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倪藍連吃好幾口蛋糕， 穩定了情緒，然後問藍耀陽：“你怎麼考慮的？”
藍耀陽耐心等著她， 聽她這麼問， 反問她：“卡是你的， 現在弄丟了，你有什麼打算？畢竟你也說了， 有些內情我並不知道。”
倪藍明白他的意思， 她想了想， 事到如今，藍耀陽確實不可能置身事外了。
倪藍指了指自己手上的表：“我跟你說過，我受到警方監控，就是這個。GPS定位和體徵監控，不是太精準， 但夠用了， 我去了哪裡，心率狀況如何，有沒有撒謊在家睡覺實際上跑出去偷雞摸狗，警方能知道。”
藍耀陽皺了皺眉， 很不喜歡這種監控狀態， 他之前還以爲就是出了什麼事報備一聲這類的，現在這個，跟戴電子腳鐐的犯人有什麼區別。
倪藍繼續道：“我同意接受這個監控，是因爲我跟警方達成一個協定。就像你之前說的，我需要法律援助， 因爲我不清楚之前自己是什麼來歷狀況，做過什麼。
萬一牽扯進什麼違法犯罪的事裡，我自己都沒法給自己辯解。所以，我爲了自保，跟警方達成一個合作。我做他們線人，幫他們追查案子。”
藍耀陽安靜聽著。
“我之所以有這樣的談判籌碼，能爭取到這個合作，是因爲，他們現在在查的案子，是撞我的那位警官，她叫關樊，是關樊一直在秘密調查的。她至今昏迷不醒。
在她出事之前，唯一與她有交集的人，就是我。車禍情況很可疑，他們推斷與這個案子有關。而那個案子，目前已知的線索只有羅文靜，還有我。”
藍耀陽驚訝：“羅文靜？”
倪藍把事情都告訴了藍耀陽。然後她道：“我失憶前，有兩種可能。一種是犯罪集團派我來調查羅文靜有沒有透露什麼消息，或者是有什麼別的安排。另外一種是我也在調查這個案子，我跟關樊有關。但如果是前者，我的同夥一直沒出現。哦，對了，今天那夥人不知道是不是。”
倪藍突然想到，也許同夥沒出現是不是因爲她背叛他們了，所以他們在等找出她藏的東西。
藍耀陽也想到了，他皺了皺眉頭。“他們不是。”
“你怎麼確定？”
“如果他們是你同夥，那麼在你失憶的時候應該先來穩住你。你被全網黑成這樣，又窮又喪，還有員警一直在施加壓力，這時候他們出來拉攏你，告訴你你們是夥伴，不用擔心，他們會一直照顧你。你會信任、依靠他們是多麼容易。
而且如果是同夥，他們會有證據證明自己的身份，有辦法獲得你的信任。他們在這個階段既然能黑進我的酒店安排偷拍設備，又能及時攔截我搶走東西，這說明以他們的能力可以不必擔心在員警對你的追查和監控下暴露自己。”
倪藍覺得有道理。
“他們沒來拉攏你，直到今天爲了搶東西纔出現，說明他們是敵人。他們會擔心你的失憶是假的，是引他們上勾的圈套。也會擔心你的失憶突然恢復了，那麼他們自做聰明反而暴露了自己。”
倪藍道：“可如果我是警方的人，爲什麼沒人知道？”
藍耀陽聳聳肩：“電影裡有挺多秘密線人只有一個員警知道的事。《無間道》你看過嗎？”
倪藍：“……”電影能拿來跟這情況對比嗎？
“也或者你在獨立調查呢？受害人親朋好友或者私家偵探之類的？”藍耀陽繼續推測，“還有，警方有內奸，知情人在這種時候選擇沉默，以觀其變，也是在保護你，保護案子。
關樊既然是在秘密調查，就是爲了躲開內奸，現在事情敗露，哪些人跟關樊一起參與了調查知道內情，就會是內奸下手的對象。敵在暗，我在暗，這種策略挺合理。”
倪藍沉默，她在思考。
藍耀陽懊惱：“只可惜我把那張卡弄丟了。”
“不怪你。誰也沒料到他們會知道的這麼詳細。我以爲他們的目標是劫走你這個人，搜身問話。”
“嗯。”他也以爲會這樣。所以他以爲他是安全的，東西就安全。誰想到對方會用小偷的方式出場。“但他們這樣，是不是也有點冒險，萬一我藏到了別處。”
“綁架你更冒險。”倪藍道，“偷走錢包只要翻開看一眼就知道得手沒有。如果沒有，再用計劃B。”
藍耀陽道：“所以他死也不願把錢包還給我，他已經確認了。”
“對。”
“可是我記住他的樣子了，我還有一隻他的鞋。我忍著一直沒洗手，我的指甲裡說不定能摳出皮屑測出他的DNA。”
“刑偵片沒少看對吧？”
“還投錢拍了不少。”
倪藍揉揉額角，差點忘了藍公子是娛樂圈大佬了。
“這事我們得報案，倪藍。”娛樂圈大佬說。
“嗯。”底層小藝人點頭答應。
“你既然受到監控，今天你跑來跑去的事肯定瞞不住，而且我還想帶你回酒店看一看監控系統的問題。今天這事不能瞞著員警，必須讓他們知道，由他們調查，如果警方真有他們的同夥，那他們會知道，我們對卡片的事一無所知。這樣內奸和他們纔會安心。”
“我們確實一無所知。”倪藍道。
“對，我就是財物丟失所以報警。”
“你錢包裡有多少錢，你這種身份，爲丟點小錢報案會不會太假了？”
“我那錢包就差不多一萬塊，裡面現金雖然不多，五千多塊吧……”藍耀陽一邊說一邊拿手機搜了起來。“嗯，盜竊數額巨大，三萬到十萬以上，判三年到十年。數額特別巨大的……”
倪藍驚訝：“你錢包裡財物還能值三萬到十萬呢？”
“不是。”藍耀陽給她算，“我錢包裡有各種卡，銀行卡就算了。比如有一張英國遊艇協會的，補辦得去英國。還有一張一次性消費300以上才能給的觀展貴賓券……”
“你那300後面少說了一個萬字，對吧？”
“對。”
倪藍若無其事繼續塞口蛋糕，不該問的。
“盜竊數額三十到五十萬以上，屬數額特別巨大，判10年到無期。我那錢包裡的東西湊一湊怎麼都能歸到數額特別巨大里。”
“趕緊報警吧。”倪藍淡定附和。
“我在跟員警列錢包裡的物品清單時，會說裡面有張存儲卡。”
倪藍點頭：“我會把歐陽睿叫來，告訴他你在洗手間偶然發現存儲卡，懷疑到我頭上，所以我跑來找你看看。”
“我們先當不知道洗手間有攝像機。”藍耀陽問倪藍，“我讓他們把酒店的網路系統許可權給你，你能順著查出來架設攝像機的人在哪裡嗎？”
“得看機器。我覺得他們沒那麼傻。”
藍耀陽又問：“如果歐陽睿因爲我說在洗手間發現存儲卡而要求搜房間，洗手間那攝像機拍到我胡亂翻找東西的樣子，他能看到嗎？那樣他會知道我是刻意在找的。”
“得看機器。我估計不會留影像存儲卡，應該是網路監控的那種。”
藍耀陽想想：“沒事，如果能看到我就說我丟了顆鑽石，這合理吧？”
合理。倪藍懶得點頭。大佬確實是會隨隨便便在洗手間丟顆鑽石的。
“我沒找到鑽石，但我對著鏡子的時候發現下面露一個可疑的小角。”藍耀陽編完了。
倪藍也把最後一口蛋糕吃完，看著藍耀陽拿著手機正準備報警呢，她的新手機震動了一下。
倪藍拿出來一看。
上面有一條消息提示，說某個一串英文字元的檔正在被打開，IP位址是多少，是否允許。
倪藍腦子一震，是之前被搶走的那張卡？
有人在讀它。
她當初竟然在那卡里做了遠程授權保護？
藍耀陽看她臉色不對，問她怎麼回事。
倪藍亮給他看，把情況告訴他。
藍耀陽問：“如果你不按是Yes，也不按No，會怎樣？”
“不怎樣，就當我沒看到。但那邊也會想辦法破解的。”
倪藍用手機查了那串IP地址，嘆了口氣。
藍耀陽一看上面顯示出的位址，靠，市警察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