“砰！”的一拳打在那少年的鼻樑上。
接着便是一陣瘋狂的拳打腳踢。
拳腳落在肉.體上發出聲聲悶響，林澤和周圍的人都背過了身去，沒有人阻攔也沒有人敢阻攔。
“別把人打死了，不好交代。”
司璕在一邊好心提醒。
但沉浸在瘋狂中的陸睿卻沒有聽進去。
司璕聳了聳肩膀。
“頭，確定不要攔着點麼？”
司璕摘下口中菸蒂，撇了那說話的小警員一眼。
“讓你背過去就背過去，你看見什麼了麼？你能耐你去攔着。”
被司璕這麼一說，那小警官當即撇了撇嘴，他沒事去討那個嫌做什麼。
反正捱揍的又不是他，反正司警官都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
經過漫長的黑暗和快要醒來時那種忽然回籠的恐懼，曲暖猛然睜開眼睛，雙眸中還帶着些許慌亂，連額頭都佈滿了冷汗。
曲暖深吸着空氣，每一下似乎都很吃力。
杜啓康連忙放下手中的手機走了過來。
“怎麼樣？做噩夢了？”
曲暖愣了好一會兒纔看清眼前的人，眼眶又是一陣發熱。
微微搖了搖頭。
“那個…”
一張口，嗓子卻嘶啞的厲害，像是被火灼燒一般的難受。
“先喝口水再說話。”
說着，一杯溫水已經遞到她的脣邊，她伸手想要自己接過來，杜啓康卻固執的不動，喂着她將一杯溫水喝了大半纔將杯子拿開。
“伯父馬上就到，你才睡了三個小時。”
外面的天色已經徹底黑了，從賓館的窗戶上看出去，隱約可見夜幕上掛着的那輪明月和亮起的燈火。
才睡了三個小時麼？
爲什麼感覺渾渾噩噩睡了很久似的。
“那個人抓到了沒有？”
“恩，已經被警察帶走了，警方要求你出面指證，我拒絕了。”
“不…我可以…”
“陸睿正在找你。”
曲暖抓着棉被的手指一抖，陸睿…陸睿怎麼會來…
“你失蹤之後，送你來的司機給曲伯父打了電話，至於陸睿是怎麼知道的，我也不清楚。”
杜啓康說着在牀邊坐下，微微擡起手，將曲暖臉頰上的頭髮撥到耳後。
“你還想離開他麼？以這種方式。”
是逃離，而不是走的光明正大。
曲暖抿脣，雙眸中閃過一抹糾結。
“就這麼走了，你有沒有想過伯父伯母？他們以後要怎麼辦？想要加你一面也要躲躲藏藏麼？如果你想以這種方式離開，那麼暖暖，我可以送你出去，何必冒這麼大的險！”
曲暖抿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被杜啓康訓斥的撇過了腦袋。
他也只是心疼…心疼她必須以這種方式離開，心疼她的無可奈何。
“如果我那時候沒能及時找到你，你知道你將要面臨的是什麼麼？興許，我們就再也見不到了，這就是你想要的麼？”
“看着我，你看着我。”
杜啓康掰過她的肩膀，強迫她看着他。
“難得爲了陸睿，你連我們都不要了麼？不要父母，不要朋友，不要家人，在滬市所有的一切都不要了，去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你…”
咬了咬牙，杜啓康從喉嚨裡吐出一句話。
“你…你怎麼可以這麼自私！”
只是這簡單的一句，卻讓曲暖瞬間僵硬了身體。
自私，她的出逃只是自私的選擇，爲了所謂的自由，拋下年邁的父母，拋下關心自己的朋友，那…那當初她爲什麼還要踏入愛情的墳墓？
他掰過曲暖的腦袋，讓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如果不是曲振庭給他電話，如果不是他正好在附近出差考察項目，如果不是他當時能及時找到她，那麼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他連想都不敢去想，只要一想到她險些被綁走，險些與她終身不能再相見，他就…他的心臟就忍不住的抽疼。
如果這樣，那他煎熬的那五年還有什麼意思？他回來又還有什麼意義！
“暖暖，跟我回去，我會找律師幫你打離婚官司，相信我這一次，好麼？”
“你讓我想想…啓康…讓我想想…”
眼看着就要逃離，此刻回頭，那她這場出逃又有什麼意思？
她父親費盡心思所安排的心血，又算什麼？
“叩叩叩…”
忽然一陣敲門聲打斷了兩人之間尷尬的氣氛。
杜啓康知道自己是將人逼急了，抿了抿脣放開了她。
“我去開門。”
來人正是風.塵僕僕趕過來的曲振庭，他一進門就向曲暖而來。
“怎麼樣？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對不起爸…我…”
“好了好了，人沒事就好，趁陸睿沒找到，我送你走。”
“爸，我…”
“伯父，你確定還要送暖暖走麼？”
杜啓康皺眉，他並不知道曲暖的這次出離完全是曲老爺子一手策劃的。
安排好了所有的一切，如果不是這場意外，曲暖此刻差不多都要到目的地了。
“你想說什麼？”
曲振庭看向杜啓康，算起來，杜啓康也是他看着長大的，如果，如果當初曲暖是嫁給了他而不是選擇了陸睿，他根本不會反對，現在也不會弄到這個地步。
“我並不覺得逃離是一個很好的解決方法，伯父，相信我，我可以讓暖暖光明正大的離開陸睿。”
“如果你有辦法，當年就不會眼睜睜的看着暖暖嫁給陸睿那個混小子了！”
曲振庭的話是惱怒之間的脫口而出，卻深深的紮在杜啓康的心頭上。
血淋淋的一把刀子，就這麼紮了上來。
“當年不能，並不代表現在不能，只要暖暖堅定了心意。”
他看向曲暖說道，當初不能的主要原因，不還是因爲曲暖堅決了要嫁給陸睿麼？
他只怪自己沒本事，沒能讓曲暖愛上他，沒看好她，讓她愛上了陸睿那個混賬。
一老一少，兩人的視線全部看向曲暖，似乎在等着曲暖的決定。
曲暖低垂着腦袋，猶豫了一會。
“一旦我回去，我就還得是陸睿的妻子，啓康，你有把握讓他願意跟我離婚麼？他說…年底前要跟我補辦婚禮，我是該相信他回心轉意了，還是該懷疑他又在玩什麼花樣？”
“暖暖…”
“你們讓我好好想想，給我點時間好好想想，可以麼？”
“暖暖，我…”
“好了啓康，讓暖暖休息一下吧，你跟我來，有些話想跟你說。”
杜啓康還想說些什麼，但是卻被曲老爺子打斷了。
也是，不能把人逼的太急，他知道曲暖的性子，只要一天不跟陸睿斷乾淨了，她就一天不會接受別人。
“那你好好休息。”
被曲老爺子拉了出去。
兩人在樓下餐廳一起吃了晚餐。
曲老爺子一來是不喜歡飛機上的餐點，二來心裡擔心着曲暖，飛機上也沒能吃下什麼。
現在心放下了，自然就感覺到飢餓了。
曲老爺子優雅的切着面前的牛排，頭也不擡的說道。
“你打算怎麼辦？”
“您是指哪方面？”
“跟陸睿正面槓上並不明智，畢竟你比他起步晚。”
而且，陸睿那小子在商場上的手腕確實不錯，連他這個在商場上摸爬滾打了多少年的老狐狸也不得不承認陸睿在商場上的能力。
“這個我明白，但並不代表我會輸。”
“其實，離開未必不好，你可以帶暖暖離開，去一個沒有人認識你們的地方重新開始。”
杜啓康愣了一下，沒想到曲老爺子會跟他說這種話，這是要將曲暖交給他，並且讓他帶她私奔的意思麼？
他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也虧的老爺子看得起他。
“如果我拒絕呢。“
杜啓康說道。
拒絕？
他竟然拒絕！
這卻是讓曲老爺子沒想到的。
他居然會拒絕而且拒絕的這麼幹脆！
曲老爺子的自尊心並不容許他問原因，只是重重的哼了一聲，將手中刀叉往桌子上狠狠一放！
“那就當我老頭子什麼都沒說！“
“不，伯父，我想您應該要聽我說完。“
曲震庭圓目微蹬。沒有吭聲，只是清了清嗓子，調整了下姿勢，他倒要看看這傢伙能胡謅出些什麼來。
杜啓康見好歹曲老爺子沒有氣憤到直接甩手就走。
拿起一旁的餐巾擦了擦脣瓣，優雅的動作完全就是一個與生俱來的紳士。
“那樣的逃離對暖暖來說並不是自由，即使身體上自由了，那麼靈活呢？她的心還在陸睿那，她要忍受着沒有親人，沒有朋友的代價，她還要放棄在滬市剛起步的事業，天知道爲了她的畫廊和服裝工作室她付出了多少心血，那並不是只有金錢就能解決的。這對她來說太不公平也太過殘忍。”
“我想，她應該得到真正的自由。”
“伯父，我跟暖暖自小一起長大。您也應該知道我對她的心意，這麼些年來，我最後悔的是當初沒能阻止她嫁給陸睿。我希望以後得這些年，我不會後悔沒能帶走她。”
杜啓康一字一句緩緩說道。
聲音裡帶着堅定和保證，讓曲老爺子都忍不住有些怔愣，心裡更是不免感嘆，要是當初暖暖嫁給的人是啓康，現在也不會弄成這樣！
他不僅一次後悔過，後悔的頭髮都不知道白了幾根。
心頭的悔意夾雜着另外一種情緒緩緩蔓延而開，他端起紅酒杯子猛灌了一口，心頭那股莫名的感覺才消散開去。
“希望你能記住你今天所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