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後花染塵依然住在蘭華軒,風容初自然也搬了過來,白天他都忙着政務,剛剛接手風家莊他每天有處理不完的事情,風棋已經把絕大部分事情都交給了風容初,每天樂的清閒,如今他的身體已經大不如前,待明年開春,他便正式退下來。
花染塵日子卻非常清閒,道滄早就離開風家莊繼續雲遊四海去了,風意瑤每天帶着她和凌澈天四處逛着,她也想多瞭解風家莊,所以每次都是欣然前往,入冬了每次去都會爲窮苦人家帶去寒衣和食物,事情傳開,百姓都很喜歡這個少夫人,口口相傳少夫人賢德,風容初取了她之後更加勤於政務,看到風容初如此,原本對她存有偏見的大臣也接受了她。
住了幾天,凌澈天也該回去覆命了,臨行前,他向風棋提親,他們的事情風棋其實早就知道,他並未阻攔,既然意瑤和風容初無緣,那麼凌澈天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至於他那毀了的臉,風意瑤不介意,風棋自然也是不會多說什麼,所以風棋應了這門親事。
凌澈天走了,風意瑤則留在風家莊待嫁,等着凌澈天迎娶她。
這日花染塵正在爲風容初縫製冬袍,忽然心口騰起一股鑽心的疼痛,她放下衣服,臉色慘白,她本就在擔心什麼時候會發作,自從上次在濰城發作過之後還沒有發作過,雪蓮的確有些作用,延長了發作的時間。
藍月剛好拿着一些小點心進來,並未注意到花染塵的不對勁,“小姐,這是意瑤小姐讓我送過來的,裡面有蝦肉。”
她說完並未聽到花染塵回答,這纔看到花染塵臉色不對,整個人似乎很痛苦,臉上是豆大的汗珠往下流。
藍月急忙放下點心,焦急的問道,“小姐,你這是怎麼了?我馬上去找公子。”
花染塵急忙拉住藍月,費力說道,“不要去,藍月,不要告訴他,能瞞多久便是多久。”
藍月急的不得了,“那小姐這是怎麼了?怎麼好端端的會這樣。”
“扶我到牀上去,藍月,一會就沒事,只是寒毒發作而已。”
藍月急忙扶着花染塵去牀上,觸到她的肌膚卻是滾燙,整個人不斷流汗,衣服都已經完全汗溼了,這不像是寒毒,而且寒毒不是已經解了嗎?她已經感覺到花染塵有事情瞞着她。
“小姐,我幫你輸真氣。”
花染塵攔住了藍月,“不要爲我浪費真氣,藍月,沒用的,我能忍住。”
“小姐,你是不是又是事情瞞着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身上的寒毒明明已經壓制住了,即便是寒毒發作也不會是如此表現。”
花染塵知道藍月遲早都會知道,事到如今她也不想瞞着藍月,於是如實說道,“是連心蠱。”
“小姐怎麼會中連心蠱?”藍月震驚的看着花染塵,她實在是想不通花染塵怎麼也會種連心蠱,後來錦娘不應該還有機會下毒,而且她也沒有理由那麼做,很快她想起在雲山那一次,“那一次李長老幫小姐和公子解毒是不是有問題,是不是李長老偷偷給下的毒?”
“這不關李長老的事,是我讓李長老把容初體內的連心蠱轉移到了我的身體裡面,連心蠱沒有解毒的方法,即便是李長老也沒有,只有轉移。”
一下子藍月明瞭,她眼睛已經溼潤,哭着說道,“小姐,你怎麼這麼傻,你爲了救公子連命都不要了。小姐,既然蠱毒可以轉移,那麼你把它轉到我身體裡面來,我願意替小姐承擔這一切。”
“傻丫頭,你以爲蠱毒是說轉就能轉的嗎?是用我體內的冰蝶吸出來的,當初我選擇了冰蝶,反而還救了容初一命,這一切冥冥之中早有安排。”
花染塵聲音已經很虛了,藍月擦了擦眼淚,急忙拿出手絹幫花染塵擦汗,“小姐,那你怎麼辦?連心蠱無解,那你怎麼辦?”
花染塵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我會努力多活一天。”
“紫玉不是可以抑制連心蠱嗎?小姐,你把紫玉帶在身上。”
“紫玉與冰蝶相剋,有冰蝶在,紫玉毫無作用,況且紫玉的靈氣早已經衰竭,即便帶着也已經沒有什麼用。藍月,你不要難過,生死不可強求,我只能盡力讓自己多活一天,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況且有你們在,我也捨不得死,若是可能,我真希望爲容初生個孩子,即便我走了,還有孩子陪着他。”
“我們想辦法,一定會有辦法的,小姐纔剛剛得到幸福,老天爺怎麼可能奪走。”
花染塵點頭,“嗯,會有辦法。藍月,你不要告訴容初,我想讓他多幾天快樂的日子,待瞞不住的時候我自會告訴他。”
“小姐,我幫你去打一盆水給你擦擦,你等等我。”
說完藍月轉身便出去了,剛剛出來便看到臘梅端着一疊新做的衣服過來了。
藍月擦了擦眼睛,讓自己看不出異樣。
“藍月,你好像哭過?”臘梅略帶驚訝問道。
“沒有,剛剛風大,眼中進了沙子。小姐剛剛睡了,臘梅,這個衣服一會再送去給小姐,免得吵到她。”
“好。”
臘梅點頭,拿着衣服先走了,走的時候她看了一眼房門,神色複雜。
藍月去打水,回到房間的時候,花染塵早經昏睡過去,臉色依然很蒼白,額頭上還有未乾的汗珠,見此情形,藍月很是爲她心疼,她輕輕的幫花染塵擦臉,然後換上乾淨的衣服,幫她蓋上被子才悄悄的出去。
花染塵一覺睡醒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風容初還沒有回來,剛剛起來吃過東西,臘梅便過來稟報,說風棋請她過去一趟。
稍稍打扮一下,花染塵便帶着藍月過去了。
風棋端坐在書房正中間,神情嚴肅,花染塵進去,藍月則在門口等着。
“父親。”
花染塵微微行禮,叫了一聲。
“染塵,你過來。”
花染塵上前,風棋打量花染塵一眼,“染塵,你臉色甚是差,把手伸出來,我給你把脈。”
一句話讓花染塵心中一怔,他難道知道了些什麼,只是怎麼會這麼快。
“父親,我只是有些疲乏,沒有大礙,無需勞煩父親給我把脈。”
花染塵淡淡的拒絕了。
“有沒有事情,我一把脈便知。染塵,你再擔心什麼?”
“我沒有擔心什麼,父親執意要給我把脈是不是聽說了些什麼?”
風棋沒有否認,“爲父是聽說了一些事,不知染塵是決定親自告訴我,還是讓我自己求證。若是連心蠱,我一把脈便知。”
“既然父親已經知道,那麼我也不瞞父親,兒媳身上的確有連心蠱。”
風棋許久沒有說話,整個房間寂寂無聲,許久纔開口,“是容初身上的連心蠱?”
“是。”
“你還有多少日子?”
“那便是天意。”
風棋嘆息一聲,“你救了容初,我很感激你,容初願意回來也是你的功勞,若不是你,我知道容初不會回來,也不會願意接收風家莊,我已經老了,你替我完成這個心願我特別感激你。染塵,但是有一點你該知道,容初已是我的獨子,他繼承了風家莊,那麼便不能沒有子嗣,風家已經幾百年的歷史,不能到了他這裡就斷了後,不然我有何面目去見列祖列宗?”
花染塵沒有說話,風棋繼續說道,“容初早就娶你之初便向我表明態度,此生不納妾,只認你一人爲妻,我知你們感情深厚,我答應了他,容初是說到做到之人,你若走了,以他的性子必定會終老一生。”
花染塵其實已經知道風棋的意思,卻依然冷然問道,“那麼父親的意思是……”
“臘梅自小與容初一起長大,對容初也是忠心耿耿,我希望你能接受臘梅爲妾,讓她爲容初生下子嗣,你放心,不管他日她有多少個孩子,我會下詔讓她永遠爲妾,風夫人永遠只有你一個。染塵,你可願意?”
花染塵心中一陣刺痛,她自然是不願意的,可是她卻無法理直氣壯的拒絕。
“父親,我不能答應你。其他東西可以共享,枕邊之人如何能共享?即便我命不久矣,只要我活着一天,我與容初之間便不會有其他人。”
風棋臉色一下子沉了下去,“染塵,你不可太過自私,你真的要讓容初絕嗣?男人納妾本屬天經地義,容初的要求已然過分,爲父見你們情深意重也隨你們去,但是你卻刻意隱瞞身體狀況,雖然是爲救容初,但是子嗣之事是必須的,爲報你恩情,正妻之位永是你一人,如此,你還不滿足?”
“父親,是不是隻要有子嗣,你便可以答應不提納妾之事?”
“自然。”
“那麼請父親給我一年的時間,若是一年之內我沒有子嗣,那麼我不再阻攔納妾之事,若是我活不過一年,那麼死後之事我亦是管不到,父親何苦如此着急。”
“染塵,你不必爲難自己,你的身體有連心蠱和冰蝶,如何還能再孕育孩子?你好好養身體多陪容初一天也好,你若是離去,他必定很傷心。”
“父親不必管,你只要答應給一年時間便可。”
風棋重重嘆息一聲,“好,你執意如此,那麼我便給你一年時間。一年之後,你不得有異議,就算不是臘梅,也會有其他人。”
“若是沒有別的事情,兒媳便告退。”
風棋擺手,花染塵便先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