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車停好後,任擎蒼剛一下車,就看到穿着圍裙笑臉迎出來的顧慧欣,他的眸子沉了沉,緊接着便看到跟在顧慧欣身後出現的任鑫鵬,任擎蒼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
“回來了,累了吧?飯菜已經做好了,就等你了!別站着了,快進去吧。”顧慧欣熱情的招呼着,年近五十的她,因保養得宜看起來不過三十出頭的樣子。
三人剛一入座,菜便端了上來,在滿桌子豐盛的菜餚和顧慧欣不斷的盛情邀請下,任擎蒼看了任鑫鵬一眼,隨即把目光落在顧慧欣身上,打趣道:“還真是得好好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想要和老頭子坐在一起吃頓飯,那可真是難上加難!”
“怎麼說話的?這麼大了,連點禮數都不懂!叫欣姨!”
看着沉着臉的任鑫鵬,任擎蒼冷笑一聲,也不答話,隨手拿起筷子,目光在面前的衆多菜上逡巡。
“這麼多的菜,都是你做的?”
“是啊,就想讓你們吃的舒心些,上午就開始準備了,快點嚐嚐,合不合你的胃口。”顧慧欣笑着招呼着,那模樣,十足的賢妻良母。
她夾了菜剛要放到任擎蒼的碗裡,就被他端起碗裝作吃飯的樣子,巧妙避開,‘弄’得顧慧欣十分尷尬。
任鑫鵬把一切看在眼裡,一向獨斷專權的他,自然不允許有人敢這麼對他的‘女’人。他拿着筷子的手往桌子上狠狠一拍,一雙凌厲的眼緊盯着任擎蒼,“不想吃就滾,什麼態度!”
“鑫鵬,孩子難得回來吃飯,你這樣會嚇到孩子的。”顧慧欣連忙賠着笑拍了拍任鑫鵬的手以做安撫,溫柔的聲音讓他的戾氣稍稍削減,但還是難掩心中的怒火。
“你呀,就是太善良了,才老會被人欺負!孩子可不能慣,你瞧,你給他點好臉‘色’,他就不清楚自己幾斤幾兩了!擎蒼,快點給你欣姨道歉,跟她說,下次不敢了!”
面對任鑫鵬的責難,任擎蒼忽然笑了,放下手中的碗筷,似笑非笑的看着任鑫鵬,“爸,你還當我是不懂事的小孩嗎?爸,您是老了,但不至於這麼快就老糊塗了吧?難道說,這一切都是她的功勞?”
“你說什麼!”任鑫鵬一下拍桌站起,‘胸’膛因氣憤而劇烈起伏着,“有膽你就再說一次!”
任擎蒼無奈的笑着搖搖頭,優雅的用桌上的紙巾擦了擦手,慢慢站起,卻並不看任鑫鵬,而是直接面向顧慧欣,“看來,這一桌子好菜是糟蹋了。不過,對你來說也不算‘浪’費,畢竟也達到了離間我們父子的目的,不是嗎?你們自己吃吧,我走了!”
“擎蒼,你等等,我不明白你說這話什麼意思!”顧慧欣急急的喊着,任擎蒼卻連頭都不回的直接往外走着。
“氣死我了,真是氣死我了!他是故意的,他絕對是故意的!”任鑫鵬氣急敗壞的往椅子上一坐,剛一對上顧慧欣的眼,便不停的抱怨起來,“這些年,他吃的穿的用的,我哪樣虧待過他?又不是領養的孩子,他非要把我這個親爸氣死嗎?”
顧慧欣走到他身邊,用手一下一下的撫着他的‘胸’膛,柔聲勸慰着,“消消氣,孩子在外面壓力大,有點脾氣也是難免的。再說我也不是孩子的親媽,孩子看到別的‘女’人代替親媽的位置,心裡想不通也是正常的。你瞧,我都不氣,你氣個什麼勁?”
被這麼一勸,任鑫鵬的態度和緩不少,把顧慧欣的手握在手中,輕聲一嘆,“哎,我還不是生自己的氣,怪我沒教育好孩子,還讓你跟着受孩子的氣!你已經做的夠好了,不該受到這樣的對待。”
“好了好了,跟我還客氣個什麼勁?如果你不想我今天的功夫白費,那就儘量多吃點!來,吃點香菇,對身體好。”
顧慧欣剛給他夾到碗裡,任鑫鵬便立刻夾了她愛吃的菜過去。
吃着碗裡的菜,顧慧欣用垂下的眼瞼掩住眼中的落寞和不甘,爲了報仇,她可以不惜委身給仇人,又怎麼會在意這一點點小小的委屈呢?
出了‘門’後,任擎蒼把車開的飛快,在飛速行駛的高速公路上,他一次次趕超前面的車,腦子裡‘亂’的像漿糊一樣,不斷的閃現過往的畫面。
從顧慧欣那個‘女’人出現在他家的那刻起,他就知道自己的幸福生活徹底完蛋了!媽媽因爲不願被拋棄而喝安眠‘藥’自盡,爸爸則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那個狐狸‘精’身上,壓根不把他這個親生兒子放在心上!
偏偏那個‘女’人還很會演戲,當面是讓人無話可說的賢妻良母,背地裡卻被他瞧到偷偷見別的男人!
爲了報復和揭穿她的真面目,他曾經把看到她和別的男人見面的事情告訴過爸爸,但得到的卻是爸爸的一頓毒打!
從那以後,他就學會了沉默,學會了隱忍,一考上大學,就立刻選擇離家,就是爲了逃離這裡,逃離那虛僞的嘴臉和沒有溫度的親情!
車越開越快,他忽然有種荒誕又大膽的想法——如果再快一點,他是不是很快就能得到解脫?
腳剛要一下踩到底,他又忽然清醒過來,抿了抿‘脣’,把車調整到正常車速,很快下了高架。
因沒有吃多少飯,他這會兒覺得餓得發慌,於是決定找個地方解決吃飯問題。
車兜兜轉轉了很久,終於在一家酒吧‘門’口停下。
酒吧名叫“半夢半醒”,是他以前最愛來的地方。每次心情不好,他都會來這邊喝兩杯,順便吃點這邊的招牌小點心。
這次,自然也不例外。
酒吧的服務員和調酒師已經跟他很熟,他剛一坐在吧檯旁,不用開口,調酒師就會給他遞上一杯常喝的“深水炸彈”。
任擎蒼一邊吃着糕點,一邊喝着酒,還可以順便欣賞舞池裡那些放肆扭動的身軀。
她們青‘春’、活力,臉上帶着放肆的笑容,彷彿沒有一切的煩惱和憂愁。
在這些扭動着的身軀中,其中還包括着跑來酒吧發泄的白夢瑤和曾樂姍!
她們因心裡憋着火,無處可發,又怕離得太近會被人發現,所以纔不辭辛苦,特意尋了這麼個偏遠的酒吧。
兩人先是喝了會兒‘雞’尾酒,曾樂姍覺得無趣,力邀白夢瑤和她一起跳舞,卻被白夢瑤拒絕,只好自己一個人去。
剛一入舞池,曾樂姍就像魚兒入了水一般,瘋狂的扭動着大笑着,似乎要把所有的不快都通通甩掉。
白夢瑤一邊喝酒一邊看着在舞池中瘋狂扭動的身軀,炫目的燈光閃得她眼睛很痛,她微微皺眉,有些後悔答應她來這裡。
時不時有人到她的位子上搭訕,或是要請她喝酒,都被她一一拒絕,她一個人坐着,越發覺得無聊。
手機鈴聲忽然響起,她一看來電顯示寫着“媽媽”,連忙跑了出去,生怕被媽媽聽到她來這種地方。
在確定沒有雜音後,她按了接聽鍵,剛一接通,李‘玉’珍就連忙問道:“夢瑤,你在哪兒呢?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
“媽,我,我和樂姍在外面逛街呢,外面太吵,剛剛沒有注意,您有什麼事嗎?”
“也沒什麼大事,就是身體有點不太舒服,想讓你陪我一起去醫院看看,要不你們先逛着,咱們明天再去吧!”
一直想要離開的白夢瑤,正苦於找不到離開的藉口,這會兒接到媽媽的電話,就如同拿到特赦令一般,眼睛立刻一亮,連連答應着,“去,等下就去!您生病怎麼能等明天呢?萬一拖得嚴重了怎麼辦?你等着,我這就給智宸哥打電話,讓他開車帶咱們一起去!”
一掛上電話,白夢瑤便按捺住內心的‘激’動,連忙給潘智宸打了個電話,在得知他一會兒就會把車開到家裡的樓下時,她承諾很快就會回去,讓潘智宸先和媽媽喝點茶坐一會。
搞定一切後,就剩下了最後該搞定的——曾樂姍。
回到酒吧後,她第一件事就是拉着曾樂姍離開,但曾樂姍卻怎麼都不願意,無奈之下,她只好‘交’代了幾句,讓她自己小心一點,便帶着雀躍的心情,打車回家了。
憋了很多氣的曾樂姍,一會兒喝酒一會兒跳舞,瘋狂的忘乎所以,雖然整個頭已經暈暈的,就連走路都開始打晃,但她還是覺得很興奮,去過衛生間後便打定主意待會一定要再來幾杯!
她晃晃悠悠的還沒走到舞池,就被幾個笑容猥瑣的男人攔住了去路。他們用放肆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恨不得用眼睛八光她身上清涼的布料。
曾樂姍的酒一下清醒了不少,一臉警惕的看着幾人,一邊喊着“不要過來”一邊往後退着,眼中充滿了驚慌。
“妹妹,一個人玩多無聊啊,還是讓哥哥們陪陪你吧!你們說是不是啊?”
“對啊對啊,讓哥哥們陪你好好玩玩!”
四個男人朝她一點點靠近,曾樂姍驚恐的看着他們,腦子“嗡”的一聲,像要炸開一樣。
這一刻,她深刻體會到了幻兒曾經的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