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迷茫

作爲地獄的王,他的命令是每一個惡魔和人都應該服從的,除了……墨月,那個最普通的特殊存在。

——楔子

訓練,開始了。比先前的訓練更狠、更殘酷,像是要把每個惡魔自身的潛力榨乾,甚至是突破最高的極限。夏爾是這十個惡魔中最年幼也是最弱的一個,這點他深深的知曉。畢竟自己也只是半路出家的和尚,哪兒比得了他們從小便開始訓練開發的體質。所以,針對他的訓練則更加慘不忍睹。

原本白皙粉嫩的皮膚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黝黑光亮的古膚色,而身上的傷口卻是從沒有和好過。一天的訓練完成後本就疲憊不堪,卻還要目睹塞巴斯和墨月的溫馨場景。這,對他來說不過是最大的諷刺,但比他的生命更加疼痛。

“安,你讓夏爾回來吧。我真的不怕他!”剛走進房間便聽見了墨月柔軟哀求的聲音。其實他真的不討厭墨月,他太過純潔、不問世事,這樣骯髒不潔的地方並不適合他,只會將他抹黑甚至洗盡。他,只能在塞巴斯的懷裡存活。而自己,卻因離開了塞巴斯而變得堅強,甚至陌生。

“墨月,你要聽話,夏爾如果不去訓練,一月後與魔界的戰鬥他便會死在戰場上,難道墨月想看見這樣的場景嗎?”耐心的安撫,卻讓夏爾這幾日一直緊繃懸掛的神經有了些許鬆懈,這,也是因爲塞巴斯的一番話。

塞巴斯,是夏爾所有的舵盤,從很久以前便是了……

一個月說長也不長,說短也不短,便是在夏爾殘酷訓練下度過了……

“明日,你們就要踏上戰場,你們都準備好了嗎?”塞巴斯沉穩地站在座椅前,身爲掌權者的氣勢不經意的散出。

“好了!”十個惡魔齊聲喊出,不難聽出他們話語中包含的興奮與熱血。畢竟,他們也還年輕,難免會幹勁十足。而夏爾就顯得平靜了太多,無悲無喜,無樂無傷,他忘了,他也只是個孩子。

今日塞巴斯召見他們無非是檢查這一月的訓練成果,還有便是交代明日的事物,很快便各自散去。而夏爾不想回到房間,那兒總是會讓夏爾覺得壓抑和不舒服,他便獨自一人走到了西邊的樹林,那兒還有一些幼小的惡魔在互相嬉戲。

他則坐在樹上,靜靜地看着,也不知道眼眸裡流露出的是什麼。“羨慕嗎?”一道聲音迴旋在夏爾耳邊,是暗祀。

“你什麼意思?”並沒有回頭向他望去,仍只是望着那團嬉戲的惡魔。“你自是懂的,只是不願意承認罷了。”

“沒有,以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暗祀無奈地看着眼前這個嘴硬的小孩,卻不知說什麼,只好轉移話題。

“你明天就要出發了吧。”“嗯。”“我會和你一起去,不過不會被其他惡魔發現。”“嗯?”這次夏爾疑惑地轉過頭,這次他仍不知道暗祀爲何會同他一同前往。

“我也會有自己的事啊。而且,我會悄悄幫助你。”暗祀對着夏爾眨了眨眼睛,一股熟悉感又油然而生。但瞬間便失去了蹤影。

“暗祀,你到底是誰?”不敢相信會有人無條件的幫組自己,怕是會有陰謀。“我說夏爾,你這個問題已經問了好幾遍了!現在我不能對你說,等到了時候,你自會知曉。”看着暗祀抓狂的樣子,原本好不容易提起的警惕又再一次落下。

嘴角揚起無奈的微笑,怎麼弄得他比自己還要無賴啊。

“夏爾,回去吧。在外面呆久了會着涼的。”過了一會,出聲提醒道,語氣裡竟是擔憂與關心。有多久沒被人在乎和關心過了?恐怕……真的太久了,久到早已忘了自己的存在,這生命又如何能夠重要?

“身爲墮天使的我,也會生病麼?”輕到可以隨風飄散的話語讓暗祀越發心疼,將夏爾摟在了懷裡。

“夏爾,不要爲了那個塞巴斯而將自己弄成這個樣子好嗎?就算他不看重你,但起碼你自己要看重自己啊。”充斥着責備,但心疼卻佔去大半的話語讓夏爾的身體處在僵直狀態。不是因爲尷尬,而是因爲重重的心靈撞擊。

“那,真正的我是什麼樣子的?”眼睛裡充滿了迷茫。天真無邪的自己,早已在那場大火中死去;被仇恨充滿的自己,也因復仇消失於世上……而現在的自己,到底是什麼,就連我也不知道……

轉而第二天清晨,天仍有些暗沉,但在魔宮之前站立着數萬惡魔,肅靜、冷峻都不能形容的此刻氣氛。

塞巴斯身着一身暗紅盔甲,滿臉冰冷,而那十人則站在最前,高舉着鐵劍,眼裡是視死如歸的決心。塞巴斯很滿意眼前的他們,“魔界封印的地方已經開始鬆動,約莫三日左右,魔界大軍便會重臨地獄,到那時,我要你們與其搏殺,並且最終取得勝利。你們,可以嗎?”

“誓死效忠地獄,誓死保衛惡魔!”震耳欲聾的聲音響徹了整個地獄。這時所有的惡魔無一不站在街道上,靜靜佇立凝望着這個方向。他們都知道,他們的王即將帶領着數萬勇者保衛地獄,保衛大家,而最終他們肯定會凱旋而歸!!到那時,便會想起勝利的戰歌。

路程很遙遠,跨越了整整半個地獄,而且這條路上盡是險路和懸崖,稍不注意便會粉身碎骨,死無全屍。但是,塞巴斯他們速度卻沒有半分減慢,仍是維持着較快的境界,但惡魔們並沒有表現出半分不滿,甚至是疲憊。

大多數惡魔們受了些輕傷,但都不礙事,沒經過鮮血洗禮又怎能稱作戰士,更何況是死亡?但那十人卻更加令人佩服。

塞巴斯遙遙的在前領路,而那十人卻是緊緊跟隨,不像其餘惡魔拼盡全力仍是隔着大部分距離。那十人的氣勢便像是返璞歸真,平靜得沒有絲毫波動。夏爾處在中間,眼睛盯着塞巴斯移動的身影,他知道,這是塞巴斯在考驗他們。所以,一定不能輸!

他們也會感到疲憊,畢竟能力不如塞巴斯,頻臨夜晚,他們的速度都慢了下來,而走在先前的塞巴斯也察覺停了下來。

“今夜就在這裡休息,你們好好去思考一下今天的努力。”塞巴斯對他們說完便轉身消失在了夜幕中,夏爾不知道他去了哪裡,但他也明白他不可能知曉。

約莫十幾分鍾一直跟在身後的數萬惡魔也到達此處,便解散各自去休息了。夏爾靜坐在靠近營地的一棵大樹上,目光無神的盯着地上,思考着。

接近一整天的疲勞奔波是塞巴斯給我們的考驗,難道他是要讓我們感受壓縮氣息和超越極限的身體狀況?據說一旦惡魔運用的力量超越了身體的極限,那麼便會處於一種玄妙的境界,那是一種精神漂浮空中,全身上下都放鬆的感覺,整個身體融會貫通,經脈也相接相連,而全部的力量也更加純粹和精厚。

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今日真的有些疲憊,對於他還在成長的身體來說太過沉重。意識漸漸消散,這時在暗中一雙紅眸緊緊地盯上了夏爾。

也許是因爲身體太過疲憊,這幾月來佇立起的警惕降到最低,而紅眸的主人也並沒有什麼動作,只是盯着夏爾。隨即逐漸靠近,臨近五米,夏爾猛地躍起,遠離了此地。儘管精神已然疲憊,但早已形成的身體本能卻提前做出了動作。

“不知王爲何半夜不休息,反而來到這裡,是有什麼事找我嗎?”沉穩地望向站在自己原先坐着地方的惡魔問道。

“沒什麼,你繼續睡吧。”再一次轉身離去,留下身後一臉疑惑的夏爾。

算了,他本就是這麼難以捉摸,繼續睡覺吧。塞巴斯並未走遠,他不禁開始懷疑自己對夏爾到底懷有什麼感情?說是完全的恨,心卻時不時的會爲他疼痛,說是愛呢……心好像被一層層迷霧遮埋,看不清,望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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