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峰之上,金丹修士心內嘀咕,臺下弟子議論紛紛。
“是宋師叔!他老人家親自爲我等講道!”天凌峰一弟子喜道。
“真是宋師叔!在下曾受過師叔的指點,進境頗爲不慢,此次,我等有福了!”
“不錯不錯,早就聽說宋師叔道法高深,卻無機會相見,今日說什麼也要仔細聆聽師叔教誨!”
......
宋凌望着狄龍尊者期許的目光,暗歎一聲,在衆人的訝異聲中,緩緩走上講道臺。
他袖袍一震,渾身肅殺之氣頓時消散!
滿身的血色袍服不見蹤影,取而代之是白底藍袍的外套,一頭血發早已轉化爲烏黑長髮。
一個木簪插在髮梢之上,更顯幾分仙風道骨。
他的身後,斜斜地揹着一個青色的劍囊,劍囊之中,裝載着一把淡綠色的飛劍。
如今,血發宋凌將身體的指揮權,交給了本尊。
宋凌的眼神,漸漸變得柔和,好似溫煦的陽光,讓人如沐春風。
他的瞳孔,亦是變得如同溪水一番,清澈透亮。
衆人一驚,宋凌的前後差距,太過龐大!
狄龍尊者亦是瞳孔一縮,而後大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宋凌,走下臺去。
“宋某之言,上不得檯面,有出錯之處,還請諸位道友原諒。”
宋凌微微一笑,彷彿一股暖洋洋的氣流刮在衆人的心底,讓人難生牴觸情緒。
隨同門派一道前來的女弟子更是雙眼陡放光芒,緊緊地盯着臺上的宋凌。
梨花宮之處,李婉兒神色一變。這,纔是真正的宋岱!
適才那血發男子,又是誰?
李婉兒按捺下心中的疑惑,眼神掃向臺上。
花萱萱在不遠處嘟着嘴,高高的嘴角彷彿能掛上油瓶,她臉現不悅之色,也不知其在生氣什麼。
“死宋凌,臭宋凌...”
宋凌將自身威壓牢牢收斂起來,而後猛然放出,將整個主峰籠罩在內!
衆人心神一震,講道,要開始了!
“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宋凌臉色嚴肅,好似一個古板的私塾先生。
衆人心底唏噓一聲:“還是老生常談。”
“可這天地不仁,當以萬物爲芻狗。”宋凌壓低了聲音,繼續說道。
“大衍五十,其用四十有九,這遁去的,是一分機緣。”
衆人聞言,不屑之色溢於言表。
“今日談道,那宋某,便說一說這道。道之一物,虛無飄渺,難以尋得。”
“但我輩修士,以逆天奪命之舉,竊去天機和大道,無形之中便尋得了這一份道。”
上官熊心底哀嘆一聲:“宋師弟,還是太過年輕!”
衆人的臉上,譏諷不耐之色更甚。
“但這道,真的是爾等所尋之道麼!”宋凌猛然一聲大喝,驚得衆人齊齊後退。
“這道,是路,是我等修士追尋之路!有路,有方向,才知這“道”通往何方!”
“這道,是思,是我等千方百計意欲尋得之物。宋某在俗世歷練之時,曾有幸聽得大儒一句驚天之言:“我思,故我在!”
“這道,是念!是心念,也是信念!行百里者半九十,中途而廢者,不是尋道!任爾等千般理由,萬般藉口,又有何顏面訴說這“道”之一字!”
宋凌三言,讓在場修士振聾發聵,眼現迷茫之色!
狄龍尊者眼中,驚喜之色一閃而過。這位宋道友,果然有料!
四十餘位金丹修士盡是一副思忖的模樣,他們,卻是小瞧了宋凌!
宋凌雖修真歲月不及他們,可一身見解,並不比其低!
他曾在小山村中,擔當了四十年的夫子,更是苦讀了四十年的詩書!
這書,或叫人明辨是非,或許人高尚品德,但更多的,教會了宋凌思忖問題的辦法。
他時常在半夜,拿着書本,在月光下研讀,這種情況,在其老年之時,越來越常見。
宋凌並非茫然,沒有目的。
月光下的他,有時擡起頭偶爾瞧向夜空,驀然心底閃過一絲領悟,便又低下頭,細細觀書。
宋凌便用這種方式,來豐盈着自己對於萬物的思忖,對於道的詮釋。
“上官熊,謝師弟指點。”上官熊鄭重一禮,深深作揖。
衆位修士回過神,齊齊躬身:“我等,謝前輩之言!”
金丹修士亦是如此。
宋凌灑然一笑,頓現幾分瀟灑。
“宋某見識淺薄,諸位且聽之,宋凌且言之。”
“宋凌修道至今,已有百年光陰,只總結出八個字,來詮釋這一生的尋道。”
“這便是信心,虛心,恆心和耐心!”
“信心者,無懼萬物,勇猛直前,當有一股不修大道,誓不爲人的態度!”
“虛心者,當心有敬畏。這並非與先前之言有衝突之處。這敬畏,不是對天道的敬畏,而是對自己的敬畏,對自身的不滿足!”
“恆心和耐心,便是一顆平常之心,一顆實實在在的修道之心。”
宋凌話畢,縱身一躍,從臺上跳下,負手而立。
只見臺下的諸位弟子,靈氣四動,有不少人,隱隱有了突破之意!
這些人心內大喜,當即盤膝而坐,細細體會這股真意,用以突破。
而諸位金丹修士,亦是感覺體內蠢蠢欲動,似有所精進。
“想不到,宋道友修道日短,竟有如此高深的見解,老夫慚愧。”赤火上人讚歎一聲,激賞之色從臉上浮現。
“我百毒,算是坐井觀天了。江山代有才人出,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說罷,臉現恍惚之色,黯然離去。
狄龍尊者笑意盈盈地看了宋凌一眼,對其拱拱手,化身長虹而去。
至於劍魔宮等魔門宗派,亦是臉現嚴肅之色,對着宋凌抱拳離去,再無小覷之心。
衆位金丹一一告別,離開此地。他們卻是心中有所領悟,只待回去細細參研。
上官熊望着宋凌的身影,眼中複雜,拍拍他的肩膀,隻身離開。
李婉兒對着宋凌遙遙一福,化身粉芒,消失在場中。
“今日之言,宋師弟當被九幽銘記。”嶽易和樂施對望一眼,一同離開此地。
場中,如今只剩下盤坐在地的衆位築基煉氣期晚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