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相遇

我早已失去了屬於夏爾·凡多姆海威的驕傲,殘餘的只是一個霸佔了夏爾身體的惡魔罷了。

——楔子

夏爾望着天空靜立着,儘管現在和塞巴斯同出一片天空下,但是仍那麼遙不可及。魔宮處在地獄最中心處,而夏爾現在只是在地獄邊緣的小鎮,想要抵達魔宮還需一兩個月。可是,見到了也只是徒增仇恨罷了。

夏爾無奈地想,可是卻依然抑制不住自己想要見他的念頭。他知道,前方絕不是一望無際的平原,反而是陡峭兇險的懸崖峭壁。

一百年了,不知道他怎樣了……下定了決心便飛速向前奔去,身旁的人只看見一道黑衣,眨眼便不見了蹤影。

塞巴斯,我來贖罪了。近乎玩命的趕路使得夏爾有些過度疲勞,他在離魔宮還有一百許裡的城鎮居住了下來。

“我們的王最近帶回了一個小男孩,你聽說了嗎?”“那是當然,聽上面的惡魔是那個男孩長得可不是一般的水嫩,頭髮是金黃色的,眼睛是如天空般湛藍!”“啊,那麼我不是沒有機會了嗎?!”“別做夢了,王絕對不會看上你的!”

夏爾無意間聽到了這些話,身體猛地一怔,眼裡被絕望籠罩。塞巴斯,果然,我只是你所恨的人……

今日,是地獄一年一度的巡視典禮,身爲地獄的魔王,賽巴斯是要親自出巡到魔宮附近的各處城鎮查看。馬上,他就要到達這座城鎮了。

夏爾還是在街上閒逛着,他不知道該以怎樣的心情去面對賽巴斯。仇人?曾經的主人?又或是……一個單純想念着他的人。

“王來了!王來了!大家快出來迎接啊!”一個惡魔邊跑邊喊,原本待在屋裡或是正在做事的惡魔們都停了下來,一擁站在了街道上,而夏爾則混跡在了其中。賽巴斯他們是騎着馬進來的,沒想到地獄也會有這種人間的牲畜。

可是,在夏爾目光掃向賽巴斯後方的時候,他的呼吸驟停了一下。是那個惡魔口中有着金色頭髮,藍色眼眸的少年……周圍的惡魔也都開始唏唏噓噓地講了起來,“歷年來,王從來都只是一個人帶着侍從來巡視,今年竟然帶上了其他人!”“你懂什麼!那是最近王帶進魔宮的少年,是王最寶貝的人呢!”

周圍的嘈雜似乎並沒有影響到夏爾的思緒,他滿腦子都環繞着,是王最寶貴的人……心又開始絞痛,該死的葬儀屋,不是說成了墮天使就不會有這種疼痛感嗎?竟然敢騙我!心裡找着藉口掩飾着自己的狼狽。

想要悄悄離開這裡,卻不想……“少爺,好久不見啊。”還是那種戲謔的口氣,卻讓夏爾倒吸了一口涼氣。

不假思索地用盡全身力氣向前飛奔而去,不知是恐懼還是興奮,夏爾腦海裡的第一個念頭便是:逃!嘴角揚起嘲諷的笑容,曾經不可一世的夏爾·凡多姆海威,有一天竟然淪落到逃跑的地步。

但,他始終沒有逃開。身後還是那人熟悉的懷抱,但卻少了一絲溫暖,多了許多冰冷。“少爺,想要跑去哪兒?”身體僵直得一動也不動,慢慢掙離那個讓夏爾懷念的懷抱,轉過身面對着賽巴斯,“好久不見。”是要用多大的勇氣說出這句話夏爾已不能思考,眼裡只剩下分離了一百年卻日日夜夜在想念的那個……恨着他的惡魔。

“那麼,我和少爺的帳也該算一算了。”雖是笑着的,但眼裡卻是不留一絲溫柔的寒冷。他身後的那些侍從應聲上前準備捉拿夏爾,他想要掙開,卻被一道突如其來的紅光困住,擡眼向賽巴斯望去。是他……

“回魔宮。”賽巴斯不再看夏爾一眼,轉身上馬就走,順帶牽着那個金色少年的馬。而夏爾,卻是被吊在車後跟着跑,剛甦醒的身體本是虛弱,此時又跟着馬跑,那脆弱的身體哪能承受,在到達魔攻的那一刻,倒了下去。

賽巴斯眼神複雜地望着倒在地上的夏爾,終是不知因爲什麼原因命令侍從將他帶到了一個房間。

“安,他是誰呀?”那個金色少年望着賽巴斯問道,那雙湛藍的雙眸裡滿是天真與活潑。“沒事,只是一個故人罷了。”他卻沒有注意到,身後被侍從抱着的夏爾身體猛地抽搐了一下,臉上是恐懼與緊張的表情,不知是聽到了什麼,還是夢見了那不堪回首的過去。

醒來是在一個客房內,身體基本已經恢復,但從內而外的虛弱感讓夏爾很是難受。不要,真的不要……夏爾將自己蜷縮在一個角落,頭埋在膝蓋內,不知道他是否留着眼淚。不知爲何,最近腦海裡總是會有遇見賽巴斯前的那兩個月,讓夏爾覺得自已是不潔,骯髒的。

房門被打開,一道人影走了進來,“曾經凡多姆海威的主人,現在竟然變得這麼脆弱。”

“你是誰?”夏爾猛地擡起頭,月光恰好落在那個人的身上,是陌生的面貌。“只是一個看你笑話的人罷了。”“哼,就憑你?”慢慢站起身來,目光直面向那人,絲毫不含畏懼。“喲,生氣了?”玩笑般的語氣讓夏爾感覺自己像是一個無理取鬧般的小孩子。

“那就受死吧。”不再多說廢話,夏爾飛身向那人攻去,卻被那人輕鬆的躲過,順帶抓住了夏爾的手將他囚困在懷裡。“力量還沒有恢復就不要輕易攻擊別人,這樣只會將你自己陷入困境之中。墮,天,使。”聽到最後三個字,夏爾猛地擡起頭來,腳下快速地襲向那人,那人用力將夏爾扔到了牀上。

“別急,我們還會見面的。”說完便消失不見,房裡又恢復了一片寂靜。夏爾的心裡卻並沒有平靜下來。爲什麼他會知道我是墮天使,他能在地獄中來去自如,難道他是高層的惡魔?

滿腦的疑惑將夏爾緊緊圍繞,門再一次被推了開來——

“少爺,你醒了啊!”是他。夏爾的目光緊緊盯着站在門口的賽巴斯,看見了他嘴角的那一抹冷笑。

“說吧,你想幹什麼?”夏爾不想再兜圈子,直白地問了出來,因爲太累了。“少爺怎麼能這樣說呢?我可是非常想念少爺您啊。”是嗎?夏爾的心裡踊躍起了一陣陣的欣喜,哪怕知道這只是謊言罷了。

“你又何必再和我糾纏到一起?一百年前我放你離開,還你自由,而我也不用再揹負凡多姆家的責任。這樣,不是很好麼?”目光移開望向窗外,月光暗淡,自己的一生不就如此麼?

“可是少爺啊,契約的規定您應該比我更加清楚。所以,我來找—你—了。”他說完便轉身離去,可是夏爾卻出了一身冷汗。他知道,違背契約的結果,可是,這應該是賽巴斯希望的吧。與惡魔定下契約那時,兩者的命運被綁到一起,除非契約結束,一方如若背離契約甚至解除契約,結果便是……

“少爺,遊戲纔剛剛開始啊。您,可要一直玩下去喲。”走在走廊上的賽巴斯暗暗地說出了這句話,迴盪在了魔宮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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