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煉並不急迫,哪怕玄都和‘玉’鼎隨時可能抵達極樂世界,他依舊平靜得很。,:。
極樂淨土,枝繁葉茂的龍華寶樹下,一個青衣道人安然盤坐。頭上冒出三‘花’慶雲,漸漸侵染四周,朦朧的煙雲,使這片地方成了超然阿彌陀佛法之外的界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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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煉閉着雙眸,道心深處開始浮現一條虛幻的河流。
他的神思沿着河流回溯,見證過往。
這當然不是真正的回溯過去,畢竟鑑於萬年前的他已然截斷萬古,沒有誰有能力衝破那層封堵,就算現在的他也不例外。
何況就算衝破封堵,亦要面對那被沈煉一人擔下的無上道劫。
道心中的時光河流,乃是夢境產物,依託過去,卻又並非過去,正是大夢心經的終極奧義體現。
沈煉打算在這裡好好看看那位菩提祖師,探尋菩提樹的蛛絲馬跡。
突然間畫面一變,天光如水,海‘波’青青。
月夜之下,唯有兩位道者對峙,正是沈煉和衍虛。
追憶似水年華,沈煉再次見到這一幕,心中有無數感慨,這是決定歷史的一刻,可惜那時候沒有人能明白其中的意義深遠。只是結局早已註定,不可更改。
隨着時空隧道的開啓,沈煉和衍虛不分前後的進入了靈臺方寸山。
衝出峽谷的驚天瀑布,以及龐然的山體,其中一分一毫,再次顯現在沈煉眼中,都顯得無比神秘,這是那時候他體~味不到的。
只是當時衍虛能藏於山中,而此時卻在沈煉眼中難以隱藏。在這虛幻的過去,沈煉到底還是有‘混’元無極的視角。
可他沒有‘操’縱自己的過去身,仍舊按照事情的本來發展,最後沈煉再一次按照衍虛的算計,被困入魔障當中。
他想着再過一會,就可以見到菩提祖師了。
但是過了很久很久,過去身忽地一聲爆響,一切種種煙消雲散,哪裡還能如從前那次一樣見到菩提祖師。
沈煉從幻夢中驚醒,猛地咳嗽,吐出鮮血。圓滿無極的神氣,也黯淡了許多。
他到底還在受着阿彌陀的法意壓迫,又強自去窺探另外一位道主,終於吃了虧。
道主的不可思議,在此時又得到體現,竟然能抹除他心中的痕跡,這又是一種新的收穫,令他加深了對道主的認識。
沈煉用袖袍拭去嘴角的血跡,區區幾口鮮血,換來這種體會,倒也值得。
只過了數個呼吸,他就神完意足,再次於道心顯化過去種種,他依舊不相信道主能徹底將痕跡抹除。
因爲覆蓋一條線索,必然會留下另外一條線索。‘抽’絲剝繭,總能窺見真實。
就算最終看不到當年靈臺方寸山的真~相,但也能多把握一絲菩提祖師的法意,於他在極樂淨土搜索菩提樹的蹤跡同樣是有作用的。
沈煉怡然自得,在這彌勒成道的龍華寶樹下不斷嘗試,竟也再無佛‘門’中人來阻攔。
消隱無蹤的彌勒更沒有在此時出現,實是詭異。
…………
南天‘門’之上,太極圖已經化爲一座金橋,橫跨虛空,連那滔滔不絕的天河,亦在金橋下~流淌。
楊戩一身水雲服,着無憂履,持着三尖兩刃刀在天河畔,目光平和的眺望天河深處,那是清水天的入口。宛如少‘女’般的清水道君,好似岸芷汀蘭,鬱郁清芳,並不看楊戩,卻也沒有打算出來。
名震宇宙的清源妙道真君楊戩此時心頭實是冒着冷汗,即便上次爭奪天界之‘門’後留下的傷勢已經恢復,可是再次面對曾將他打入輪迴萬年的清水道君,依舊存有‘陰’影。
只是他不得不守住天界,爲玄都師伯和師尊‘玉’鼎道人騰出空暇,阻止沈天君尋到菩提樹。
天界之‘門’尚是外物,被沈天君得到,也不會使他有本質改變,若是沈天君從菩提樹下獲得類似佛陀的證悟,沈天君恐怕將自成大勢,高出玄都和地藏一線,於最終的決戰取得勝機。
可惡的是,在這一點上,佛‘門’亦不會太用心,跟沈天君拼個死活。
當然那些古老的存在,若無至寶護身,怕也沒有面對沈天君的勇氣。回想爭奪天界之‘門’時沈煉的無敵風姿,楊戩仍是心有餘悸。
在此時他不免想到那隻猴子,當初它究竟明白了什麼,竟那般自在,灑然而去。他心裡有種預感,猴子恐怕已經超越了他,足以讓沈煉有所忌憚了。
唯有修行到今日這般絕巔,纔會明白每進一步,將是如何艱難,哪怕是付出以前修行所有的艱辛,能前進一步,都可以知足。
故而楊戩心頭多多少少有些羨慕猴子,又暗自神傷。
如今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清水道君似乎再無爲沈煉之事出手的打算。
正自思量間,悠長的鐘聲驚動了九天十地。
一朵白雲悠然而來,已經到了金橋之外,上面立着一個白衣青年,腰間掛着一個鈴鐺,鐘聲由此而來。
那是天界之‘門’的聲音,楊戩一輩子都不會遺忘。
鐘聲的威力,竟使金橋晃動。
玄都一身明黃帝服,道氣流轉,凝立在金橋上,眼神冷冷瞧着白衣青年。
那種眼神,足以教任何天仙都灰飛煙滅。
白衣青年亦微微垂下眼簾,似乎在躲避玄都眼神的鋒芒。
‘玉’鼎道人沒有出現,可盤古幡的壓力鋪天蓋地,隨時可能以雷霆之勢,摧毀這不知天高地厚的攔路者。
“青帝,你敢攔我,你怎麼敢攔我。”玄都的聲音高岸漠然,站在金橋上俯視着葉流雲,如萬古至尊,大道化身。
葉流雲清俊的臉上沒有一絲畏懼,溫和地笑道:“這世間大概沒有我不敢做的事。”
他聲音很穩,沒有半分‘激’昂,但又一種玄都沒法忽視的信心,那不只是天界之‘門’帶給青帝的信心,還有青帝本身的特質。
這位名垂萬古的天帝級人物,身上確然有一種教人難以忽視的特質。
但玄都按耐住出手‘欲’望的緣由,並非只在此處。
他看向東方,一尊明月冉冉升起,中有桂‘花’樹,有姮娥,更重要的是有一個青年正拉着弓,瞄着他。
青年的神容看起來很普通,可他拿着那張弓時,竟有無比張揚的神采,不可一世。
天上地下,這張弓例無虛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