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月兒面上閃過一抹絕望,再次伸手去推赫連輕歌。
“你是打算拋棄我了嗎?”赫連輕歌幽怨的聲音響起,“不過,這也太便宜他了!”
“二殿下,你想要回你的夫人也不是不可以,不過,她現在可是在下的婢女?她的去留還得在下說了算,你爲難她是沒有用的!”
“赫連堡主想怎麼樣?”楚煦翱壓制住體內要爆發的怒氣,狠狠的看着那個比女人還美的男人,眼中冷光一片。
“二殿下先別動氣,在下當然不會攔着她回您身邊,不過,在下自從救下她可是花費頗巨啊!”說着裝出爲難的樣子。
“本皇子當然不會讓赫連堡主白白損失!”
“二殿下真是爽快人啊!救她那天她傷勢嚴重,在下是花了好幾粒織金丹,纔將她救回來的,不然,殿下現在看到的一定還是渾身是傷不能下牀的人!這織金丹可是回春手的特製丹丸,在下當初可是花了重金好不容易纔得到十粒的!一粒萬金啊!”
楚煦翱心中氣結,狠狠的盯着赫連輕歌,“赫連堡主說個數吧。”
“殿下爽快。”赫連輕歌終於放開了冉月兒,上前一步,伸手豎起三根指頭!
“夜寒”,楚煦翱也不多說,夜寒下馬掏出三張銀票遞給了赫連輕歌。
“多謝二殿下!那在下就不打擾殿下和夫人重逢了!告辭!”說完回身在冉月兒耳邊輕聲道:“你的男人我還真是不敢明着惹。”那意思是我能暗着惹!妖孽邁着優雅的步子上了馬車,放下布簾之前還衝楚煦翱抱拳笑笑!
赫連輕歌的馬車走了,冉月兒卻仍然站在原地,楚煦翱坐在高高的馬上,俯看着不遠處那個折磨了自己幾天的女人,她又瘦了,身上還穿着晉南侯府的丫頭衣服,頭上白花刺眼,她就那樣站在那裡,眼中是深沉的,卻翻騰着看不清的掙扎,她還是不願跟自己回去嗎?
冉月兒望着馬上的那個冷傲的男子,即使憔悴如斯,仍掩不住那身與身俱來的高貴、優雅!看着他沉痛的眼,冉月兒心中也是一痛,自己這一回去就該徹底結束了吧!自己甘心就這樣嗎?可是不甘心又能怎麼樣?自己終究是逃不脫的了!
當赫連輕歌的馬車終於聽不見聲音之後,冉月兒忽然釋然了,那,就這樣吧!
兩人彼此對視着,他看到她眼中的釋然與解脫!
她,爲什麼會有這樣的眼神?
忽然,烈日下一陣逼人的氣浪,沙塵揚起,衆人還沒有適應過來的時候,一個某面人不知從那裡竄了出來,將冉月兒扛起就走,楚煦翱一看大驚,哪裡來的賊人,居然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搶人!當即繮繩一抖,就要催馬去追,面前忽然劍光閃耀,一羣蒙面人圍了上來,刀斧揚起,帶着剛猛無匹的氣勢往馬腿砍去,楚煦翱等人一看要糟,趕緊飛身棄馬,瞬間羣馬哀嘶,血過大地,數十匹馬倒在地上抽搐着、哀鳴着。
楚煦翱卻無暇顧及愛馬了,“夜寒,攔住他們!”半空中,楚煦翱命令道,硬是提了一口氣,向冉月兒消逝的方向追去!卻不想,拿着刀斧的蒙面人中很快分出四人追了上去,其餘的人卻組成了一個陣,將夜寒等人困了起來!夜寒大急,主子單槍匹馬要面對五個歹人,夫人還在對
方手中呢,想到這裡,夜寒手中的刀舞得更快更凌厲了!
楚煦翱慢慢的縮短了和蒙面人的距離,不過,也很快發現了身後追來的人!速戰速決!
一個騰空,楚煦翱攔住了蒙面人!冷冷的看着眼前的歹人,渾身散發出逼人的氣勢,聲若寒冰,“把人放下!”
蒙面人眼神閃爍,心虛的後退了一步,楚煦翱哪容他多想,挽起劍花就衝了上去!閃着寒光的劍盡往蒙面人身上要害處招呼,蒙面人本就不是楚煦翱的對手,加上肩上扛着冉月兒,面對楚煦翱凌厲的攻勢,兩招之後就險象環生了,忽然,蒙面人一個側身,將冉月兒送到了楚煦翱的劍下,楚煦翱大驚,慌忙改變劍勢走向,那蒙面人見他有所顧及,眼中浮起笑意,時不時的在危機關頭將冉月兒甩過來!楚煦翱優勢頓失,很快,另外四名蒙面人也追了上來,相繼加入了戰圈,那名扛着冉月兒的蒙面人大笑着飛身退開!
誰想,樂極生悲!
一個灰影閃過,那名蒙面人眼中的笑漸漸消逝,胸口涼涼的,低頭看去,胸口突出帶着血的劍尖,隨即,蒙面人感覺一陣快意的噴涌,伴着如注的血流,“砰”的一聲向後倒去!腦海裡最後一個聲音響起,“不自量力”!
接着,灰影一聲清嘯,瞬間又閃出一個灰影,衝進了楚煦翱的戰圈!楚煦翱只覺壓力頓失,心中大定!很快,那四名蒙面人都被解決了!
楚煦翱收劍看向灰影,兩名身穿灰衣的男子,其中一人抱着冉月兒,兩人均是面貌平凡,手臂上繡着暗金色的飛鷹標記!原來是父皇的飛鷹衛!這是直屬父皇的一支千人暗衛,人人能以一敵十、甚至以一敵百,而且只對皇帝負責!
“二殿下,皇上有旨,要見這位姑娘!”
“父皇要見她?”
“是的。”
“爲什麼?”
“這個屬下就不知道了!屬下只是奉旨辦事!”
“那,我和你們一起進宮。”
當冉月兒終於看到皇宮時心裡還是不禁一沉,身子禁不住一抖,身後的楚煦翱感覺到了,但是沒有說話,只是緊了緊手臂,無聲的給着她安慰!
盯着眼前佳人的頭頂,懷中真實的柔軟嬌軀,讓楚煦翱有一種失而復得的感覺!羽兒,一會兒我會當面向父皇請旨賜婚的,我再也不要經歷這幾天這樣的折磨了,失了你,就失了我自己了!
這就是皇宮了嗎?琉璃瓦、白宮牆、金色的柱子、白玉階,巍峨大氣卻有不失莊嚴,細處又見精緻華美!這就是自己無緣得見的家嗎?無聲搖頭,冉月兒收回心神,還不知道一會兒能不能活着出去呢!
這個時候皇上還在御書房批閱奏章,楚煦翱、冉月兒並兩名飛鷹衛在小太監六福的帶領下到了御書房,太監總管福禧正守在門口,見飛鷹衛回來,趕緊輕輕的推門,小心的進去通報了!片刻之後出來了,說讓幾人進去!
冉月兒低垂着頭,雙手絞在一起,跟在楚煦翱身後。
“兒臣給父皇請安!”楚煦翱依然冷冷的聲音!
“屬下參見聖上,蕭羽帶到!”飛鷹衛單膝跪地。
冉月兒卻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忽然感覺有人拉了一下自己的衣角,耳邊傳來低低
的兩個字:“行禮”。冉月兒這才反應過來,面見聖上是要下跪的!可是真要自己跪這滅族害母的仇人嗎?冉月兒做不到!感受到上首灼灼含怒的目光,冉月兒心中越發的倔強了,就是不肯跪下去,第一次這麼近的面對仇人,就是這個人,殺了自己的生身父母,就是這個人爲奪玉佩,滅了遊雲山莊,就是這個人,讓自己失去了所有,就是他!就是他!
冉月兒越想越氣,眼中閃過仇恨的光芒,以前沒有想過要報仇,那是因爲自己知道自己沒有機會、也沒有能力,可是,現在仇人就在面前,冉月兒面色因爲激動而浮起詭異的紅,額上卻沁出絲絲汗漬,雙手越發扭得緊了,身子甚至微微的顫抖起來!渾身散發出一種混亂的卻又充滿仇恨的氣息!御書房中氣氛一下子凝重起來!
“大膽刁民,見到聖上爲何不跪?”一個尖細的聲音傳來!
“羽兒,現在不是鬧別捏的時候,趕緊給父皇行禮!”楚煦翱這時才發現了冉月兒的不對勁兒,趕緊提醒道!
“煦翱,這就是你心心念念喜歡的姑娘?”上首一個威嚴的聲音透露出明顯的不悅!
“父皇,羽兒第一次覲見天顏,難免膽怯失了禮數,請父皇不要生氣!”楚煦翱趕緊跪了下去,急急的爲冉月兒辯解求情!
“羽兒,快跪下,向父皇請罪!快啊!”說着伸手去拉冉月兒,冉月兒僵直着身子不動,楚煦翱大急,你這個女人,到底要幹什麼啊,惹惱了父皇我還怎麼請旨賜婚啊!手中力道一下子加大,冉月兒不堪那忽然加大的力道,“砰”的一聲被拉倒在地,膝蓋一陣鑽心的疼痛傳來,這疼痛讓她清醒了不少,強自咬牙憋下了那要衝出喉嚨的痛呼。咬牙道:“民女蕭羽見過陛下!”不情不願的聲音任誰都聽得出來!
御書房一下子安靜了,福禧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的了,哎呀,這姑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半響之後,聽到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擦聲,一雙黑底金龍蟒靴出現在冉月兒眼前,“平身”,威嚴的聲音帶着一絲探究。
冉月兒強忍着膝蓋的疼痛緩緩爬了起來,站好後卻依然低着頭。
“擡頭!”
冉月兒一動不動。
“嗯?”龍靴移走了,走到了楚煦翱面前停了一下,又走回了書桌後的那張龍椅!
“敢在朕的面前這麼倨傲的人,你是第一個!”威嚴的聲音似乎有點小興趣的樣子,“既然剛纔那麼大膽不行跪拜之禮,現在怎麼膽小的不敢擡頭了!”
激將法,要是平時,冉月兒肯定是一笑置之的,但是,對於這一刻的冉月兒還是有效的!她太想看看自己的仇人長得什麼樣了!緩緩擡起了頭,露出了清麗無雙的俏臉,俏臉上罩着層層寒霜,黑寶石般的眼眸掩藏着滔天的恨意,小嘴緊緊的抿着,就這樣定定的看着前方那個明黃的身影!
這就是太楚的皇帝楚雄,當年的楚將軍,那個據說是衝冠一怒爲紅顏的男子,四十左右的年紀,身姿挺拔,頎長健碩,身穿明黃的龍袍,頭戴金冠,輪廓深刻的臉上英氣勃發,沒有絲毫的老態!一雙細長精明的眼,此刻正震驚的盯着自己,薄厚均勻的脣微微顫抖着,隨着手中的奏摺“啪”的落下,溢出兩個字“飛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