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雷小鎮有邪靈禍害凡人,楊遇山必須去一趟。
這位老人被人以邪靈入體,差點就被完全吞噬了神魂,鎮上的人必然都是中了同樣的邪術。施展邪術之人不知是何來歷,此人顯然是個陰邪至極的修士,甚至可能就是一個鬼修。
現在不知此人懷着何種目的施展邪術,楊遇山便推測,此人既然禍害了整個鎮子上的人,凡人體內皆被他植入了惡靈,衆多惡靈吞噬凡人生命成長,此人肯定是用此種陰損的手段來培養他需要的邪靈,很可能是製造一羣嘍羅,也可能是此人的一種修煉法門,藉此可以提升法力。
不論此人的目的究竟是什麼,此人的手段實在是有失天和,喪盡良心,非正派人士所爲。
楊遇山轉而又做了分析,此人的邪術以凡人魂魄爲食,想必修真境界不會高到哪裡去。要知道凡人的魂魄極其弱小,那個邪靈吞噬了凡人的精血和魂魄雖然較爲強壯,但也有限,如今他楊遇山練氣六層的神魂,加上吞服幾百枚線菊養魂丹的溫養,已將強大到遠超數百甚至上千個凡人的神魂總和。
楊遇山決定立刻下山去救東雷鎮上的凡人。他佔據了於得水的身體,唯有寄居的肉身和於進山纔有父子血緣關係,在心底裡,他還從沒真正認可和尊重過於進山。因爲這個老頭滿腦子裡想的都是女人和孫子,從來不把楊遇山的個人感情考慮進他選兒媳婦的因素中去。如今楊遇山得了消息,鎮上的人都染了病疫,也就是被人以邪靈入體,眼見就都沒了性命,當然也包括於進山。想到於進山可能已經遭到邪靈侵襲,楊遇山這纔有了一絲歉疚,畢竟於進山和整個東雷於家對他這個獨苗少爺非常重視和尊敬,還從沒什麼虧欠或者對不住他的地方。他楊遇山白白佔了人家的軀體,如今於家有難,他好歹也要出份力。另外即使沒有於家,楊遇山也要下山去,他自詡還是正義人士,眼見百姓有此苦難,焉能不出手救助?楊遇山遂沒有立刻返回紅蓮谷,出了小道觀的門徑直奔向東雷小鎮。
七孔別院到東雷小鎮的直線距離不過兩百餘里,楊遇山奔行的很快,傍晚之前他就能到達。
出發時,楊遇山的腦海裡總浮現着蘇玉荷的眼睛,那是他離開紅蓮谷時蘇玉荷的一雙充滿信任和期盼的眼睛。
楊遇山想起蘇玉荷的眼睛,便不禁有些擔心此行會不太順利,一旦被牽絆住,他就會辜負了蘇玉荷的信任,再傷她一次,蘇菡韻的在天之靈必不會原諒他,因此他行進的速度非常快,希望可以快去快回。
楊遇山途經兩年前進山路上曾住過的獵人小屋時,破舊的小屋勾起了他腦海深處對小狐狸玲瓏的記憶。
半年以來,楊遇山一直沉浸在蘇菡韻之死的哀傷中,很少想起玲瓏。
當他來到小屋前的時候,看着破敗的木板和門窗,玲瓏踏着月光漸漸來臨時清脆的笑聲又響在耳邊。
及至出了山,看見東雷鎮外山腳下熟悉的茶園,楊遇山再記起昔日王翠翠隨他漫步在茶園時的歡笑情景。
王翠翠豐滿的胸臀,柔軟的腰肢,白嫩的肌膚,以及她身上淡淡的幽香都在這一刻都浮
現出來,心愛的女人好像正從茶園的田壟間向他嬌笑着奔跑而來,正要習慣性的撲到他的懷裡,楊遇山的眼睛在這一刻一片溼潤模糊。
舊時的記憶令楊遇山感到了一絲幸福,但更多的卻是心酸和傷悲。
幸福就像心中珍愛的女人,似乎就在前方,觸手可及,然而張開雙臂,擁抱入懷的總是虛無的空氣。楊遇山的幸福又像正在西下的落日一樣遙不可及,他的快樂日子就像天上飄過的雲彩,總是倏忽而逝。
楊遇山想起玲瓏和王翠翠的時候,總會很快轉而思念起蘇菡韻來。想起蘇菡韻,楊遇山便感到心酸,甚至心碎。
楊遇山迅速的調整了情緒全速奔行,很快就來到了東雷小鎮前,眼前的景象令楊遇山大吃一驚!
東雷小鎮被一團青黑的霧氣籠罩,死一般的沉寂。
此時還未到傍晚,鎮外陽光灼熱而明亮,臨近鎮子,遠遠的就感到一絲陰冷。
禍害和控制了小鎮的邪惡存在顯然非常強大,超出了楊遇山的預計,這個傢伙能在青天白日裡製造出陰氣繚繞的景象,顯然具有高深的修爲或是善使強大的秘法。
鎮子已經被官府派了數千士兵團團包圍,許進不許出。楊遇山走回鎮子的那條路上,居然建了好多營帳,正有大批官兵把守,令他奇怪的是這個路口也有個道士模樣的人站在官兵中間。
楊遇山剛走進路口,就被官兵攔了下來,上來一個配了腰刀盔甲齊全的士兵,象是個小頭領的模樣,衝他喝道:“什麼人?站住,前面鎮子已經封了,若是過路還請繞道。”楊遇山一身道人打扮,長的英俊高大器宇軒昂,那官兵說話語氣裡有些兇狠,言辭倒還算客氣。
楊遇山答道:“我本東雷鎮人,才入山求道兩年,忽聞家中遭了瘟疫,特來救助,還望官爺放小道過去。”
那個官兵頭領冷笑道:“鎮子裡的可不是一般的瘟疫,我勸你你莫要進去白白送死。這件事有我們西樑城鄭大人在此,你且速速退去。”
這官兵聽楊遇山說是鎮子上的人,便開始有點瞧不起他,說話的語氣便生冷了起來。想來東雷鎮這等小地方,也沒什麼值得西樑城裡的官兵尊敬的人物,就象京城裡出來的人都瞧不起小地方的人一樣。
楊遇山便又耐着性子多答了一句:“鎮裡有我的父母雙親和姐妹僕役,請官爺行個方便,放小道進去。”
那官兵頭領神色很冷,還待再喝一句,不想楊遇山說完話便徑直闖了過去,他略微運了一絲真氣,便把那個小頭領撞的跌翻在地。
此處的喧譁早已引起了路口其他官兵的注意,附近一個大帳裡出來一人,只見那人生的魁梧,身高七尺,滿臉絡腮鬍子,面相兇惡,一身肌肉結實有力。
楊遇山轉頭看去,赫然發現這人竟是他的老熟人,乃是曾經傳授了他幾手凡人武藝的便宜師父,西樑城裡的鄭千戶。
鄭千戶見了楊遇山,似是頗感意外,看了一眼被楊遇山撞翻在地的官兵小頭領,將他喝退,然後對楊遇山說道:“於
賢侄,兩年不見,你去了哪裡?”
楊遇山趕緊回道:“小侄入山求道,未事先通報叔父,還請您老人家原諒,今日小侄忽聞家中遭了瘟疫,特來援救我的父母姐妹和鎮上百姓。”
鄭千戶上前拍了拍楊遇山的肩,長長嘆了口氣,看向楊遇山的眼光裡有了許多憐憫,回他道:“賢侄節哀吧,恐怕你見不到於老爺子了。”
楊遇山聞言,皺了皺眉頭。
鄭千戶繼續說道:“鎮子裡怕是有邪魔作祟,瘟疫傳染極快,而且只須三兩日便能奪人性命,此刻鎮上的人早已無人倖免。西樑城主秋家樂已經派人去請九方山道士前來驅邪,說好今日晚前必到,現在天色漸晚,最多再有片刻,九方山高人就會到達,賢侄不如隨我一起在此等候吧。”
楊遇山一聽九方山,立刻些頭疼甚至反感。
九方山這個名字聽起來就象上方山的兄弟,他對上方山沒有一點好印象,那完全是個陰險邪惡的土匪無賴聚集之地,上方山掌門原本也出自九方山,上方山道士做下了累累惡行,差點連累紅蓮谷被嘯天崖推平,這個出產惡棍土匪的九方山,能派出來好點的貨色嗎?
鄭千戶看樣子已在此駐紮了多日,楊遇山聽了鄭千戶之言,也不再硬闖,瘟疫既然已經持續了數日,鎮上的人恐怕都已全部感染瘟疫,救人也不差等到傍晚的這片刻功夫,於是他便留在路口。
鄭千戶眼見楊遇山的神氣不同兩年前,他又深知修道之人的厲害,居然耐了性子陪着楊遇山站在路上,將今天要來驅邪的道士給他做了個介紹。
鄭千戶掌管西樑城一方治安,平日裡一直舒適的呆在西樑城裡吃拿享樂,東雷鎮出了這麼大的亂子,沒人願意來,很不幸東雷鎮恰好屬於鄭千戶管轄的範圍,他受城主之命,只好親自帶兵來到鎮外。然而鎮子內陰氣繚繞,透着詭異的危險,鄭千戶當然不願進去,他便命人圍了鎮子。
鄭千戶見多識廣,他雖然不是修士,可這場瘟疫來的蹊蹺,以他的眼光來看,這並不是瘟疫。因爲到目前疫情只集中在東雷鎮,不似尋常疫病,一旦開始傳染,便很快隨着人流傳播開去。疫情集中在東雷鎮,而且整日佈滿了陰冷的青黑之氣,說明裡面一定是妖邪之輩,此人存身於鎮子裡面,定然是施展邪術食人性命。
鄭千戶封鎖了鎮子,然後立刻就派人去請示西樑城主秋家樂。
秋家樂頗有來頭,居然知道修真門派九方山,於是他連夜飛鴿傳信,去請九方山道士來做法驅邪。
九方山位於西樑城的西北,約五百里路程。按照方位,九方山其實在羅恆山正北,縱深約有千餘里。九方山的山勢也是一樣的險峻,深山裡一樣的充滿了猛獸,凡人難以深入,幸好秋家樂跟他們早有聯繫,可以快速的飛鴿傳書請援兵。
鄭千戶原本並不知道九方山道士,只有秋家樂認識,據說秋家樂認識一位九方山外門弟子。秋家樂飛鴿傳書請九方山道士下山的時候,也同時給鄭千戶打了聲招呼,鄭千戶便將他從秋家樂那裡得到的一些信息將給楊遇山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