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一身水藍色衣衫的花染塵來到承德殿,臉上略施脂粉,看起來面若桃花,光彩照人,頭上戴着華麗的珠釵,看起來雍容華貴,眼中卻是淡漠無波,周身上下散發着一股寒意,讓人望而生畏。
一路之上,遇到的宮人紛紛垂頭,不敢直視,這個皇貴妃的手段她們已經見識到,不過兩天的功夫就連盛氣凌人的皇后都已經被禁足,這樣的女人不得不讓人害怕。
她讓藍月等在外面,一個人進了承德殿,曾經,這裡是她經常出入的地方,他批奏章,而她就捧着一本書在一旁陪着,或者替他研墨,送上一杯親手泡的熱茶,每每,他總是衝着她淡淡一笑,眼中滿是寵溺,她曾以爲他們會這樣直到老,卻沒有想到一夕之間變了天地,他忽然不再是那個她熟悉的夫君,他召陸雪舞進宮,夜夜陪着陸雪舞,對她避而不見。她本以爲他只是對自己厭倦了,卻不曾想一切都是一場戲,她不過是他奪得姜國的一顆棋子。
再一次踏入承德殿,她已經不是她,昔日的一切已經煙消雲散,只餘下滿腔恨意,她最恨他的不是辜負於她,而是利用她毀了她的家國,這讓她無法面對姜國的臣民,更無法面對她的父皇母后,她的弟弟妹妹還那麼小,卻無一活口,甚至襁褓中的妹妹也不能倖免,這樣的結局讓她這輩子也無法原諒自己,這是她心中的噩夢,這麼多年來,她常常不得安睡,睡夢中總是看到姜國皇宮中的大火,看到她的父皇和母后站在大火中。
擡步走入承德殿,她收起周身寒意,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像個妃子,只是她再怎麼收斂,那種對璃宵從骨子裡面透出來的冷漠卻是無法遮掩的。
殿內已經擺好一桌酒菜,璃宵端坐在那裡,身上的龍袍早已經換下,身穿一身玄色常服,菱角分明的臉上異常冷峻。
花染塵走過去,微微行了一下禮,“臣妾來晚,還望皇上恕罪。”
璃宵屏退衆人,“坐,皇貴妃來晚似乎很平常,這幾日皇貴妃就沒有守時過。”
“莫非是皇上不想等臣妾?”花染塵落座,似笑非笑的說道,這已經是對他最大的讓步,嘴角看起來似乎在笑,眼睛卻是冷的,璃宵看着花染塵,這個女人面對自己的眼神非常的冷,無論語氣多平緩,眼神始終是冷的,這讓他知道,她面對他時一直極力在勉強自己。爲什麼她會如此厭惡於他?這讓璃宵猜不透。
“若是不想等就不會在這裡,如今可如你意了?你不過纔來短短的兩日,在朕的後宮中誰不怕皇貴妃,提起皇貴妃都是戰戰兢兢,你想要什麼?”
“皇上若是想讓我如意,不如把皇后的位置也給我算了。”
“你想當皇后?”
“不想,只是隨口說一句,我若真想當皇后,皇上會應允嗎?”花染塵邊說邊給璃宵倒酒。
璃宵沒有回答,只是拿起酒杯一飲而盡,許久才說,“朕一直想不透皇貴妃的用意,雪舞常年在深宮,陸家已經被滅門,這個時候她還沒有那個能耐拿到冰蝶這樣來自苗疆的蠱毒,苗疆只有李長老和其女能夠養蠱,他們早已經失去蹤跡多年,能夠從他們手裡拿到蠱毒的必定不是常人。” wWW★ttκan★¢ ○
花染塵依然是不動聲色,表情沒有一絲變化,“皇上的意思是懷疑臣妾了?”
“朕只是奇怪,皇貴妃何以得罪那樣的人,要給你下這樣的蠱毒?”花染塵慢慢喝着杯中的酒,“臣妾也很想知道爲什麼,若是皇上能爲臣妾找到答案更好不過,畢竟有冰蝶在體內,時常覺得體寒,臣妾也不好受呢!”
“既是如此,皇貴妃又在掩藏什麼?”璃宵步步緊逼,花染塵的臉色沉了下去,“臣妾不懂皇上的意思,臣妾愚笨,還請皇上明言。”
璃宵起身走到花染塵身邊,看到他靠近,花染塵的臉色還是有了變化,雖然她極力掩飾,但是眼中卻不知不覺露出厭惡之色,這一切都被璃宵看在眼裡面,他的猜測果然是對的,他握住花染塵的手,感覺到花染塵身上散發出來的戾氣,他斷定,花染塵是有武功之人,雖然平常掩飾的很好,這一刻卻是暴露出來,雖然知道這個皇貴妃有問題,但是他卻對她有一種異樣的感覺,一直不動聲色,因爲她的氣息很像一個人。
花染塵一動不動,如一尊木雕,她很想推開璃宵,但是生生的被她壓制住了。
“皇貴妃似乎很緊張,還是根本就不願意靠近朕?”
“臣妾的確不願意靠近皇上。”
“爲何?”
“皇上一定要追問,那麼便恕臣妾直言,皇上何必故弄玄虛懷疑是臣妾下的毒,臣妾倒覺得這毒根本就是皇上下的。”
璃宵的臉色沉了下去,卻並未發作,“皇貴妃何以如此認爲?”
“當年皇上和靜元皇后如此琴瑟和鳴,靜元皇后卻落得如此悽慘下場,腹中胎兒不保,皇上不就是不想讓她生下帶有姜國血統的孩子,皇上野心如此大,誰知是不是皇上不想讓臣妾生下帶有云國血統的孩子纔有意爲之呢?”
花染塵語氣非常平靜,冷淡的如同在說別人的事情一般。
“皇貴妃,你別太放肆了。”
璃宵眼中已經有警告的意味。
“皇上生氣了?臣妾只是說出了事實而已。”
璃宵盯着花染塵,一字一句的說道,“靜元皇后不是你能提的,皇貴妃既然已經入宮,就該守宮中的規矩,冰蝶之事朕必定查個水落石出給皇貴妃一個交代。”
往常誰若是提起蘇傾漪,必定是會喪命的,那個名字已經是宮中的禁忌,雖然對於花染塵提起這個名字,他心中是有些怒了,但是他並未因此處置花染塵,她眼中中的挑釁他看得出來,他並不信花染塵所言,知道她只是藉此激怒她,她究竟想做什麼?
“那麼臣妾等着皇上的消息。”
璃宵忽然鬆開了花染塵的手說道,“今晚你便留下來侍寢。”
花染塵瞳孔猛地一縮,“皇上不怕死嗎?若是皇上死在了牀上,臣妾可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即便朕死了以皇貴妃的本事完全無需擔心會脫不了身,況且朕豈會如此輕易就死,朕倒想看看冰蝶究竟有多厲害。”說着鬆開了花染塵的手,花染塵心裡面卻是再也平靜不下來,和他同牀共枕,寧願死她也不願意,雖然這樣對她有利,完全可以趁着他熟睡去拿東西,但是她不願意如此做。
“好。”
雖然非常的不情願,她還是應了下來,只能到時候在想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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