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喝足的謝楠一手拉着謝紹,一手挎着鄭通蹦蹦跳跳的回來。三個人走在路上,很美好。配着午後的陽光。
透過窗看去,畫面很和諧。
蘇樂有些羨慕謝楠,不管什麼時候都這麼樂觀開朗。年輕就是好,充滿活力,不管明天如何,永遠這樣無憂無慮。
收起手中的杯子回到座位上,門正巧打開。
“樂姐,我給你打包的海鮮拌飯。”謝楠遞過去。
“謝謝,我不吃海鮮。”蘇樂說,並沒有伸手接。
看到蘇樂信以爲真,謝楠笑得更歡快了。“哈哈,逗你啦,你最喜歡的揚州炒飯。”謝楠嘿嘿笑着,主動過去打開證實。
蘇樂挑眉,嘖了一聲並未說話。伸手掏出口袋裡的錢遞給謝楠:“尾款。”
除了吃就認錢的謝楠看到錢啥都不想了,接了錢直接奔着她的辦公桌去了。
跑出去還帶着風與一陣狂野的仰天長笑。
蘇樂看着她飛快跑開的背影無奈的搖搖頭,嘴角不自覺的上揚。
而謝紹和鄭通兩個人吃完飯回來直接進去裡間工作去了。
辦公室劃分兩個區域,裡間是謝紹和鄭通,外間是蘇樂和謝楠,外間大一點還包括會客室,陽臺是休息區間茶水間。
剛吃一半謝楠又風一般的回來:“樂姐,林正的尾款也不那麼急,你爲什麼不吃完再回來?還要我們給你帶飯?你知道嗎我當時和服務員說再要一份炒飯帶走時他們的眼神嗎?簡直不能再丟人了。我都快鑽到鄭通懷裡去了。”
“我不喜歡拖延。”蘇樂回答。面無表情。
“肯定不是,你騙我。你說謊時候有小動作。”
“什麼小動作?”
“哈哈,就知道你說謊,快說,當我是外人是不是?”
“那個警察,是我上個月相親的對象。”
謝楠驚訝:“哪個倒黴的相親對象?”
“你以爲我能有幾個相親對象?”
“嘿嘿,也對。不過我看那個男的還挺帥的嘛!”謝楠笑着說。
“又說誰帥呢?揹着我看上誰了?”
鄭通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身後,輕拍謝楠的頭。嚇了她一跳,馬上改口:“誇你呢,誇你呢。”
鄭通一臉信你纔有鬼的表情掠過她遞給蘇樂一份資料:“你先看看,再考慮接不接。”
蘇樂翻開,大致的看了下內容合上:“不接。”
鄭通再次提醒:“這次給的錢是兩倍。”
“我很認錢?”蘇樂反問。
“那倒沒有”鄭通說。他們認識蘇樂到現在,從來都沒見蘇樂缺過錢。
謝楠拿過來看:“爲什麼不接啊?這個人多慘啊,剛死了老婆還被保險公司告,太可憐了。”
“因爲他有騙保的行爲。”蘇樂開口。
這下兩個人都不說話了,半晌鄭通才開口:“這事是在開庭前,他聯繫的我,大致情況說了,我認爲也沒什麼問題,就約了今天過來,現在……也快到了。”
“約了幾點?”蘇樂問。
“三點半。”
蘇樂看看時間,還有十五分鐘:“你先忙別的去吧,這事我來談。”
鄭通點點頭,一臉的抱歉。
“沒事。”蘇樂安慰道。
不管做什麼行業首先是保證自己的心,正直的心。做律師更爲關鍵。
你不可能爲了錢昧着良心打官司。明明是錯的,明明沒道理硬說出123來,那種事蘇樂做不出,她的心也不允許她這麼做。
她看向裡面,謝紹年長,有經驗,主要負責刑事案件,在z市也是有名的律師,相對而言鄭通和她就沒那麼厲害了,除非大到影響廣泛,一般的不算太難的案件都是她和鄭通誰手上案子少誰接,蘇樂多數接離婚案。
這次,鄭通臨時接了一個經濟糾紛案件,當事人開庭時間太緊迫。蘇樂又正好結束一個案件纔過來找她的。
三點二十五,蘇樂起身倒了兩杯水放在會客室的茶几上。
三點三十二,敲門聲響起。
蘇樂看向時間,遲到兩分鐘。
謝楠過去開門,禮貌的把人迎到會客室。
“您好,是張先生吧。”蘇樂開口,禮貌微笑。嘴角幅度並不大。
“您好,您是鄭律師吧。”張家難開口:“剛纔樓下遇到一個擋路的人,耽誤了一會兒。”
擋路的?蘇樂下意識的想到回來時碰到的人,眉頭不自覺的皺了皺:“抱歉,我姓蘇。”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記錯了。”
張家難伸出手做出抱歉的手勢。
“張先生的妻子過世很久了嗎?你和你妻子關係好嗎?”蘇樂問。
沒想到蘇樂一開口就會問這個問題,張家難明顯一愣,而後開口:“她,過世有三個月了。我們,我們關係很好,本來還打算今年去巴西旅遊的,可是……可是突然就……”聲音哽咽的說不下去,雙手捂住臉無聲的哭泣。
旁邊的謝楠明顯被他悲傷的情緒感染,欲哭未哭的臉,坐在那裡,看到蘇樂看過來無聲開口:“太可憐了。”
蘇樂心裡翻了個大白眼。
他的眼淚是真的,但是不是爲了去世的妻子難過就不一定了。
哭了一會兒意識到失態,張家難拿出手帕擦乾了眼淚。
蘇樂偏頭看過去。這年頭隨身帶着手帕的男人太少了,更何況還會用。而且保存的很好。看來很是珍視。
收起的瞬間,蘇樂在手帕上看到一抹紅,淡淡的。心下了然。
看他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後纔開口:“對不起張先生,我們不能接你的案子,我看了時間,你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可以找別的律師,我想我不會耽誤您的開庭時間。”
“爲什麼?”張家難問。
“我們有自己的原則,抱歉。”
“律師不就是拿錢給人打官司嗎?這不就是你們的原則?”張家難大喊,聲音一瞬間提高,裡間的謝紹和鄭通同時出來。
“先生,有什麼事可以和我說,請不要大聲喧譁。”謝紹開口。
“爲什麼不接我的案子?”張家難問。
看了眼蘇樂便知道怎麼回事。“對不起,這件事我很抱歉。我會給你介紹一家更好的。”謝紹說。剛剛鄭通回來時聽他說過幾句,他也認爲不可接。
“你,你們……”張家難指着他們:“我要告訴我記者朋友,說你們不保護弱勢羣體,你們這種律所就等着上新聞,身敗名裂吧!”說完,甩門而去。
謝楠撇撇嘴:“都認識記者了還弱勢了?我們一個勁的給他賠禮道歉還不夠弱嗎?”
鄭通轉頭看向皺着眉不高興的蘇樂:“怎麼了?”
“人渣。”
“看出什麼了?”
“他不光涉嫌騙保,還有可能涉嫌謀殺。”
聽到謀殺倆字謝楠來了興趣,忘了剛剛的不滿跑過來坐到對面,剛坐下又有些嫌棄,起來拍了拍沙發復又坐下:“爲什麼啊?”
“他進來的時候我問他和他去世的妻子的夫妻關係如何?當時他表現的很悲傷,隨着聲音越說越激動,悲傷到流淚。然後把臉捂上了。他悲傷,壓抑自己的情緒、出於維護自己的自尊等等,這個動作在我們看來都是合乎情理。因爲有了之前眼淚,當我們看不到他的表情我們會自動認爲他是太悲傷,情緒不能自已,而不會想他是否假裝。他伸手做抱歉的動作時手上的戒指已經摘下去了。這一點很能說明有問題。如果他和他的妻子感情真的很好,好到去世三個月提到她還會痛哭流涕的程度,那爲什麼就那麼急忙的摘掉婚戒?婚戒算是兩個人愛情的見證,難道隨身攜帶不算是對亡妻的愛嗎?而且,戒痕很淺,看他的年紀結婚少說也得七八年,一個東西帶久了都會有印記,何況帶了這麼多年的戒指?戒痕淺說明他經常摘下來。他爲什麼要摘下來?見什麼人才需要抹去已婚的身份呢?最後的手帕,一個男人帶着手帕本身就很稀奇,而且他還那麼珍視,這代表他對於送他手帕的人有很深的感情。會是他的結髮妻子嗎?一個結婚七八年的人怎麼會如戀愛一般送這種小東西呢?不是他的妻子那就只有別人送的,誰會送那麼一件東西呢?上面還有沒洗乾淨的口紅印……”
一段話結束,蘇樂的每一個分析,每一個反問都把謝楠問的目瞪口呆。呆愣幾秒纔想明白。
謝紹臉上沒有表情,一副習慣了的樣子,轉頭看向蘇樂:“還有時間看犯罪心理?”
蘇樂擡頭,難得露出笑容:“抽空看了兩集。”目光對上謝紹,輕柔了下鼻子轉過。
謝紹撇嘴:“害人不淺。”沒過多停留,說完轉身離開,回去繼續工作。
鄭通伸手點了個贊:“不錯,學以致用了啊!”推了這個棘手的案件,鄭通的心情也好了。
蘇樂挑眉,看了眼謝紹,收了笑容不打算回答。
看着兩個人都離開回去工作謝楠纔過來一臉的“你太棒了”的崇拜樣:“樂姐,你都可以去做警察了!”
“並不適合我。”蘇樂拒絕,伸手整理桌上的材料。
“爲什麼啊?”謝楠問。
“懶。”蘇樂順口回答,起身拿起桌子上張家難沒有碰過的水杯扔掉。
謝楠看了看,自語:“這動作也不像那麼懶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