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酒店服務生的幫助下才回了房,拿了手機和包就又出門了。我不放心秦馳恩,他這次莫名其妙就暈過去了。也不曉得到底是什麼原因。
是酒店的接送車送我去的醫院,途中我給阿莎打了個電話,她就早早在醫院的大門口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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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我的時候,她心急如焚地道。“小姐,先生還在搶救室裡搶救呢。醫生沒有說是什麼原因。”
還在搶救?
我低頭看了下腕錶,這都已經過去快兩個小時了。怎麼還在搶救呢?他會不會有事,會不會……死?
想到“死”這個字。我心頭莫名顫了一下,我不希望他死,即使當初他那樣利用我,也都不想他死去。他在我最絕望最無助的時候陪過我,而此時,我也想陪在他的身邊。
阿莎把我推到了搶救室前,門上面那個指示燈還亮着。我默默祈禱着,但願秦馳恩平安無恙。
“小姐對不起,我去餐廳找你們的時候沒找到。若不然先生也不會這樣。”阿莎很自責。以爲是她沒來得及接我而造成了這次意外的發生。
我輕嘆了一聲,道“這不關你的事。可能是三哥在用餐時喝了些酒,再加上他身體本來就不好,所以出事了。”
其實應該是我導致的,我這兩天情緒不對,他風塵僕僕趕來又來不及好好養一養身體,陪着我折騰來折騰去,把本就虛弱的身體就越弄越糟糕了。
我果真還是個累贅啊,都不曉得他到底愛我哪一點,會爲我付出到這種份上。正應了他那句話,他說漠飛是我的劫數,而我是他的劫數。
我還能爲他做點什麼呢?我實在想不到。
大概又過了將近一個小時,搶救室的門總算是開了,秦馳恩被護士推了出來,他還是沒醒,就靜靜躺在病牀上,蒼白的臉頰一絲血色都沒有。
我連忙滾動着輪椅上去了,急急問跟着出來的醫生,“醫生,他怎麼樣了?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他放下口罩吐了一口氣,跟我道,“沒太大問題,是腸胃不堪重負造成的,我已經幫他清理了胃裡的東西,等他醒來就暫時不要吃東西,先等一兩天。”
我提到嗓子眼的心總算放下,忙不迭地點點頭,“我知道了,謝謝你醫生。”
護士把秦馳恩推進病房過後,阿莎也連忙把我推了進去,我看時間已過凌晨,就讓她先回去歇着了,等會兒來替我。
其實我也有點困,但還是不敢離開。我沒好意思把這事告訴程婉卿,否則她一定會厭惡我的。人才剛出院又因我而入院,這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阿莎走後,護士過來給秦馳恩輸上了營養液也走了,病房裡就剩了我一個人,感覺特別的無助。
我這一兩年很倒黴,出入醫院的次數都佔了所有時間的三分之一,所以我十分討厭醫院,更討厭病房這種白森森的佈置,牆壁,牀褥,無一不讓我憎惡。
但秦馳恩比我更倒黴,他入院是因爲我,一次是我用刀扎他的,差點兒死掉。這一次又是因爲我,活生生把氣度不凡的樣子給折磨得這樣憔悴。
很多時候想起他爲我所做的一切,我感慨之餘又覺得特別心酸,想不透世上怎麼會有這樣傻的男人,還是一個在人前心狠手辣且老奸巨猾的男人。
已經快凌晨三點了,秦馳恩一點醒的跡象都沒有,就那樣靜靜躺着,彷彿一具沒有生命的木偶。
“歡顏,歡顏……”
我正愣神時,秦馳恩忽然在喊我,我回過神來連忙把身子探了過去喊道,“三哥,三哥我在這裡呢。”
“歡顏,別離開我……”
他並沒有醒,是下意識地在夢囈。眉峰擰成了結,一張臉也繃得很緊,連額頭上的青筋都鼓了起來,他這是在做惡夢麼?
我連忙握住了他的手,安撫着,“三哥我在的,我就在你身邊。”
他像是聽到了我的安慰,忽然又安靜了,只是下意識緊握着我的手沒鬆開。我悄然鬆了一口氣,他能做惡夢,說明他情況在好轉,興許明天就醒了。
我心情一鬆懈,人也倦了,就枕着病牀準備假寐一下,誰知道不知不覺就睡熟了。
這一覺我睡得很不安穩,夢見了商穎對着我狂妄地大笑,又夢見漠飛指着的鼻子質問我爲什麼要背叛他,還有小凡,他哭着問我爲什麼不要他了。
所以我被嚇醒了,醒來的時候,一擡頭就對上了秦馳恩那灼熱的眸子,他醒了,窗外的天也亮了。
我這才發現原來我一直枕着他一隻胳膊在睡,不曉得他醒了多久,反正一直沒動過。他還緊握着我的手,我想把手抽回,他卻握得更緊了。
“歡顏,有你在真好。”他嗓子有些嘶啞,但精神還算不錯。
我有點不好意思,訕笑了下,“三哥,你感覺怎麼樣?身體好點了嗎?”
“好多了,你夜裡一直陪在我身邊嗎?”
我點點頭,“我怕你有事,就不敢離開,誰知道不小心睡着了。”
他聽罷很開心,黑白分明的眸子都亮了許多,蒼白的臉頰似乎多了幾分色彩。我反倒不好意思了,怎麼會把他的胳膊當枕頭,也真是奇了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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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我叫醫生過來?”
“沒關係,我沒事,可能是喝了酒吹了些冷風,所以身體有些撐不住了。真不好意思,讓你擔心了。”
“你知道身體不好還喝那麼多,我也是疏忽,忘記阻止你了。”
“酒逢知己千杯少嘛,這是我有生之年最快樂的一個生日,會終身難忘的。”
我怔了下,想起了他提及小時候的事,也不禁有些感慨。好多人以爲豪門是富貴榮華的所在,卻不知豪門也很殘酷。就像秦馳恩,已經活了三十多歲,卻連一個好好的生日都沒過過。
我頓了頓又道,“三哥你餓嗎?我先給你倒點兒開水喝,醫生說你暫時還不能吃東西。”
“好!”
阿莎八點鐘就來了,給我帶了早餐和一件外套,我讓她把我推到廁所解決了一下生理問題才又回到了病房。
一進門就看到秦馳恩正在跟醫生說要出院,我頓時一愣。“三哥你怎麼了?幹嘛急着出院?”
“我沒什麼大礙了,你晚點要去做鍼灸,我不放心得陪你一起去,你疼得受不了的時候,我至少還能安慰一下你。”
“……”
我頓時悲從中來,這男人該有多傻才能做出這種笨蛋纔會做的事啊?
我阻止了他出院,答應他一定會乖乖去診所。再說昨天的意外令我又有了點希望,我必然會堅持下去的。好說歹說,他才答應繼續住院觀察。
我在醫院陪他到一點鐘過後,阿莎就帶着我來診所了。我迫不及待跟樑青山說了我昨天那點意外,他拎起我的腳背看了許久,眼神若有所思。
我腳背已經紅腫了,上面破了一塊皮,它的表面反應跟正常人是一樣的,會出血結痂,但就是沒有知覺。
樑青山摁了很久,很疑惑地問我,“姑娘,你確定這盆子砸下時是痛感嗎?”他好像有點不相信。
我重重點點頭,“確定的,盆子砸下的時候我還痛得叫了一聲,後來戳了戳還有點疼,不過再後來就沒那種感覺了。”
“噢。”
樑青山聽罷沉默了許久,揹着手在他辦公室裡轉來轉去,眉峰擰得緊緊的。我沒敢打擾他,感覺他似乎從我腳傷上頓悟到了什麼東西。
“還是繼續保持全身走針吧,既然你能有痛感,那一定是神經系統起了反應,繼續刺激,可能會找到一個突破點。”他思索很久過後決定道。
我心頭緊了下,但還是點了點頭,“好。”
鍼灸的過程就像我在烈火中被焚燒了一回,結束時我整個人又是大汗淋漓,虛脫得話都說不出來了,我都開始懷疑昨天那點痛感到底是不是真的了。
我趴在病牀上緩了很久才稍微好了點,讓阿莎幫我把衣服換上過後,出來跟樑青山聊了一下。他讓我嘗試着用柺杖拄着走走,先給下肢一種神經暗示。
他跟我舉例很多,最出名的就是咱們國家那個犀利的金星女士,說她曾經已經被醫生宣佈沒法跳舞了,但她最終還是跳了,並且成爲傳奇。
我聽了很受用,告辭他離開時心裡也是熱血沸騰,覺得自己真的可能站起來似得。
出診所時,天已近黃昏,秋風瑟瑟,空中全是凋零的枯葉,紛紛揚揚打着旋兒落下,特別的淒涼。
我給秦馳恩打了個電話報平安,而後就讓阿莎推着我去就近的市場,準備買兩根柺杖試試。
我們去市場要經過勒凡爾登廣場,這個廣場上有個特色,有好多的鴿子飛來飛去,跟人相處得特別的好。
很多遊人來普羅旺斯都會在這裡觀望,看看這些鴿子,拿着麪包屑喂一喂他們。
我也來了興致,也讓阿莎去買了麪包,準備喂一下這些鴿子。她給我買了個特別大的麪包,還是我喜歡的奶油味的,我忍不住吃了一塊,才掰着麪包開始喂這些飛來飛去的鴿子。它們瞧着我這邊的麪包比較大,頓時一窩蜂地撲過來了,分別落在了我身上手上,連頭上都是。
我頓時被這些鴿子搞得手忙腳亂,它們熱情過了頭,有一隻還很不客氣地拉了一泡屎在我的腿上,可把我鬱悶得,就連忙把一手的麪包給扔在了地上,它們撲騰着又飛向了地面。
“阿莎,咱們走吧,去買……”
我轉頭正準備跟阿莎講話,忽然看到廣場那頭有一個令我刻骨銘心的人影正急匆匆朝這邊來,不,是兩個,還有個我恨之入骨的女人。
嚇得我心頭一顫,連忙讓阿莎推着我躲開了,我們繞了一個圈,躲在了廣場路邊的廣告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