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桑公主,您喝茶。”蕭美景待紫桑坐下後,擡手給她倒了一杯茶,笑意不見眼底。
“謝謝四公主。”紫桑不冷不淡的接了過來,但是卻沒喝,而是將目光放在了不遠處正享受着清雅拿捏肩膀的薄如素,心裡的忌恨又冒了出來。
騎術與箭術,她就從來沒有輸過,哪怕是與韃靼部落的第一勇士比,她也不差分毫。
若是之前,她絕對不會有一丁點擔心,可是,剛纔三局,她卻輸了兩局。
先不管到底是她自己的原因,還是說真的有人在她射箭的過程中做了手腳,總之現狀她在箭術上就已經輸給了薄如素……
腦海中忽然浮現出蕭良辰的話來,自己之所以腹瀉,是因爲赫連兄妹在她的吃食中下了藥。
既然他們不仁,她又爲何不能不義呢?
接下來是騎術,若是再輸了,那麼她的良駒“白影”就要成了別人的了,而且她和韃靼部落的顏面何存?
不,不行,她一定不能輸!
手用力的攥緊,紫桑在心中已經暗暗做了決定,然後對着一旁的侍衛招了招手,“伊卡!”
那叫做伊卡的侍衛聽到紫桑的召喚,立即跑了過來,恭敬道:“公主,有何吩咐?”
紫桑深吸一口氣,壓低了聲音道:“你去給我準備一些細小的鐵釘。”
伊卡一怔,不解道:“公主,您要釘子做什麼?”
紫桑不欲過多解釋,神色略有不耐煩:“你問這麼多做什麼?讓你去就去,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羅裡吧嗦了!”
伊卡見紫桑有些微怒,連忙應了一聲便轉身去找釘子去了。
偷瞄了蕭美景一眼,紫桑見她面色平靜,稍微放下心來,也呷了一口茶。
很快,伊卡便拿着一把小釘子回來了,遞到紫桑面前:“公主。”
紫桑接過來,仔細的查看了一番,那釘子果然是極小,若是比賽途中撒在薄如素的馬下,那麼……
這樣想着,紫桑眼睛亮了亮,將釘子握在手裡,對伊卡擺擺手:“沒事了,你退下吧。”
“是,公主。”伊卡拱拱手,便退下了。
蕭美景沒有錯過紫桑剛纔眼中一閃而過的精光,把玩着茶杯,若有所思道:“紫桑公主,釘子雖小,可總歸會留下證據的!”
頓了頓,蕭美景又輕笑道:“一旦被人查出你用釘子暗算寧王妃,不僅寧王爺不會放過你,就連我太子皇兄也不會善罷甘休的,他與寧王妃交情不淺,應該也要找你算賬了!他那個人看着表面和善溫潤,若是真發起怒來,嘖嘖……”
自己可不是出於什麼好心要爲紫桑着想,只不過是看着薄如素剛纔那麼狂妄,想知道她們二人誰贏罷了,若是紫桑在馬上做了手腳,贏的不光彩也就沒什麼看頭了。
紫桑身子一顫,手裡的釘子不禁扎痛了手心,半晌才扯了扯僵硬的脣角,道:“四公主說笑了,我怎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蕭美景與薄如素非親非故的,紫桑本以爲即便是蕭美景猜到了她的心思也斷然不會說出來,可是卻沒想到蕭美景會將話說的如此坦白,再加上她從未做過這種不光明磊落的事情,所以多少有些心虛。
蕭美景笑了笑,不以爲然道:“嗯,紫桑公主說的是,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還請不要見怪。”
紫桑心裡埋怨了蕭美景幾句,又轉頭看向薄如素,有些掙扎。
到底做還是不做?若是不做,萬一薄如素贏了怎麼辦?可若是做了,難免不會像蕭美景所說的,留下蛛絲馬跡被君臨墨發現……
“公主,時間到了,請跟着奴才移步去馬場吧!”就在紫桑糾結的時候,只見一個小太監出現在眼前,畢恭畢敬道。
而那邊,薄如素則也起身跟着賈公公往馬場方向去了。
紫桑點點頭,心不在焉道:“嗯,知道了。”
女眷們見比試快要開始了,也三五成羣的往場地走,一路嘰嘰喳喳的像一羣聒噪的鴨子。
君臨墨此時已經與君祁陽、蕭子譽等人站住賽道外圍等着兩位主角的到來,君祁陽轉頭笑着問道:“四弟,你說這一場誰會贏?”
君臨墨望着不遠處正牽着馬過來的侍衛,淡淡道:“三哥,比賽還沒……”
“王爺!”杜江突然在他耳邊道:“剛纔屬下發現……”
君臨墨的話還未說完,剛纔還溫和的神色驟然一冷,兩道目光也如千年寒冰一樣,直直的射向了女眷里正喜滋滋一臉期待等會薄如素摔得人仰馬翻的王思思。
這個該死的王思思,當年便一直與嫣兒爲敵,如今竟然還要與嫣兒過不去?當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她是忘了她的腿是怎麼斷的了!
眼見薄如素和紫桑也在兩位公公的帶領下出現在了大家的視線裡,君臨墨連忙急聲道:“哪匹馬有問題?”
杜江道:“左邊的。”
左邊那馬正對着薄如素即將過來的方向,看來果然是爲她所準備的,但是難得的是兩匹馬都是黑色的。
臨時換馬已經來不及了,所以只能“換人”了。
薄脣抿了抿,君臨墨緩緩道:“趕緊讓賈公公引着王妃去右邊,再告訴他,爲了公平起見,一定要在比賽前當衆檢查一下馬是否有問題。”
既然將有問題的馬換給了紫桑,那麼若是待會紫桑出事,不免又會有人將這暗地裡做手腳的罪名扣給薄如素或者是他們秦國,所以當衆檢查是有必要的,如果紫桑那方沒有發現問題,那麼待會發生意外也不怪誰……
“是。”話落,杜江便直奔着賈公公去了。
先是一本正經、義正言辭的告知賈公公比試前對馬進行檢查,然後又趁着紫桑低頭整理衣服的功夫對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將薄如素帶往右邊的馬。
賈公公畢竟是在宮中幾十年的老人了,立馬會意,奉承了幾句“寧王爺果然想得周到”的話後,便帶着薄如素和紫桑朝着牽馬的侍衛方向去了。
因爲兩匹馬無論是從毛色還是其他來說,一看就是上等的好馬,所以也不用選,一人一匹就好。
雙方各派人確認馬正常後,賈公公才高聲喊道:“下面,進行騎術比試!”
釘子還在紫桑手裡握着,越握越緊張,到了這個時候,她還在煎熬。
蕭子譽從剛纔就注意到了紫桑的異樣,她面色不自然,額頭也漸漸沁出了細汗,眼神時不時的喵幾眼薄如素,又看幾下薄如素的馬,這樣子甚是可疑。
眉頭皺了皺,就在紫桑準備要上馬的那一瞬間,他忽然風一樣的衝了上去,扣住了紫桑的手腕。
那隻手,剛好是攥着鐵釘的手。
紫桑一驚,低呼道:“齊太子,你要做什麼?”
蕭子譽盯着她那攥得更緊的拳頭,忽然淡淡一笑:“沒什麼,看公主你面色不好,本太子的職業病便犯了,所以過來給你把一把脈,還請公主你放鬆,不要緊張。”一邊說着,他一邊試圖掰開紫桑的拳頭。
紫桑自然不能讓手心展開,所以一邊掙扎,一邊漲紅了臉道:“我沒事,你走開!”
然而,女子的力氣總歸是不抵男子的,不用兩句話的功夫,紫桑手裡的釘子便“叮”的一聲全部散落在了地上。
那釘子因爲又小又輕,所以除了離的特別近的君祁陽、君臨墨、蕭良辰和阿克蒙等人能發現紫桑原來手裡藏着東西,其他人都是一臉不知所以。
薄如素已經上了馬,望着那混雜在泥土裡密密麻麻的小鐵釘,冷笑一聲,不屑的一句話都懶得說。
君臨墨冷冷看着阿克蒙,話卻是對紫桑說的:“你們韃靼騎馬還有手裡捏着釘子的這個癖好?今日本王也真是長見識了!”
釘子做什麼,不用紫桑開口解釋阿克蒙一下子也就明白了,老臉尷尬的訕訕一笑:“寧王爺說笑了,呵呵呵……”
“狗拿耗子!”紫桑惱羞成怒,罵了多管閒事的蕭子譽一句,也翻身上了馬,手死死勒着馬繮。
蕭子譽脣角輕揚,輕笑道:“紫桑公主聲音洪亮,中氣十足,看來果然是我多慮了。”說罷,便對薄如素點點頭,然後退到了後面。
“小賈。”老皇帝見咳嗽了幾聲,示意比賽該開始了。
賈公公清了清嗓子,手裡的浮塵往胳膊上一揚,尖聲道:“預備……開始!”
音一落,兩匹黑馬便像兩道閃電一樣快速衝了出去,不分前後,幾乎並駕齊驅,引得衆人都伸長了脖子往前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