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妖染沒有回答，只是問：“你似乎很想得到？”
他遲疑了會兒，看着人魚淚珠，肯定的點頭：“嗯。”
“爲何？這不過是顆沒有多大用處的眼淚罷了。”
“我妻子喜愛音律，夢寐以求的，便是一顆人魚的淚珠。”秦朗心裡覺得奇妙。自己竟會對一個才見過一次面的女人說這些，然而事實的確就有這麼奇妙。
“她想要的東西，我秦朗即便是傾盡所有也必要替她奪來。”
青年的聲音，落地字字有力。
“那你方纔怎麼不去跟上官歩殷搶？”葉妖染挑眉，“或者現在再給你個機會，來跟我搶。”
秦朗卻搖頭。
“搶不到，至多也不過是一死罷了，你不是說可以傾盡一切嗎？”
“是，但我不能死！”
他眼底似乎有某種不得不活下去的信念。
葉妖染懶得追問，手裡錦盒直接朝他手中一丟，落下一句：“這玩意兒是上官歩殷送的，我也沒用，送你好了。”
“哦……啊？”
秦朗望着手裡貨真價實的人魚淚珠，又驚又喜，一時沒回過神。
“這……”
她勾脣：“就當是我突然大發慈悲了吧。”
見秦朗傻愣愣的還未回神，葉妖染搖了搖頭，天下人皆爲癡兒，只是各有不同罷了。
她轉身便走，擺了擺手，柔媚的聲音自風中傳來：“若真想感謝我，拍賣結束後帶我去你家做客吧。”
秋日午後，陽光絢爛，清風如夢徐徐飄入小巷，無人的小巷中盡是秋日特有的清冷陰涼。
青年男子的髮絲被風吹起，他垂頭望着自己手中的人魚淚珠。
一個人愣了好久，然後，凌亂了。
葉妖染回到拍賣會的時候，正好趕上了時候——萬能解毒丹的拍賣開始了！
幾名身着統一而嚴謹的黑衣高手，手捧着紅布蓋着的東西出現。
一看這架勢，全場的人便靜了下來。
花霧很滿意這樣的效果，她甜甜一笑，特地將音量提高了兩個度：“想必大家都已經猜出接下來要拍賣的是什麼了吧。”
衆人屏住了呼吸。
無數隻眼睛盯着臺上，無人敢出聲。
“沒錯，正是本場拍賣會的壓軸主角，血姬煉丹師創造的最新款丹藥，可解百毒的……”花霧激動的聲音響徹整個拍賣場，“萬能解毒丹！”
場面一陣譁然，就連上頭包廂一直沉穩着的人們，都開始有了氣息波動。
頓時如同被滴了一滴水的油鍋，噼裡啪啦的炸着。
葉妖染聽得耳朵發疼，是以並未在一樓多逗留，上樓徑直往上官歩殷的八號包廂走去。
八號包廂跟九號包廂一樣，雅緻非凡，奢華至極。
門口站着兩名寒立拍賣會的人，還站着兩名上官家的人。
上官家的兩人明顯目含精光，站姿穩重，修爲比寒家的侍從要高出許多，一看便知是深受訓練的上官家護衛。
葉妖染還未靠近，便被上官家的護衛攔截了下來。
“請問有何事？”
“你們少主叫我來的。”薄紗下，一張紅脣妖嬈輕啓。
二人對視一眼，皆是覺得此女詭異非常。
一人冷冷道：“抱歉，閒雜人等離開。”
“你們少主沒跟你們說有人要來？”
“有是有。”另一人開口，眼含嘲諷的上下打量她一眼，譏笑道，“不過我們少主請的可是大名鼎鼎的煉丹師血姬大人，可不是什麼不三不四的女子……”
不三不四……
他是見着她賣身了還是見着她脫光光勾引人了……
葉妖染正待說話，包廂門便打開了。
出來的是上官歩殷，他一見葉妖染，面含喜色，接着見着擋在她面前的兩名侍衛，瞬間明白過來緣由。
“血姬大人。”他作了個世家公子見着長輩時的禮數，“家奴愚鈍，令您見笑了。”接着低聲喝旁邊嚇得面色發白的兩人，“滾！”
二人虎軀一顫，刷地一下，動作整齊順溜的往地下一趟，當真滾了。
葉妖染看得只想笑，上官歩殷還真是會裝，看似發怒懲罰，實則他心裡頭估摸着摸是不准她的脾氣，怕她一怒之下弄死他兩個精心栽培的下屬，讓他們滾倒是救了他們。
是以，她就笑着不說話，靜靜看着她。
那目光，透過面紗，直望得上官歩殷心虛。
分明看不見她的眼睛，他卻總覺得對方盯着自己看，並且還看透了一切……
他連忙朝她伸手：“請。”
葉妖染微微頷首，大方走了進去。
包廂裡頭，人不多，只有三個，兩個坐着的，還有一個站着的。
那站着的是她方纔在九號包廂透過珠簾見過一面的，上官歩殷的貼身侍衛，可以忽略不計。
大圓桌旁，正對着她而坐的人，是個中年婦女，面若桃花，氣色很好，保養得相當妥當，是個美人兒。身上穿着貴氣，眼中習慣性帶着高傲和審視。
而斜着坐着，眼睛一直望着珠簾外，此刻才望過來的老者，便是她上回見過的……上官家長老。一個聖階高手！
“這是我生母。”上官歩殷笑着給她介紹那位婦人，“母親，這邊是您好奇的萬能解毒丹的主人。”
上官夫人適時收回目光，朝她點頭，微微一笑。
“這是我們家的大長老。”他目光看向那聖階長老。依舊是這樣簡單得不行的介紹。
聖階長老將一雙老眼望向葉妖染，葉妖染能感覺到，自她進門起，對方的神識便緊緊落在了她身上。
說實話，再次面對這老頭兒，葉妖染心裡仍然有些慌。
上回是墨蒼穹在，足以秒殺這老頭成千上萬回兒。現下就她一個人，若是被瞧出了什麼端倪，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聖階玄靈師，她估摸着整個拍賣會都沒人鬥得過。
因有上回被寒羽一眼看破的前科，這回她頭頂的薄紗是專門找墨蒼穹討來的，魔帝大人親自施了法，誰也別想瞧見她。
按理說，上官家這老頭兒，是不會認出她的。
“血姬，久仰大名。”聖階長老率先開口了，聲音不急不緩的，完全不似上官歩殷的熱情。
大抵在他眼裡，她只不過是個出色些的煉丹師罷了。
“上官長老，我也經常聽人提起你呢。”葉妖染輕輕一笑。
聖階長老似乎並沒有跟她拉家常寒暄的意思，他眼睛眯起，掠過精光。
片刻，說了句讓上官歩殷和上官夫人都吃驚的話。
“怪了怪了，爲何老夫看不透你身上的修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