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魔之道境

雌凰所守護的空間陣法中,放着一張羊皮殘片,上面所繪製的線條清晰流暢,山川河流歷歷在目,竟然是一張地圖的一部分。這就是天狐族的真正目標,暗藏龜甲天書線索的地圖。對於這件地圖,良辰也是志在必得。

良辰有着過目不忘的本領,全部記住後,便準備破壞掉空間陣法,將地圖徹底毀去,以絕後患。良辰破解水月陣靠得是控制劍匣的器靈,讓劍匣自己破陣而出,但這地圖是個死物,自然不可能再用相同的方法了。

純粹的空間陣法十分深奧玄妙,是完全開闢出的一片獨立存在的空間。真正做到了徹底的隔離,令人無從捕捉到其真實位置,連位置都捕捉不到,自然也就談不上破陣了,縱使實力再強悍,也無從施展,青雲祖師所佈的水月陣法,便是如此。

仔細觀察後,良辰驚喜地發現,眼前這座空間陣法,雖與青雲祖師的水月陣類似,卻未得其精髓。這座空間陣法是通過將空間扭曲摺疊後,產生了一道空間的屏障,並非完全新開創的獨立空間。空間的扭曲是靠着道境之中所發的靈力實現的,良辰自己也是領悟了道境的人,對於這種力量,還是比較熟悉的。

良辰的心中對佈陣之人的身份產生了深深的懷疑,冥冥之中,良辰感覺到此人的身份似乎與青雲宗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青雲宗之所以能雄踞世間修者之林千餘年而不衰,真正的依靠,便是道境。可道境,千餘年來,只有青雲祖師和另外一個五百年前的天才領悟過。鳳閣的存在也就大約五百年的歷史,這其中似乎是有着某種關聯。雖然已經加入了青雲宗,良辰發現,對於這個古老的宗門,他還不夠了解。

現在還不是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打定主意後,良辰便開始着手準備破陣。道境,是一種法則的力量,佈陣之人利用道境,自創了一套法則,使得灌注其中的自身靈力可以源源不斷地阻礙外界靈力的入侵,而這些被灌注的靈力在道境所開創的法則中沒有絲毫的損耗,成了永恆的存在。想要破陣,唯一的辦法就是將這種法則的力量抹除或者修改掉。當然,也可以憑藉絕對的實力將這種法則破除,但以良辰目前的實力還不可能做到。

青雲祖師領悟道境後,做到了萬法皆通,祖師留下的道境,深遠宏大,良辰暫時只能領悟一二,未可全部融會貫通。眼前的道境,與祖師的道境大相徑庭,完全是朝着兩個方向發展。祖師道境的發展方向是廣,往着廣度上無限拓展,廣的同時猶然很是深刻,這點十分難以做到。同時,良辰能夠感知到,祖師的道境,追求的,是一種至善,一種大仁。而此人的道境,是朝着一個點發展,朝着一個方向無限延伸,到達了極致。

令得良辰震驚地是,此人道境發展的方向,竟是臻於魔的境界。

魔,在龍魂塔中,良辰就體會過,而且良辰對於道境的領悟,很大一部分也要歸功於孽龍殘留的魔念。能領悟道境的,絕對可以稱得上是天縱奇才,此人領悟了道境之後居然選擇了朝着世人所排斥的魔的方向發展,當真是有些匪夷所思。要麼此人是入魔之後領悟的道境,要麼就是此人對於魔,有了更深層次的理解。無論哪一種可能,此人都絕對的可怕,他的道境,同樣的可怕。

從某種意義上講,此時的鳳閣,已經無力再守護這塊地圖殘片了,若是不將之毀去,遲早落入天狐族手中,對於這件事,良辰沒得選。

雖然有些兇險,但對於這入了魔的道境,良辰同樣十分地好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良辰本就是一個想了就幹,幹了再想的主,沒有多少的猶豫,便將自身神念融入了眼前的魔之道境中,任由這種魔之道境在神識之中肆意衝撞,不加阻攔。

同樣是法則的力量,祖師經由仁,此人經由魔,方向不同,可最終都實現了自己的目的,擁有了自己的道。存在的,即是合理的,都有其必然的道理,這種存在,就是良辰所要領悟的東西。無論仁與魔,良辰都懷着極度虔誠的心,沉浸於道境的玄妙之中。

祖師的仁之道境,覆蓋事物本質面面俱到,各種法則之間求同存異,相輔相成,環環相扣,極其宏遠博大,良辰領悟起來極是繁複。而此魔之道境,簡單粗暴,將魔之法則提升到極致,以一法破萬法,以一境貫萬境,一切皆魔,魔即一切。

沒有消耗太多精神力,良辰便邁入了魔之道境的門檻,但當他想要更深入一步探索之時,卻發現很是困難。入門容易,精通太難,所有的道境都是不會簡單。雖然只是初窺門徑,但想要用於破解眼前的空間陣法,已經足夠了。

良辰利用自身的道境,擾亂了陣法中的法則,破開一個缺口,延出圖血道炎的靈力,將羊皮地圖瞬間焚爲了灰燼。

雖然自始至終良辰都謹小慎微,破除空間陣法也是異常迅速,可終究還是驚醒了休眠中的雌凰元神。

一場惡戰,再所難免。

此處的空間陣法已與雌凰的元神建立了念力的感應,雌凰睜開雙眼,見到良辰的神識之後,二話不說,張嘴便噴出了一道烈焰攻擊。雌凰驚醒的同時,良辰已經將時間流減緩了三倍,在這種此消彼長的加持下,方纔勉力躲開了雌凰的攻擊。

一擊未果,雌凰瞬間暴怒,凜然的殺意充斥着整個金簡空間。伴隨着“桀桀”的嘯叫,雌凰頻頻激發着烈焰攻擊,朝着良辰猛力施發,戰鬥從一開始,便激烈異常,到處都是熊熊燃燒的火焰。這種火焰,燃燒的是靈力,可以將其遇到的任何靈力引燃,雌凰本身,卻是十分享受這種燃燒,似是沐浴一般,暢遊於烈焰之中。烈焰,是雌凰的天賦神通,早已變成了它的一種本能,縱使神智缺失,本能依舊存在。

這種靈力燃燒產生的火焰,溫度極高,比火山岩漿中還要高出不少。良辰反擊時所施放的靈力,亦是被火焰所引燃,更助長了雌凰烈焰攻擊的威勢。形勢變得愈發對自己不利,良辰不斷凝聚靈力,增強着金簡中的這縷神識,從而牽制住雌凰的元神。此時雌凰處於完全的暴怒失控狀態,若是衝出金簡,鳳閣這座唯一保存完整的鳳棲大殿,瞬時便會被火焰所毀,人員的死傷,也再所難免,這個後果,是所有人都不願看到的,也是無法承擔的。

若非有着圖血道炎的靈力相支撐,良辰的神識早就被烈焰焚成虛無了。當初犼天尊爲了壓制圖血道炎所凝聚的靈盅,此時依舊沒有化盡,對於這種恐怖的能量,良辰並未能徹底掌控駕馭。否則,也不會沒有與這雌凰一戰之力。

無奈之下,良辰只得再次求助於犼天尊。

事關自己魂魄的線索,犼天尊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瞬時便閃入了金簡之中,連姬紅雨都未曾察覺。此時的姬紅雨只是看到良辰滿頭大汗,緊閉雙眼,神情極是緊張肅穆,對於金簡之中兇險萬分的狀況,絲毫未有察覺。

此時的雌凰已經處於極度癲狂的狀態,犼天尊的威壓並未能令其止住攻擊,相反地,將良辰的神識與犼天尊同時當成了攻擊目標,瘋狂地輸出着烈焰。

對於雌凰的烈焰攻擊手段,犼天尊很有經驗,知道其有引燃靈力的神效,便沒有揮發自身靈力與之相碰撞抗衡,而是使用吞噬的手段,將雌凰的烈焰攻擊盡數吞噬。

雌凰的烈焰,能量極其狂暴,良辰的這縷神識,自是無法將其吞噬。見到犼天尊輕輕鬆鬆便解決了,連忙躲到其身後,把它當成了好乘涼的大樹,長長舒了一口氣。

犼天尊見此,極是不謔地嘲諷道:“瞧你那沒出息的熊樣,連這麼只小鳥都玩不過。”

對於犼天尊的蔑視,良辰全部選擇無視,這種時候,當然不能打腫臉充胖子,該慫的時候就得慫。

雌凰連續發起了數千次的攻擊,皆是被犼天尊所吞噬,終於,其靈力漸趨耗盡了,其脾性也從暴怒狀態逐漸緩和下來,開始對犼天尊產生了本能的忌憚。一雙噴薄着烈焰的鳳眼,警惕地注視着犼天尊。

“這雌凰的幽精一魂損傷的很嚴重,因此完全喪失了神智。”見到雌凰終於停止了攻擊,金簡空間中的火焰也逐漸熄滅,良辰開口說道。

“這還用你廢話,本尊難道看不出來嗎。”犼天尊斜着眼,很是倨傲地數落道。

對於比自己強出不知多少倍的犼天尊,良辰表現得極其有耐性:“那是自然,您老的能耐,豈是區區一頭雌凰可比。不知您老可有辦法助其修復?”

“辦法嘛,當然有,可本尊與它非親非故,爲何要出手幫它呢?”犼天尊眯縫着眼睛,笑嘻嘻地說道。

良辰知道這貨也不是什麼良善之輩,一定要找一個能讓它心動的理由。以良辰的狡猾,這個理由,自然不難找,其一臉諂笑着對犼天尊恭維道:“您老是知道的,天狐族一直在尋找龜甲天書的線索,而這線索,就藏在舉辦擎天榜的四大宗門的鎮宗法器之中,這次對鳳閣下手,爲的就是這個目的。這雌凰所守護的,是一張羊皮地圖的殘片,地圖已經被我記在腦子裡,將原件毀去了。此事無人知曉,所以天狐族依舊會費盡心思地想方設法要得到這地圖,還會再次出手。可惜的是這雌凰已經癲狂,脫離了掌控,喪失了它原本應當起到的作用,再無力守護這地圖。若是此時我們助其修復元神,豈不是可以起到阻擋遲滯天狐族的作用,給我們尋找地圖其他的部分爭取時間,您老覺得如何?”良辰嘰裡咕嚕一口氣說完,用眼睛的餘光斜瞟着犼天尊的反應。

“你小子說得有些道理,反正這事也不難,本尊就幫它一幫。也是它運氣好,碰巧我們就有修復它元神所需要的東西。”犼天尊略加思索,便答應了下來。

“您老是說,瑩果?”見犼天尊盯着自己,良辰便猜到了這種可能性。

“沒錯,除此之外,別無他法。”犼天尊十分肯定地點了點雪白的腦袋。

“也好,這顆瑩果花的不冤。”涉及自身的利益,良辰還是思索了一陣,權衡利弊後,做了決定。犼天尊默不作聲地看着良辰的一舉一動,臉上帶着玩味的表情。

良辰從鐵鎖中取出一顆瑩果,帶到了金簡空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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