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蕊兒很認真的給他上了藥,然後還用木板把他的手給固定住,最後吊在了脖子上,看了眼楚域:“好了,今日我高興,診金就不收了,不過。”
她眼尖的看見他腰帶上掛着的一塊玉佩,快速的伸手取下,然後一臉的高傲:“這個看起來不錯,就當作定金吧,對了,這個應該不是你的情人送你的吧?”
楚域本來不想和她說話的,但是見她這麼問,便壓低嗓子改變了聲道:“大夫喜歡儘管拿去,這只是我隨意買來的,不值錢。”
若是她喜歡,他送她還來不及。
田蕊兒燦爛的笑了,將玉佩握在手中:“好,既然你也這麼爽快,那麼我就勉爲其難的收下了,不過,你的臉是不是也有病?我可以一併幫你看了,當然,診金另收就是了。”
楚域忙搖頭:“多謝,在下臉上只是醜陋些,不過並不想治療,多謝姑娘費心。”
田蕊兒見他這樣說,便不多做口舌,於是打了個哈欠上樓:“好了,本姑娘也困了,先去睡了。”
上了樓關上門,田蕊兒靠在門上開始急劇的喘氣,眼睛一眨,臉上劃過溫熱的淚珠,聽到外邊有腳步聲,她捂着嘴,不讓自己哭出聲音來。
田蕊兒,你終究還是這般沒用,他還活着,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來見他,可是,你見到他,又如何?
下一次,是他自己的劍再次刺穿自己的胸膛,還是她的劍,刺穿他的胸膛?
隔着淚光看着她強制摘下來的玉佩,堅定了心,不,他已經死了,已經死了!
次日一早,田蕊兒紅着眼下樓來,小二忙給她端上早飯,又是道謝又是誇讚的,可是田蕊兒卻望着樓道出神,似乎並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
脣邊綻放一個苦澀的弧度,田蕊兒,你還在期待什麼?又能期待嗎?想到這些,她草草的吃了早飯,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可是過了一會兒又折回來,小二正疑惑這客官是啥意思,卻聽田蕊兒對他道:“告訴你們公子,三日後我會來給他換藥。”
然後就真的頭也不回的走掉了,她一走,楚域便現身出來,他就在樓道拐口偷看着田蕊兒,好多次差點和她撞上視線,幸好他躲得快。
蕊兒,是發覺了什麼不成?轉念回想,她眼中,還有臉上並沒有什麼殺氣或者是激動,是他多想了。
小二見他下來,便上前道:“公子,那位客官說她三日後會回診,您怎麼沒有親自出來送送她?還有啊公子,昨晚你怎麼聲音怪怪的?還遮着臉,啊,我知道了,你和那位客官原本認識,所以怕認出對方,對吧?”
小二爲自己的聰明沾沾自喜,卻被楚域投來的冷眼給禁住了,他忙閉嘴,然而還是嘀咕了一句:“那小姐眼睛紅紅的,好像是
哭過呢。”
說完就轉身幹過去了,楚域愣在原地,胸口如同被大錘碾過,蕊兒她,哭了?
沈犁鏵和北堂月一進門就看見楚域愣在那裡,而且手還吊在脖子上,忙奔過來:“青城,你的手怎麼了?”
楚域這纔回神,眼裡卻還是帶着失落,搖搖頭:“從房頂上摔了下來,斷了。”
沈犁鏵臉色一變,青城會從房頂上摔下來?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頓了頓:“我剛纔和月兒來的路上看見蕊兒了,你和她……”
楚域皺眉,看着沈犁鏵:“你們是從城裡出來的?”
沈犁鏵白了他一眼:“廢話,不然從城外過來的嗎?”
楚域心頭閃過不好的預感,蕊兒說她是要出城去採辦的,她怎麼回城去了?
沈犁鏵見他這個表情,便道:“不會是,她發現你了吧?我剛纔就是怕她會問到你的事,所以都沒和她打招呼,而且她好像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樣,因此也沒看見我們。”
楚域低嘆:“她應該沒發現是我,不然她不會那麼平靜的。好了,說你今日來的目的吧。”
說着就轉身上樓,沈犁鏵頓了頓,然後看北堂月:“月兒,你就在樓下等我們,我馬上下來。”
北堂月乖順的點頭,然後就坐下了,小二給她上了瓜果,她便開始吃了起來。
沈犁鏵見她果然聽話,於是準備上去,卻聽北堂月叫了他一聲,他回過頭,就看見北堂月拿着一塊西瓜遞給他:“給你,天熱。”
沈犁鏵微微揚起嘴角,伸手接過了,然後又拿了一片:“給青城也拿一塊上去。”
然後又看北堂月,一臉的溫柔:“等着,我們馬上就好。”
說着就上樓去了,從二樓回頭看她,卻見她還在仰頭張望他,眼神深邃專一,二人視線膠着在一起,沈犁鏵心頭一跳,面上也有些熱,然後大步走進了拐角。
房裡,楚域看着臉上還帶着紅潤進來的沈犁鏵,不禁調侃:“藏着這麼個美嬌娘還不娶回家,是何居心?難不成你還想再思量一下?”
沈犁鏵一進門就聽楚域這麼說,他不由得更是紅了臉,然後把手裡的西瓜遞了一個給他:“吃吧,吃東西就不會大嘴巴了。”
楚域卻盯着他手裡的那一塊,道:“你那塊好像比較大,我要那一塊。”
沈犁鏵一聽,這怎麼行,這可是月兒給他的,於是拿起來咬了一口:“我吃過了,你要大的我改日給你送來便是。”
楚域笑笑,他當然知道,沈犁鏵手裡的那一塊,鐵定是那公主送的了,他自己還死不承認。
笑着笑着就變得苦澀了,他們還可以相愛,他和蕊兒呢,還可以相愛嗎?只怕此生再也無緣了,相見還不如懷念,
他會看着她長大,然後她也會嫁人,成爲他人的娘子,他人的孃親……
想到這些,他的心就一陣陣的抽痛,他開始恨了,恨自己九歲那年,去毀了她的家。
沈犁鏵見他表情變了,心情也不由得沉悶起來:“青城,我從你臉上看見了悔意,你後悔了什麼?”
他其實也猜到了,只是,青城,後悔也無濟於事,這些,都已經發生了,誰也沒有改變歷史的能力,青城,你懂麼?
楚域不語,閉上眼,再睜開時,眼中已經恢復了一貫的冷靜,道:“北堂烈,也該到了吧?”
沈犁鏵點頭,也不和他糾結其他的東西了,“探子報,明日便能抵京。”
楚域冷哼一聲,“哦?那麼,他是以什麼理由,再來的?”
“這個尚不清楚,等他來了,就知道了。”
楚域拿過西瓜吃了一口,一口的清甜,道:“那麼,這次就不必讓他回去了,攻打北辰的事,要拖到我的手好了以後。”
沈犁鏵點頭,想起一件事,看楚域的眼神有些閃爍,楚域自然也看見了,於是道:“說吧,是母親情況不好,還是其他的事?”母親現在住在傾城王府,和沈犁鏵北堂月一起住,精神一直也不好,反反覆覆的,幸好有北堂月悉心照顧。
沈犁鏵搖頭:“前幾日,有人夜襲王府。”
楚域聽後拍案而起,一臉的擔憂:“孃親沒事吧?”
那些人定是衝着孃親來的,可恨的是,他們做得太好,直到現在都沒抓到他們的蛛絲馬跡!
沈犁鏵忙道:“嬸嬸沒事,你放心,不過,我抓到了日前的那個黑衣高手。”
楚域一頓,兩道凌厲的目光落到沈犁鏵身上:“黑衣高手?是那個那日讓你跌落山崖的黑衣高手?”
沈犁鏵點頭:“就是他,我早知他們遲早會來,所以在王府里布下了埋伏,果然,他們沉不住氣來了,結果被我守株待兔給逮到了,不過他什麼也不說,因此我把他鎖在了地牢裡,派了親信親自看押,來問問你是不是要親自去看看。”
楚域把所有的事在心裡理了一番,“既然你都問不出什麼,我去了也沒用,先留着吧,他的同黨總要來救他的,要麼就是,來殺了他滅口。”
沈犁鏵點頭:“這個我都知道的,也因此小心防範了。”
下了樓,沈犁鏵見北堂月好像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樣,於是喊了她一聲,北堂月像是被驚嚇到,猛地抽了一下,然後才笑笑:“你,你們談好了?”
沈犁鏵皺眉:“你怎麼了?怎麼覺得怪怪的?”
北堂月連忙搖頭,“沒,可能是太熱了吧,我們趕緊回去吧。”
沈犁鏵不疑有他,於是點頭與她一起離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