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雲霜倒是不在意別人提要求,無欲則剛,一個什麼要求都不提的人,控鶴監敢用麼?她應道:“有什麼要求你儘管說,我可以爲你爭取一部分靈石補貼,另外監裡一些自己製造的靈器法劍,比那些宗門修士用的,要厲害多了。官身的問題也不成問題,我幫你爭取個將軍銜,也未必就比郭守忠差了。”
“冷姨誤會了,我要的不是那些。我只是希望冷姨你將面紗摘了,讓我看看你的臉。只要讓我看看冷姨你的樣子,就算上刀山下油鍋我都不怕,何況是宗門臥底。”
“你?”冷雲霜一聲怒斥,劈手抓住秦丹武前襟,玉手高舉已經劈至他的面門只是凝而不發,她是元嬰修士,只要發力一擊,十個秦丹武也都打死了。只是秦丹武依舊面帶微笑,渾然不懼,冷雲霜的手雖然擡起來,但是卻無論如何也落不下去。
兩下就那麼僵持住,過了半晌,才聽她冷聲道:“你這個要求是什麼意思?你難道不知道,我是你的長輩?”
秦丹武將手一碰她的手,冷雲霜就似遇到毒蛇一般,急忙把抓住他前襟的手抽了回去。“我當然知道您是我的長輩,還知道一旦進了監裡,您就是我的長官。可是您應該知道,您給我的差使是如何的難辦,我能信的過誰?除了您之外,我不會對任何人彙報情報。可是如果我連你的臉都沒見過,我又憑什麼信你?你連臉都不讓我看,咱兩還有什麼信任可言,我憑什麼爲你賣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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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話其實並不能站住腳,正經的原因是,他心裡不痛快。這女人居然用楊柳枝爲籌碼,逼迫自己加入控鶴監,卻不肯丟出實際的利益。那對不起,就別怪我要噁心噁心你了。雲中東城的老少爺們誰不知道,要託小秦辦事很簡單,給足了好處就行。不過要是好處給不夠,那就是看不起人,別怪小秦翻臉。
這女人的帷笠後面,是一張金絲織成的面具,那東西至少也是一件靈器,遮蔽效果極強,有那東西擋着,別人根本看不見她的模樣,顯然她十分介意這一點,不想別人見到自己的臉。
既然如此,那自己就偏要爲難她一下。這女人好歹也活了一把年紀,應該分的清輕重,不會爲這點事朝自己動手。即使不考慮楊柳枝的感受,那新紮公主司馬火兒的感受,她不考慮的?郭守忠一個元神修士對自己也得恭敬有加,區區一個冷雲霜,有什麼可牛的。
果然,冷雲霜的手在空中停了良久,猛的一揮,那隻如冰似玉的手掌就收了回去。只是四下裡卻起了一層薄霧,把他和冷雲霜籠罩在其中。
“當初我丈夫死後,我就發過誓,不讓任何人見到我的臉。”冷雲霜一字一頓的說道:“今天我可以爲你破例,不過如果看到了我的臉,你就必須加入控鶴監,沒有別的路。也別想從我手裡再申請任何資源補助,我什麼都不會批的。你的路費學費,以及在宗門內產生的一切費用,修行上需要的所有資源,你自己去想辦法,別指望監裡補貼。如果你在差使中發生了意外,也別指望我會去營救你,你還堅持這個要求麼?”
“沒錯,我堅持。”秦丹武態度同樣堅定,這冷雲霜看來果然不是專業的密探,火候上有欠缺啊。自己的工作如果真出了問題,你敢不救?不救的話,小爺就把你控鶴監賣個乾淨,到時候看你控鶴監厲害,還是人家青雲宗厲害。
冷雲霜見他依舊堅持,只好用手將那帷笠及那面具摘了下去,露出自己廬山真面。秦丹武仔細看去,但見眼前出現的,是一張三旬美婦的絕色容顏,論姿色與楊柳枝相比毫不遜色,蓮臉美眸,瑤鼻櫻口。比起來,反倒多了幾分成熟的嫵媚。只是她的臉色略嫌蒼白,目光中寒冷如冰,彷彿人的情感已經不存在於這具軀體之上。面前與其說是個活人,不如說是一具冰凍的死屍。
修士的面龐一般來說取決於自己的相對壽元,身體氣血狀況以及心態等等。她的氣血充足,看模樣,似乎心態上也沒走入自暴自棄的怪圈,而是練了某些特殊的功法,讓自己變的越發冷漠。
她見秦丹武看了半晌,才忍不住道:“看夠了沒有?你最好不要在楊柳枝面前說起這個要求,否則我怕她會不高興。”
“好啊,既然冷姨你答應我的要求,那咱們的交易就算成了。今後我就是你的人,你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不過我要說一句,冷姨你這麼漂亮,何必用這麼個面紗遮住自己的模樣,這簡直就是暴殄天物。還有啊,女人啊應該多曬曬太陽,如果你臉色更好一些,我覺得就更完美了。”
“你是控鶴監的人!”冷雲霜修行的功法,本來是一門斷情絕玉的冰系法術,修煉到了化境,人就成了一塊萬年玄冰,再沒有什麼情緒波動。她雖然還沒到這個地步,但是尋常也是不喜不嗔。可今天,她卻感覺自己眼看就要破功。這個傢伙居然敢調系自己?
就算不考慮自己的修爲和地位,自己也是楊柳枝的嬸孃,他怎麼如此的大膽?如果不是考慮這人的身份,她真想直接一擊滅了這傢伙。可眼下,她一巴掌下去,打掉的就是整個冷家,哪能出的了手?只能勸慰自己,一切爲了大晉,一切爲了控鶴監,一切爲了父親。
她大怒之中一甩手,那枚控鶴令就扔到秦丹武手上。這枚令符自身就是一件極爲精妙的法器,到手之後,可以隨時隱形。需要的時候,再讓它顯露出來。冷雲霜撤去法術,又把面具帷笠戴上“這是一枚百戶令符,相關手續文書,我已經辦好了。你靠這枚令符,就能在必要時刻調動一部分郡兵爲你所用,如果遇到同僚,也可亮明身份,避免誤會。不過你最好記住控鶴監的規矩,一切以保密爲先,即使對上柳枝也不能說。”
“冷姨放心,這裡面的厲害,在下明白的很。剛纔咱們之間的事,我什麼都不會對柳枝說的。”
冷雲霜越聽越覺得這話裡的彆扭,只好不與他交談,徑直出了樹林。楊柳枝心中本來大爲不安,生怕嬸孃發威,直接打跑了自己的情郎。看秦丹武臉上的神色,非但沒有什麼恐懼或是委屈,反倒是一臉輕鬆得意,似乎剛做了什麼痛快之事。
再看自己的嬸孃,出來之後也沒說什麼,只是先上了馬,又拉開了與秦丹武的距離。怎麼看這表現,反倒是嬸孃,怕了這秦丹武?這兩人剛纔在樹林裡怎麼談的,嬸孃也有怕人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