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一起來思涼就去了S大,這一次傅其深沒有騙她,校長已經允許她回S大繼續唸書了,但是她卻依舊以爲當初是傅其深暗中搗鬼,心底還是有些芥蒂。
上了一天的課之後思涼覺得渾身痠痛,大概是因爲太久沒有回到學生時代了吧,但是這種感覺,也非常好!
思涼深吸了一口氣抱着一沓書走在林蔭道上,心情很好,但是下一秒,前方卻傳來了白子陽的聲音,雖然時隔三年,但是一面是因爲上次在咖啡店見過白子陽,另一面是他的聲音很獨特,思涼不會忘記緊。
“嗨小思涼!”白子陽永遠都是一副熱情洋溢的樣子,也似乎是永遠陽光燦爛。
思涼嘴角不禁浮起了一絲笑意,這幾年大家其實也都沒怎麼變,白子陽依舊是那個放肆不羈的白子陽,傅其深也依舊是那個冰冷寡情的傅其深。
她淺淺地吸了一口氣含笑走向了白子陽:“你今天怎麼來S大了?”
白子陽伸手摸了摸下巴打量了一眼思涼:“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纔對吧?你怎麼來S大了?”
思涼聳了聳肩膀:“我回來繼續唸書。”
白子陽挑眉忽然靠近思涼,將思涼嚇得不輕:“是不是阿深把你安排過來的?我就說嘛,阿深那傢伙就是外冷內熱,看上去萬年冰山其實還是有點良心的。讎”
思涼緊抿着薄脣沒有說話,沒有否認,因爲不想解釋。
白子陽卻是繼續開口,喋喋不休:“小思涼,你什麼時候回去繼續粘着阿深?”
“我不會粘着他了。”思涼說出口的時候,神色釋然寡淡,將白子陽都略微驚了一下。
“那可不行,你要是不原諒他,他真的會把我煩死的!”白子陽伸手抓了一把頭髮,“你知不知道他爲了想要彌補你,那幾天天天煩我啊!你能想象像他平日裡那麼一本正經的人忽然問我該送女生什麼禮物的時候,我的下巴差點掉地上了。”
思涼只是平靜地看着白子陽,他卻是說的興致盎然並不管思涼有沒有興趣聽。
“我實在沒辦法煩透了,所以乾脆就讓他去買了一個戒指。如果你不原諒他,他肯定還會繼續折磨我!”白子陽兀自開口,他是真的快要被傅其深煩死了,一向冷漠無情看上去杜絕情愛的傅其深這個時候忽然開始琢磨起了女孩子的心思,這已經不僅僅是讓人大跌眼鏡了。白子陽是真的不習慣這樣的傅其深!
“戒指?”思涼抓住了白子陽話裡面的重點,蹙眉反問,“你讓他……買戒指送給我了?”
“我也是跟他瞎說,沒想到他還真的去買了。這麼聽話真是少見啊哈哈。”白子陽得意洋洋地笑道,傅其深一向主見太強從來不會聽他的意見的,這次遇到思涼的問題態度卻轉了三百六十度大轉彎!
思涼的心底彷彿是被什麼東西劇烈地震顫了一下,她倒吸了一口涼氣,整個人都怵在原地,有些僵持了臉色。
昨晚她在珠寶店裡看見傅其深買的那枚戒指,原來是送給她的……
她的手心緊緊攥在了一起,有些酸澀在指尖蔓延。
白子陽見她臉色異樣便開口隨口問了一句:“對了,那個戒指你收到了嗎?”
“沒有。”思涼脫口而出,也沒想到自己的心這麼急切。
“阿深真的是,嘖嘖嘖肯定是死要面子不肯拉下臉來跟你道歉。”
“跟我道歉?”思涼反問蹙眉,她越聽越糊塗了,傅其深要跟她道什麼歉?
白子陽忽然更加靠近了一些思涼,讓思涼略微驚了驚。
他的神色倒是比剛纔認真了許多,也像是在說重要的事情。
“其實三年前你入獄的那件事情,阿深是有苦衷的。他不能夠告訴你,現在被你誤會他心底堵得慌卻拉不下臉來跟你道歉,所以小思涼,我看你們就別互相折磨了,和好如初不就得了嘛!”
白子陽的思維方式很簡單,他看得出來傅其深對思涼不是不愛,而思涼對傅其深更是仍舊深愛,否則也不會流露出那樣的表情。
既然喜歡,爲什麼還要這樣互相折磨?
思涼聽到這些話有些心驚,又是苦衷?她已經是第二次聽到這個詞了……
但是三年牢獄之後陸,她的心思卻是堅定了很多,擡頭看向白子陽,嘴角扯了扯:“和好如初?回不到以前了,他不是快要結婚了嗎?就算我們能夠和解,他也不可能娶我的不是嗎?”
思涼嘴角的笑意涼薄晦澀。
她現在的思想真的已經成熟了很多很多,看事情也開始看的長遠。
思涼深吸了一口氣對白子陽道:“曾經我很天真地以爲十二歲年齡差不算什麼,他和我爸爸之間的師生關係也不管什麼,我跟他之間的那層令人遐想的關係更不算什麼。但是如今看來……其實這些都是大問題。所以我能夠理解傅叔三年前爲什麼非要推開我了,因爲我們根本沒有可能的。”
思涼苦笑,垂首。
白子陽
蹙眉,剛想說什麼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了一個聲音:“大白,你在跟誰說話呢?”
白子陽立刻轉過頭去,一眼就看到了陸遲遲的身影。陸遲遲笑的燦爛,但是當看到思涼的時候,臉色毫不掩飾地略微沉了沉。
思涼都看在眼裡。
看來……上次在咖啡店的事情陸遲遲仍舊感覺到很不愉快。
但是思涼只是說了自己想說的,她不會改變自己的想法。
陸遲遲上前,似是故意給思涼看的一般,挽住了白子陽的手臂,甜蜜的樣子惹得路旁的大學生紛紛看了過來。
思涼覺得這一幕略微有些牽強刺眼,便稍微別開了眼神。
“思涼,你也在啊?今天我一說想回學校來看看,我家大白就帶我來了,是吧?”
陸遲遲撒嬌地看向白子陽,白子陽那張俊臉立刻笑開了花。
思涼只覺得眼前這個場景令她有些不愉快,陸遲遲分明就是在演給她看。
於是她便開口:“黎晚前幾天通過顧同聯繫我了,她已經回國了,她現在住在白家吧?”
這句話是故意說給陸遲遲聽的。
思涼沒有一星半點諷刺的意思,她其實是想要告訴陸遲遲,黎晚纔是白子陽的原配,無論在道德層面還是人情層面上,陸遲遲都不應該插足黎晚和白子陽的聯姻。
她不希望看到這麼多年的朋友毀掉自己的幸福。
但是此時的陸遲遲卻是根本聽不進去,甚至將思涼當做了敵對對象。
她開口,話語諷刺:“黎晚又怎麼了?還不是早晚得離開白家滾回她的美國去?她都三十四五歲了,還這麼醜,估計也只有白家肯收留她才賴着不走了吧?”
這些話坦誠的有點過分,讓思涼聽得心裡一揪一揪的。
陸遲遲接着道:“哦還有,思涼我忘了告訴你了,我現在代替秦洛在傅其深的身邊工作。原本我還在想因爲這個我們或許能夠經常碰面了,但是我忘了你跟傅其深早就已經鬧掰了。”
陸遲遲的話語很刻意!
她是故意說給思涼聽給她難看的。
思涼咬了咬下脣不說話,良久才擡頭看向陸遲遲,淡淡說出一句:“祝你們幸福。”
她也不願意跟陸遲遲去爭吵計較,曾經的朋友,在很多利益面前要分道揚鑣了。
她從他們身邊擦肩而過,離開了S大。
就在她走出校門的時候,忽然手機響了,因爲這是新手機所以沒有備註任何號碼,除了顧同的……
她下意識地按下了接聽鍵,那頭傳來熟悉的女聲:“溫思涼,有沒有興趣見一面?”
思涼的心底咯噔了一下,是林菀。
她深吸了一口氣,說出來的口氣卻是很平靜。
“沒興趣。”她想要立刻收線,畢竟她現在跟傅其深也沒有什麼關係了,還何必去理會林菀。
但是就在她準備收線的時候,那頭的林菀卻開口:“你就不好奇三年前路婷爲什麼非要把你送進監獄?不好奇爲什麼她能夠順利地把你帶去美國?”
這些話一出口,思涼的心劇烈地震顫了一下,她蹙眉,猶豫了一下。
林菀見她沉默便開口:“今天晚上我們見面吃個飯吧,海港酒店301,就這麼定了。”
說完,她收了線。思涼的手緊緊攥着手機,咬了咬牙。
晚上,思涼還是如期去了海港酒店,因爲海港酒店是傅氏控股下的一家酒店,屬於傅氏集團,所以思涼在踏進這扇大門的時候覺得渾身有些異樣。
跟傅其深沾邊的東西,三年之後總是會讓她噤若寒蟬。
她來到三樓,在服務生的引導下推開了301的房間,在開門的那一剎那,思涼驚在了原地。
301內,偌大的圓桌上坐滿了一圈人,思涼將目光在人羣中迅速搜尋了一下,看到了林菀,同時,也看到了林菀右手邊的傅其深!
她倒吸了一口涼氣,好啊林菀,用那樣的條件將她吸引了過來,沒想到卻是擺了一場宴席在等她。
傅其深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門口,便也別過臉來,當看到思涼略微有些僵持的面龐的時候,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他看向坐在對面的蘇玉芬,臉色深沉冷漠。
“媽。”他開口,近乎咬牙,“你把我當猴子耍?”
林菀昨天明明跟他說的是家宴,今天她們卻“請”來了溫思涼。呵。
思涼杵在原地了幾十秒鐘,蘇玉芬也只顧着喝茶不說話,林菀卻向思涼招了招手:“思涼,過來坐吧。今天是家宴,反正你原本也算是這個家的一成員不是嗎?說起來等我跟其深結婚之後,你也成我的侄女了呢。”
諷刺的話語,原本是這個家的一成員……
思涼只覺得心底不好受,但是既然來了,依照她的性子也不會逃避地走掉。
她走到了座位上坐下,餘
光瞥見傅其深深沉如許的側臉,剛纔那句話說明,他應當也是不知情。
思涼腦中忽然想起了白子陽的那些話,又想到那個戒指,心底略微軟了軟,沒有之前那麼地僵硬了。
人都是動物,不可能永遠無情。
思涼一落座林菀便開口介紹她:“思涼,這裡有很多都是我孃家的親戚朋友,他們不認識你的。大家快看,這就是溫思涼,其深的侄女。以前你們都不知道她的,她剛坐了三年牢從美國回來,陌生也是正常。”
林菀的話很得體,但是卻是字字刺入心臟!
思涼放在桌下的手暗自攥在了一起,她的心臟一抽一抽的痛!
全場因爲林菀的話變得譁然,林菀卻是繼續:“大家有沒有什麼好的青年介紹給思涼?雖然她坐過牢又只有高中文憑,但是人還是很善良的,是不是思涼?”
林菀將話語權扔到了思涼的手中,思涼倒吸了一口冷氣看向她:“不是。”
她冷冰冰地開口,比林菀記憶中的那個女孩堅強地多。林菀原本還以爲她會哭鼻子呢。
“呵,今天其實我主要是想把我表妹‘託付’給其深,讓其深認識一下她。諾,林琅,跟傅叔問好。”
林菀忽然推了推身邊的女生,思涼磚頭望過去,是一個很美的女生,很年輕,臉龐溫柔美麗。
“傅叔好。”那個叫林琅的女生溫柔地望着傅其深喚了一聲,話落,思涼的整顆心臟都像是被人狠狠摘下了一般的疼痛!
傅叔……她曾經以爲這個稱呼只是屬於她一個人的,也以爲只有自己才能這麼叫傅其深。
當初思涼愛着傅其深卻絕望無比的時候,還以此安慰自己:起碼傅叔這兩個字是屬於她的。
但是現在,卻有另外一個女人這麼稱呼他。
思涼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林菀印入眼裡,嘴角浮起了一絲笑意。
她就是要斷了思涼最後的一點念想。
然而下一秒,傅其深卻忽然開口,目光連沾都沒有沾染到那個林琅。
“林菀,夠了!”傅其深重重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扔掉了餐巾,“戲演足了就收場,我沒興趣再看下去。”
思涼看了一眼傅其深,又看了一眼那個喚他“傅叔”的女生,心底百味雜陳,很不是滋味。
她起身,話都沒有多說一句便拿着包離開了,她倉皇走出了房間,因爲穿着高跟鞋,走在走廊裡的時候走不太快。
身後忽然傳來傅其深的聲音,很低沉的嗓音,卻有些慌亂,難得的慌張失措。
“溫思涼。”
思涼的脊背僵持了一下,渾身僵硬,她沒有轉過身去,而是傅其深闊步上前走到了思涼的面前。
“今天的事情我不知情。”他就算開口解釋也只是簡單的一句話。
“恩。”思涼迴應也只是一個字,因爲她知道傅其深就算再怎麼恨她,平時再怎麼給她難堪也不會當着這麼多陌生人的面的。傅其深的底線她明白。
傅其深似乎有些訝異於思涼的冷靜,他略微蹙眉:“以後如果林菀聯繫你,別理她。”
聰明如傅其深今天都被林菀擺了一道,何況是思涼?但是他一眼就看出來了,林菀肯定是在用什麼要挾她來。
思涼卻是苦笑,擡頭看着傅其深的眼睛恍然隔夢。
“我都快成了她口中的侄女了,還能不理她嗎?”雖然思涼以後是肯定不會去理會林菀了,但是她卻故意這麼說,有些戲謔諷刺。
傅其深靠近了一些思涼,話語似乎有些無奈:“說話別繞關子!”
思涼淺淺吸了一口氣:“傅叔,不,傅先生。”她很在意很在意這個稱呼,從十三年前開始便在意了,如今被別的人這樣叫了,她覺得像是一塊肉被生生從身上剜走了一般疼痛。
傅其深聽到她改變了稱呼,蹙眉。
她卻繼續開口:“你管的真寬。”
傅其深咬了咬牙,忽然伸手拉住她的手臂強行帶着她離開酒店:“我管的還會更寬,跟我回家!不準跟顧同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