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菲兒示威的笑容,我這心裡實在不是滋味,雖然沒有立即迴應菲兒的挑釁,但我早在心裡決定,一定不會讓她落什麼好處的。我暗暗在琢磨怎麼對付這個女人,最重要的是,對付了她還要她說不出苦來,我自己也要不被發現,不被責罰。我不是輕蘿,也不是錦娘,我要快樂地戰勝我的對手,誰要她做了這麼多害人的事情?這都是替她們還她的!
根據我的客觀分析,我現在大概有一個問題,就是,先前我確實是得了豔姑姑的照顧,雖然並沒有出什麼差錯,但若要說起來嘴巴還是有點癟兒,初來乍到的,就挑去了輕鬆活計,不是有人是什麼。所以我覺得,現在並不好立即就去跟喜公公說什麼,省得他不僅針對於我,還挑了豔姑姑的不是,人家豔姑姑混得也不容易。如果現在擺明了和菲兒鬥氣,撂了挑子的話,更是不妥了,不僅給豔姑姑爲難,我自己也顯得不夠自知。
於是我想來想去,還是先讓自己“苦肉”一下吧,君子報仇,十年未晚,只要我吃些辛苦把這活計做上十天半月的,而且做得漂漂亮亮的,到時候別人輕易抓不着什麼小辮子了,我便可以去找喜公公論理去,就不信我沒有辦法把這活兒再調換過來!
----“哇,琴姐姐,你洗得又快又好,真能幹,教教我嘛!”
----“林姐姐的手好漂亮哦!”
----“花姑姑,您累壞了吧?我們一起洗,素顏給你唱歌兒好不好?”
就這樣,憑着我這些嬌憨可愛的言語和行爲,我很殷勤地“請教”着那些頗有經驗的浣衣女,很賣力地幹着活兒,在本來對我這種全身都是是非的人,基本上是“老死不相往來”的浣衣局衆人口中,竟然有了一個很好的口碑。
日子也過得很快,還未及等到我原本設想的十天半月的,那機會就來了。
其實我們這些一般的浣衣女,洗的並不是皇上的衣物---那都有專門的處所和人的,不是我們這些普通的宮女做的活計。但是皇上身邊的宮人、宮女的衣服卻是送來這裡洗的。
我於是想出了一個辦法:看準了、記住了那些皇上身邊的宮人、宮女送來的衣物,洗的時候要乾乾淨淨的,還要專門給頭兒見着,請她過目。等到菲兒晾曬好了這些衣物、薰香完畢了的時候,我再悄悄溜去給衣服撒上一些我搜集好的、難聞的骯髒水粉。我充分發揮了自己諳熟化妝的特長,精心收集了一些骯髒的水粉,這些水粉都是很難聞的,但如果不細看的話,又都是無色無形的,而且我對晾曬衣物的每一步流程,收在哪裡,放在哪裡……又是諳熟於心的,如果做起來將會輕車熟路,實在是神不知、鬼不覺。不過等到他們這些個皇上身邊的宮人、宮女,穿上這些“洗乾淨”的衣服去到皇上身邊……
嘿嘿,想那天天時時都錦衣玉食、香氛繚繞的皇帝,一定會對這種異味兒非常敏感,非要被薰得皺鼻子、瞪眼睛、然後……很生氣不可。等到他們幡然醒悟,來浣衣局質問了,到時候我看你菲兒怎麼交代,反正做最後一道工序的是你。
仔細再把事兒先後在腦子裡捋了又捋,把如何下手、如何才能做到“無形”……都仔仔細細地想了個全全面面,覺得點點滴滴都已經萬無一失了,宮女送衣服來以後,我便開始行動,很快完成了,然後我就心平氣和地等待着結果。
果然,這個事情得手之後才一日,那御前的李公公就甚是不滿地來質問:“這是誰洗的衣服?”
“這……”頭兒囁嚅着,她自然是記得這衣服我洗得很乾淨,---因爲我專門請她過目了嘛!既然要做壞事,我就要把自己撇清得乾乾淨淨。
“這衣服沒洗乾淨,皇上很生氣,快想想!”李公公說。
“最後,最後是菲兒……”頭兒說。
再查下去時,做了最後一道工序的菲兒自然成了衆矢之的,而且……她還說不出原因。我擡眼看了一下茫然無措的菲兒,雖然面上滿是怯懦和同情,但心裡真的很高興,頗有一種奴隸翻身的感覺,唉,錦娘和輕蘿要是在就好了……
菲兒原先給康熙的印象已非常不好,已經覺得她是一個不配進入皇家的長舌夫人,現在李公公如實回了話之後,更是令皇上甚爲氣憤,覺得浣衣局讓她做這種活計實在是個錯誤。
鑑於此,即使菲兒再委屈得比梨花帶雨還嬌弱,喜公公也無能爲力了,只有調換了她的活計,不再專管晾曬衣物,開始去做搓洗工作。
喜公公叫我去負責晾曬衣物的時候,我知道他的無能爲力,於是還十分真誠地謙讓了一下,說:“我要和衆位姐姐們學的,還多呢。”見我如此謙虛,在浣衣局的口碑又好,喜公公打消了對我的成見,毫不猶豫地把我的活計換了回來。
見到這些一系列的事情,可能菲兒在心裡已經知道了,是我在暗處使了小小的花招來對付她,才讓她不小心翻了船,可這件事情她即使知道了,也是啞巴吃黃連,暫時拿我沒辦法的,她哪裡有我的做壞事憑據。不過,菲兒每次見到我的時候,總是對我使着那種恨恨的眼神----但是我可不覺得有什麼害怕,你要喜歡玩,我就陪你玩玩唄!
這一日菲兒洗好了衣物,把木桶重重地扔在我的面前,我知道她是遞給我,是有點不耐煩,但這一桶衣物還確實是很重的,擺譜給我看?我受不了她給我的這種壓力。看來不以惡制惡她不會收斂,象輕蘿和錦孃的推讓是無濟於事的。
我便說:“扔這木桶做什麼?”
菲兒橫我一眼:“洗好了!”
“你什麼態度?”
“沒有啊……”
我瞥見不遠處了頭兒匆匆走過的身影,便提高了聲音大聲說:“你不就是犯臭小姐脾氣嗎?你厭倦我們現在的生活對不對?可是你也不能摔壞了洗衣的木桶啊!晾衣服也不認真,洗衣服也不耐煩,你到底想做什麼?”
頭兒聽見我的話,便走了過來。
“姐姐們,你們都來幫素顏評評理!她爲什麼要把木桶砸到我的身上?”見被我忽悠過來的人越來越多,我乾脆撒起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