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謀國盡書生(11)

寧晏用兩根手指端着他已經看不出模樣的臉,靜靜地看着。離非迎着他的目光溫柔回望,一直笑吟吟的。寧晏在他臉上找不出一絲恐懼。他平靜地道:“離非,你剛到我家的時候我還記得,又黑又瘦,醃菜頭一樣。卻語出驚人,着實讓我吃了一驚,但是這麼多年過去,我其實對你很失望。”

離非輕嘆一聲,才道:“離非資質魯鈍,給舅舅丟臉了。”

“資質?”寧晏冷笑一聲,“你資質再魯鈍,還能笨得過太子?你的資質好歹也算中上,可惜你生性懦弱,遇事躊躇不定,又死抱着你那婆婆媽媽的正義,我要重用你也不要,我讓你辦一點兒事你也不肯,你對於我,一點兒用也沒有……”

離非柔聲道:“舅舅讓我殺了城中的皇子,讓我秘密監督官吏,讓我嚴刑安民,我都做不好。我知道,做這些事的人一定是親信,一定會重用,可我實在做不好。”

寧晏默然片刻道:“你想報國安民,你想堂堂正正,只要你幫着我,等我坐穩天下,不會沒有機會。”

離非輕輕道:“那需要多少隱忍?這樣的機會,離非要不起。”

“隱忍?”寧晏聲音陰冷透骨,“你覺得做我的親信是隱忍?給你那皇帝太子當狗奴才就反倒不是隱忍?離非,你好志氣啊!天下是有能力的人的天下,我爲什麼就不行?你睜開眼睛看看,我什麼地方比不上那皇帝!”他說着一隻手伸出,毫不留情地扯着離非的眼睛,把他腫脹得幾乎成了一線的眼睛使勁撐開。一縷血水先順着眼角流了下來,離非忍不住痛,輕輕嘆了一口氣。

寧晏收回手,端詳着這道淚一樣的血水,半晌才傳出他輕輕的聲音:“你告訴她了?”

離非點點頭道:“全說了,她娘已經死了,你不能再拿這個威脅她。”寧晏扶着他下巴的手指一鬆,離非砰的一聲重重跌在地上。他掙扎着積攢力量,好不容易纔挺起頭,臉上有血有泥,混成一團,連相貌都難以分辨。他望着寧晏,卻是一臉輕鬆地笑,又叫道:“舅舅!”

寧晏握緊拳頭,又鬆開,他又擡起自己的衣袖,仔仔細細把離非的臉擦乾淨,柔聲問:“吃飯了嗎?”

這句沒頭沒腦的話讓別人都是奇怪不已,離非卻毫不驚疑道:“昨晚吃過。”

寧晏道:“那都很久了,你想吃什麼,我叫人送來。”

離非溫柔地看着他道:“不用了,我不餓。”

“不餓就好,畢竟是我的親戚,我也不想你餓着死。來人,”寧晏語氣平淡地吩咐,“把他綁在大石頭上,沉進湖中,我看你還能不能遊走!”

離非柔聲道:“舅舅保重!”莊翰心驚膽戰地去拖離非,即便是他執行這個命令也是手腳發抖。寧晏盯着被越拖越遠的離非,突然道:“離非。”

莊翰趕緊停下,將離非破敗的身子轉過來,讓他面對寧晏。離非艱難地擡起頭叫:“舅舅。”

“離非,你就那麼愛那女子?爲了她願意背叛把你養大的人?”

“不是,舅舅。”離非聲音很平靜,“這不關個人情感,只是這個天下,給青瞳比給你,我更放心。她一定會比你做得更好。”

他平靜的臉上露出微笑:“和愛毫無關係,只是我爲百姓做的一點事。”

寧晏再也控制不住情緒,暴跳而起道:“莊翰,還愣着幹什麼,殺了他!給我殺了他!殺了他!”他拔出佩劍,四下亂砍,胸膛急速地起伏着。

十三、心結

莊翰命人拖離非走,京都城中就有幾處觀賞風景的小湖,寧晏只說要把他沉進湖中,卻沒有說是哪一個湖。可是看他不住咆哮的樣子,莊翰儘管爲難,卻也不敢回去問問清楚。他思慮再三,帶着離非向離皇宮最近的小明湖走去。

一路上離非都處於半昏厥狀態,血不斷從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裡或快或慢地流出來,從城門一直紅到湖邊。

莊翰看着湛藍的湖水停下腳步,苦着臉看離非。離非早已昏厥,臉色白得和死人毫無分別,隨着他一鬆手就軟在地上。這還哪裡用得着綁上石頭,現在扔進去他就肯定沒有活路。

這可當真不是什麼好差事。且別說除了真正的變態,不會有人對殺人感興趣,何況面對的還是一個毫無反抗能力的人。單單離非是寧晏的外甥,莊翰就覺得心裡發毛。寧國公現在是氣急了,萬一明天他又反悔了,回頭想起外甥的好處,遷怒起自己來,可還有活路嗎?

可是不執行命令,恐怕今天就沒有活路了。莊翰一路上摸了幾次離非的鼻息,很希望他路上自己死掉,那他就不用爲難了。很可惜,離非看着和死人都沒有什麼區別,偏偏這口氣還喘得挺好。莊翰再也拖延不得,只得隨便撿了幾塊石頭塞進離非的懷裡,雙手合十,道了聲:“冤有頭債有主,離大人西去安好,可別來找我。”他咬咬牙,將離非拎了起來,比畫了幾下,預備往湖裡丟去。

便在這時,一個冷清的聲音傳來:“莊翰,你若真的扔下去,你就死定了。”

莊翰大驚回頭,湖邊遠遠地停着一輛馬車。他在這裡執行任務,就將原本在湖邊的百姓都趕開了,聽說要殺人,有膽子小的就走了,也有些愛看熱鬧的留下來,遠遠地圍着。這輛馬車當時也是乖乖地走到遠處停下來,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誰知看了半天熱鬧馬車裡都沒有動靜,現在卻突然傳出聲音,又是一口叫出他的名字,他驚懼地喝道:“誰?誰?”

馬車突然轉向離去,聲音又傳了出來:“想活命的帶上他跟我來。”

莊翰喝道:“是誰?站住!”然而馬車毫不停留,反而加快了速度。莊翰大叫起來:“站住!給我站住!”

眼見馬車突然加速,莊翰咬咬牙跳上馬追了過去。他帶來的十幾個禁軍面面相覷,叫着:“大人!大人!”莊翰吩咐道:“你們看着離非,我去去就回。”

馬車的速度本來比不上單獨的馬匹,但是這拉車的馬竟然是良駒,一直跑出去很遠。見莊翰追不上,自己停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莊翰才氣喘吁吁地縱馬跑過來,趕車的侍從跳下馬來,將車簾子打開。司徒德妃一身素服坐在車中道:“莊翰,我讓你帶着離非跟我來,你現在自己一個人來,是想活命還是不想?”

莊翰乾嚥了一口唾沫,這個問題根本不能回答。他厲聲問:“你是何人?”

其實德妃曾經和景帝一起檢閱過禁軍,但是莊翰職位較低,沒有親見,所以也就不認識她。

司徒德妃深深吸一口氣平定自己的情緒,用自己目前能做到的最緩慢平靜的聲音道:“你莫管我是誰,只記得,我是來救你活命的人。”

莊翰怒道:“你再不說,我就當你是江州奸細,要叫禁軍拿人了!”

“奸細?”司徒德妃笑了,聲音有一點兒尖厲,不過他們雙方都太緊張,莊翰也沒有注意。等笑聲止住,司徒德妃冷冷地加重語氣:“你倒是忠心可嘉,不過現在的奸細,三天後就會是功臣。現在你這個忠臣,三天後可就不知道會怎麼樣了。”

莊翰臉色雪白一片,色厲內荏地喝道:“果然是江州奸細,你竟敢到京都撒野,今天就別想活了!”

司徒德妃嘴角牽動了一下,居然有人認定她是江州的奸細!不知道青瞳聽了,是會大哭三聲還是大笑三聲,她冷冷一笑道:“那你去殺了離非,然後三天後就等着給你那國公陪葬吧!”說罷,她示意駕車走人。

莊翰的心咚咚直跳,軍情是機密,不可能全數讓他知道,但是從寧晏越來越壞的脾氣他也能感受一二,何況畢竟有那麼一支大軍虎視眈眈坐鎮在江州,誰也遮掩不住。軍中已經人心惶惶很久了,迫得寧晏要嚴刑鎮壓,有妄論軍情、散佈流言的立斬。砍了幾十個腦袋以後,大家都沉默了。除了吃飯時發出的嘩嘩聲,整個軍營死氣沉沉,許多人走路都放輕腳步,呼吸都儘量低微,壓抑像烏雲一樣籠罩在他們頭上。

莊翰很不甘心,難道他想叛變嗎?他本是十六衛軍的千總,沒有多大背景的他在遍地王侯子弟的十六衛軍中熬到這個位置,用了整整二十年。名義上一千個人都歸他管束,卻常常一個新來的什麼大員的子侄就不把他放在眼裡。十六衛軍被稱爲少爺兵,這類有背景的人又實在太多,他不但擺不得長官的譜,還要時時小心不能得罪了人。他這口悶氣整整憋了二十年。

直到政變也沒有他們的事,朝中的大員選擇服從的立即就能升官;脾氣激烈的去怒斥,也能青史留名;或者你兩樣都不願意,辭官在家,大半也能保得性命。

可是像他們這樣的武官就不同,無論是楊予籌還是寧晏,動手之前都已經和軍中大將通過消息,到他們手中就只是一紙軍令了。服從是軍人的天職,蓋着玉璽的旨意下來,主將都沒說話,他有權質問一下是哪個皇帝下的旨意嗎?他一個小小千總,只怕一出聲就先沒命了吧。

天知道,他也曾患得患失,夜不能寐,內心掙扎了很久才下定決心去巴結寧晏親信的。反正是投靠了,何不借此混個出頭?

他這一步走得不夠早,當時勝利的天平已經明顯傾斜向寧晏的一邊。寧晏對這些看到形勢明朗才投靠的人不很在乎,他百般巴結只落了個禁軍副將的官職。如果早一些,像李玄良,就遠不止這樣的前程。許多人和他的選擇相同,於是曾經一度稀落的朝堂又熱鬧起來。

然而世事爲何這般無常?本來應該再也無力壓下天平的那邊竟然逐漸增加了分量,就那麼一點點地和他們接近了,再加上那麼一點兒,就要傾向另一邊了。而這京都,大概就是那最後的一點兒分量了吧。所以,他們現在能做的,就是咬住牙死死守住京都,一定要撐住!

對,就是硬撐,因爲他已經選擇一次了,和其他很多選擇投靠寧晏的官員一樣,無論是爲了追逐名利也好,還是爲了保全性命也好,這些理由都已經不重要了。若讓打着勤王旗號的平逆軍得勝,後果都一樣。叛臣就是叛臣,他們不會管你當初的形勢不投降還能不能活命。一刀過去,衆生平等。

所以越是有些官職的人越是隻能硬撐,越是和寧晏親近的人越是隻能硬撐,期望扭轉局面。很多事情沒到最後關頭,還是什麼都有可能發生的。就像一年前景帝被逼逃亡到了渝州,幾乎所有人都以爲他完了,可現在竟然還是死灰復燃。他們也只能期望也有奇蹟發生在自己身上了。

這就是所謂的成王敗寇。莊翰從被動地接受命令到主動去巴結禁軍中寧晏的親信那天開始,就已經賭上了自己的前程乃至生命,怨不得別人,所以他只能硬撐。今天司徒德妃明確地說出“三天後要給國公爺陪葬”,莊翰才突然發現,自己很怕死,怕得要命。

他眼見車子一動,即將毫不猶豫地離去,便不由自主地叫了一聲:“站住!”

司徒德妃瞟了他一眼:“怎麼?還要抓了我這個奸細?好,你儘管去叫人來。”

莊翰臉色青紅不定,司徒德妃靜靜地等了許久,見他還是不開口,於是臉色突然沉了下來道:“走!”

馬車又動,“哎……哎,”莊翰終於忍不住,期期艾艾地道,“你是說三……三天?可靠嗎?”

司徒德妃懸在嗓子眼的心一下子落回腹中,瞬間全身出了一層細汗,看對面的莊翰都有點兒花眼了。

她微微閉一下眼睛,才輕笑起來:“那當然,我說三日還是往寬裡打算的呢。莊大人果然是識時務者。”她用眼角看着立即緊張起來的莊翰,故意漫不經心地說道:“本來城中的官員已經聯繫了許多,也不差你一個。不過呢,畢竟是越多越好不是?莊大人你說呢?”

莊翰乾咳了一聲道:“我,我……”

司徒德妃笑道:“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在這京中,比你官職大得多、受了寧晏恩惠更多的人比你投誠還早呢,要不那邊的仗能打那麼順?你一個堂堂副將,不過犯了一點兒小失誤,李玄良就狗仗人勢,當着那麼多弟兄讓你失了面子,去守城門,以後你可怎麼馭下?”

她冷冷一笑道:“也別廢話了,離非給我,這裡沒有你的事了,幹不幹?”

“就這樣?”

“當然!”

莊翰氣極反笑道:“豈有此理,你隨便叫個人問問,這樣殺頭的事情,哪個會幹?”

他話音未落,眼前白光一閃,一個東西對着他當頭拋了過來。莊翰側過身伸手接過,眼睛一掃臉色就變了,道:“晉城令?”

“你認得就好,離非給我,你拿着晉城令走路,官職我保不了,命卻無礙。我送你出城,你愛跑到什麼地方隨你,現在說幹不幹?”

莊翰看看手中玉版,又看看司徒德妃,胸口急速地起伏着。

這東西雖不是官府印信,但是在大苑,知道這東西的人恐怕比知道皇帝玉璽的都多,這是大苑最大商家白家商號的信物。白家商號的歷史比大苑的存在時間還長,買賣已經不只侷限於本土,西瞻、北褐、南昭、東林都有他們的分號。

白家商號從前朝中期就已經顯赫,後來又因爲資助過高祖出兵,而享有一些別的商號沒有的特權,於是白家更加繁盛起來。大苑建國初期,京官的俸祿都是皇帝從白家商號借的銀子,官員拿着憑據可自行去商號領取。於是白家就針對官員專門製作了這種類似大面額銀票的令符。後來沒有這麼窘迫了,高祖讓白家拿着憑據來領銀子的時候,白家商號卻說憑據都沒有了,這筆銀子最後不了了之。白家得到了貢品專屬商行的好處,至此被稱爲“皇商”。

拿着這個小玩意兒的人可以自由在白家任何商號支取銀子,絕不會有人詢問一句,因爲白家商號根基在晉陽,所以這個信物便被私下稱爲“晉城令”。

每種不同材質的晉城令可以支取的銀子數目不等,而司徒德妃扔出來的這個白玉版可以支取的數目是——十萬兩。也就是說,自己官職雖然沒有了,卻可以拿到十萬兩白花花的銀子,恐怕現在李玄良的腦袋也不值這個數吧。

小明湖邊的禁軍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都在竊竊私語。過了一陣莊翰騎着馬回到湖邊,對手下說:“離非交給我,你們回營中去吧。”

一個禁軍遲疑道:“這……大人,國公爺不是說讓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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