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倪藍忽然不能言語。她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她飛快地把電話掛了。
藍耀陽：……
我靠， 這女人又怎麼了？
不是正說得好好的嗎？他都要被自己感動了， 覺得口才一級棒， 天生就是人生導師、心理治療師的好人才， 結果她就是這麼給反應的？
藍耀陽氣，卻也擔心，正要撥過去， 倪藍撥過來了。
藍耀陽清咳一聲， 故意等了等，嗯，就十六秒吧， 吉利數，剛打算接，結果倪藍掛了。
藍耀陽：……
他真要生氣了。還挺有手腕的是吧？
不就是讓她等十六秒， 他前面等的都是以小時計的，他說什麼了嗎？抱怨了嗎？
藍耀陽火速點開鐵桿羣：「真的， 只幫她這一回了， 下回一定不再管她死活。」
段偉祺回話：「我很想維持我們之間的友誼，所以請你別再抱怨某個女人了行嗎？」
藍耀陽：……
「鋼鐵直男友誼羣， 不抱怨女人難道抱怨男人？」藍耀陽火速回完，這纔想起要辯解一句：「沒抱怨，這是陳述。」
卓而很煩：「不是， 我不太懂，語文我學過的。抱怨和陳述的對立點在哪兒？」
段偉祺：「這個我很懂。像我老婆就從來不會抱怨我，她只陳述對我的不滿。」
藍耀陽想說卓愷語文這麼不好很難找老婆， 但又覺得卓愷的問題不是重點，段偉祺說的也是歪理。正琢磨怎麼組織語言讓他們拜服，有別的微信進來了。
藍耀陽火速退出羣聊介面，看到是倪藍給他發的消息。
「藍總！大佬！剛纔手機信號斷了。你什麼時候舒心了不生氣了，給一點暗示。」後面跟了個跪哭表情。
藍耀陽馬上就舒心了。
哼哼，你也知道怕。
所以那十六秒拖得好，穩住了，被釣到的是她。
藍耀陽把買她視頻和資料的轉帳十萬塊記錄截了圖，給倪藍髮過去。這個暗示很明確了吧。
發送了之後覺得不對，這不是“一點”，這挺多的。
藍耀陽迅速點了撤回。
倪藍：……
逗她呢？表示我有錢我就愛生氣？
緊接著藍耀陽又發過來消息，這回是一個紅包，紅包字樣寫著——「暗示」。
倪藍點開紅包一看，2.50元。
倪藍：……
果然是一點，跟剛纔的金額比，一點都不足以形容它的少。
二百五，多了一點之後少很多。
大佬你真是有情趣。
倪藍忍不住笑了。笑起來就收不住，越想越覺得藍可愛真可愛。
她點開紅包接收了。
然後發了個抱大腿的圖。
想了半天，再發過去兩個字：「謝謝。」
藍耀陽見得這兩個字，高興了。他給倪藍打電話，倪藍很快接起。
“你說受警方監控，是什麼情況？”
倪藍挺意外他對這個上心，但這樣也好，跟他說清楚了，他也好心裡有數，保持點距離。
她琢磨了一會：“就是車禍那事，對方是個員警，她到現在還沒醒，傷得很重。我不知道爲什麼會在現場，想不起爲什麼會跟她在那段無人的路上相撞。
而那員警手上正查著案子呢，所以我是有嫌疑的，只是警方查不到我有什麼問題，就暫時對我觀察監控著。”
“嗯。”藍耀陽這聲應得挺穩重，倪藍聽得心裡踏實。
“有騷擾到你嗎？”藍耀陽那口氣似乎想給她出頭。
“他們的懷疑其實還是有依據的。”倪藍實事求是。
“所有的懷疑在沒有證據之前都只是懷疑，所謂的實錘最後不過是自導自演這種事我見得多了。”
倪藍一臉黑線，大佬你不要用你們娛樂圈玩耍的那一套跟嚴肅的依法辦案做對比。
“你怎麼考慮的呢？”藍耀陽問她。他的語氣平穩沉著，倪藍知道他是認真在跟她討論。她不由得也認真起來。
“失憶是最大的問題，但這個暫時沒有很好的解決辦法。我會繼續看醫生。生活基礎也得有保障，我現在存款不多，我會努力找工作。”
倪藍頓了頓：“警方的調查正在展開，聽上去似乎挺複雜的，我還是以不惹麻煩爲原則。希望他們早日查清楚，還我清白。”
藍耀陽等了等，結果沒聽到倪藍往下說了，便問：“沒了？”
“沒了。”
藍耀陽皺眉頭，道：“你們女人想問題重點總是有偏差。”
倪藍：“……”不是，雖然她有所隱瞞，但他也不能突然拐到性別歧視上。
“現在事情是這樣：第一，醫療問題。”藍耀陽開始幫她分析，“警方的懷疑很大程度來源於你什麼都不記得了，所以這裡面就算有巧合有隱情你也沒法爲自己辯護，而且失憶的狀況挺複雜的，有可能會有一些後遺證。
這會產生一些什麼影響都不一定。如果你想起什麼，你不能馬上相信，有可能是幻覺或是心理受暗示結果。所以你不要莽撞地爲了討好或者配合警方就把自己想到的任何東西都告訴他們，有時你錯誤的資訊會誤導他們。你不知道他們具體在查什麼，在懷疑什麼，別給自己挖坑。
明白我的意思嗎？最終確認過的事實才有交流的價值，其他自己以爲自己臆測，甚至你認爲是自己直覺的東西，都別亂說。就算警方秉公執法，但他們辦案也是有壓力的，體力精力也是有限的，你別太幻想他們料事如神，面面俱到。所以，別給他們添亂，也別給自己找亂子。”
倪藍坐直了認真聽，這個男人，不止是可愛而已啊。
“另外你說工作的問題，不是生活保障而已。你得紅，倪藍。你越紅，越受社會關注，警方纔會越重視你的案子。監控也好，查辦也罷，社會影響力越大，這事能得到公平公證的機會就越大。”
他頓了頓，繼續道：“你擔心自己從前如何，如果你真是罪犯，那麼作爲紅人，你伏法那日，社會教育意義巨大，也算對社會有貢獻。”
“真是謝謝藍總的祝福啊。”倪藍頭疼，終於知道什麼叫站著說話不腰疼。
這位總裁你是對我多有信心。你知不知道我家對面有一屋子違禁品而且攝像頭對著我的臉纔會開門，你還想讓我紅。真是怕我死得不夠壯烈。
藍耀陽聽得倪藍那句調侃，輕笑了一聲。
那笑聲低沉好聽，倪藍腦殼更疼了。
“警方和你的接觸，對你說的話，提的要求，你最好都要留有記錄，我給你安排一個律師，你需要法律援助。”
倪藍決定先不告訴他她已經跟警方達成協議，免得甜心霸總炸毛。反正事情與他無關，還是讓他自由發揮發揮。
“你不知道爲什麼會在現場，跟你很傻逼跑到我房間來表現得想爬牀一樣，按時間線來說，我覺得有可能兩件事是有聯繫的。
我們可以從這裡入手，只要查出你是否受人控制威迫，或者有什麼別的原因，那麼車禍的事也許會有合理解釋。
所以有什麼人跟你聯絡、接觸時有透露異常資訊，你要小心。你的身手不是問題，但你容易衝動……”
“我怎麼容易衝動。”倪藍不服氣，她是多麼謹慎的一個人。
“比如作爲唯一有錢有勢真心願意幫助你的人，我話沒說完你就打斷，這就很不明智。”藍耀陽道。
倪藍更不服氣，那是你不知道我耐心讓你說了多少。
“鑽男廁所闖晚宴現場只爲了聲討一萬塊就很弱智。”
倪藍撇撇嘴，那是你沒能體會窮人尊嚴的重要性。
“在酒吧你阻止事情發生就可以了，抓捕犯人的事警方可以通過監控查出身份來進行，你不必出頭惹事。
你畢竟公衆人物，萬一遇上有些沒腦子不怕惹事的，回頭找人對你打擊報復，你身手再好，也難防暗算。”
倪藍沒言聲。
“你自己說，這些算不算衝動？”
可是爲了尋找真相，她後頭要做的衝動事恐怕還不少。算了，還是別跟甜心霸總透露了。
“是我不對，我一定好好反省。”倪藍應得誠懇。
“過去是你沒經驗。但從現在開始，你要有作爲公衆人物的自覺。有些事能不做就不做，藏著點真性情。”
藍耀陽訓話很上癮，繼續擺著總裁威風，“現在全網黑的事不是不能解決，你也不必太擔心。這個我可以處理。先把眼前這個太妹校園凌霸的事解決掉，回頭我幫你查酒店上房間的事，律師我給你安排好，員警那邊你別亂說話。工作安排緊密一些，避開這些亂七八糟的。”
倪藍：“……”哪裡不太對勁？總裁你是不是越說越嗨了？
“對了，既然這樣，要不我還是把你的合約從鋒範買過來吧，這樣各種事處理起來會方便很多。”
不是，等等，別衝動。
人民警察還等著我臥底拿情報呢，你把重要線人從可疑目標身邊挖走是阻礙辦案你知道嗎？
“好了，你有什麼補充嗎？”藍耀陽問她。
倪藍揉揉額角，要補充的太多了，簡直一言難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