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遇山搖搖頭道:“我對你和碧竹劍派一無所知,更不是貪圖你的貌美,姑娘既作如此想法,那最好不過,你我此後再也不必相見。”
林雪再次冷笑一聲道:“見勢不妙就想溜,哪有這麼便宜的事?你可知我對付奸邪小人的手段?”
楊遇山聽了心裡一緊,口中連忙說道:“我不是小人,你的手段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放我離去,你我不必再見豈不就好?”
林雪聽了,臉上的冷笑就帶了殺意,她再開口,語氣又冷又狠:“敢對我使奸的人都已變成了亡魂,今日你也不例外!”說罷,她刷的亮出了一把飛劍,劍身上很快就凝出一層寒冰!
林雪認定楊遇山是個要對她耍陰謀的小人,可楊遇山不過是在義診之日多看了她一眼而已!
葛大男原本就是個忠厚老實人,從來不懂陰謀詭計,他剛纔聽了林雪之言便有點相信楊遇山是個騙子,自己原來被騙子演戲耍了一把,此刻他見林雪出劍,竟也不出手阻止。
林雪呼吸間就在飛劍上注滿了真氣,劍上透來極寒之意,楊遇山看着林雪滿臉的殺意,不禁額頭冒出涔涔的汗來,他正要開口再解釋,林雪的飛劍便已刺出,他連躲閃的機會都沒有,飛劍便正中他的前胸!
林雪滿以爲她一劍就能了結了眼前的小人,葛大男猶豫間也沒阻止,然而那飛劍刺中了楊遇山,自身竟噹啷一聲折爲兩段,楊遇山完好無損!
楊遇山所穿灰袍乃是豪幽塔所化,林雪出劍的時候他便在袍上灌注了魂力,林雪的飛劍如何能刺穿豪幽塔?
葛大男見楊遇山未死,而林雪的飛劍竟自折斷,驚駭的瞪大了眼珠子!
林雪看着落到地上的斷劍,再次冷笑道:“還說你不是騙子!表面上看你不過是凝脈修爲,實際上卻遠比我這個金丹末期還要高,必是有罡氣護體實爲練罡之上的境界!你刻意隱瞞修爲,不是陰險小人又是什麼!葛道長,動手!”
林雪一劍沒有去刺楊遇山的頭顱,這貨僥倖活命,現在聽林雪的口氣,葛大男有收拾練罡之輩的本事,他隨手來個法術命中腦袋,楊遇山的小命還不妥妥的交代了?這貨趕緊擺手的同時口中急急的說道:“且慢,且慢,誤會,誤會,等我解釋一句再殺不遲。”
葛大男此時已經站起了身,手上泛起濃濃的綠光,林雪再出一劍,楊遇山看的清楚,她手持的竟也是一把碧火綠竹劍!
葛大男聞言再次猶豫,林雪瞥了一眼葛大男,然後又看向楊遇山,她冰冷着臉,恨恨的說道:“容你再說一句,讓我再來拆穿,也好讓葛道長死心。”
楊遇山的額頭已經滿是汗珠,剛纔林雪那一劍實打實的是要命的一劍,他現在得趕緊證明身份,不然立刻就真掛了。然而他卻不能亮出碧火綠竹劍,生怕林雪再說他是弄了個贗品專門來行騙的,要是葛大男聽了她的話立時出手,那就大大不妙了。
楊遇山情急之下,匆匆回林雪道:“我有一物,雖不能證明我的身份,卻能證明你的身份。”
林雪喝問道:“證明我的什麼身份?”
楊遇山道:“證明你跟秋小倩必有關聯!”
林雪聽了微微皺了一下眉頭,楊遇山便暗運神識,把翠羽霓裳從豪幽塔裡攝拿了出來。
林雪一見翠羽霓裳,眉頭皺的更緊。
葛大男在一旁看的一頭霧水。
楊遇山將翠羽霓裳緩緩推向林雪,又說道:“你拿了此物,應該就能知道我不是騙子。”
林雪將飛劍保持在空中,臉色凝重的盯着緩緩飄來的翠羽霓裳,擡起一手慢慢的伸了過去。
楊遇山看着林雪謹慎的動作,自己做好了準備,若是翠羽霓裳不管用,他就瞬間躲入豪幽塔,慢慢再謀以後的活路。
林雪的手剛一觸及翠羽霓裳,霓裳立刻泛起一陣青光,片刻之後,林雪忽然收起飛劍,霓裳就飄然落到了她的身上!
葛大男見林雪收起飛劍穿上霓裳,滿臉都是驚異。
楊遇山則擡手抹了把額頭的冷汗,看來他所料不差,林雪必和秋小倩有關聯,翠羽霓裳數萬年不曾認主,見了這副面孔便會認主。
林雪穿上了翠羽霓裳,周身泛起一陣青光,只覺她的身上的魂力節節拔高,片刻之後,她臉上冰冷的神色不見,忽然衝楊遇山微微一笑,笑容似妖帶媚!
楊遇山看着一身紅裙的林雪,頓覺眼前之人是蘇菡韻復生,再見她嫵媚的一笑,又彷彿秋小倩再臨,這貨拔腿就跑!
楊遇山才跑兩步,就撞到了林雪身上,他掉頭換個方向再跑,又撞到了林雪身上!第二次撞完之後,這貨哭喪着臉衝林雪哀求道:“林仙子您行行好,放小道一條生路吧,小道實在不想經歷第三次生離死別!”
林雪聽了又是微微一笑,說道:“你的要求我只能滿足一半。”
楊遇山疑惑道:“怎麼個一半法?”
林雪道:“要麼我放你一條生路,但是自此你就甩不掉我了。要麼你放棄生路,我現在就殺了你,自然就免了你第三次的生離死別。”
楊遇山“啊”了一聲,便立刻回她道:“那你還是現在就殺了我吧。”
林雪聞言怒道:“跟你開個玩笑,你怎就當真?你怎知我一定會死在你面前?”
楊遇山道:“我出道四年,連續三次碰到相同容顏之人,世上哪有如此碰巧之事?前兩個人都死了,此事已有規律,第三次肯定是必然了。”
林雪又怒喝:“胡說!千州大陸有億萬人類,相近之人無數,雷同之事時刻發生,你怎能僅憑兩個人兩件事就判我死刑?若人們的命運都不是自己的,那芸芸衆生爲何苦苦掙扎奮鬥營生?若生老病死皆有定數,命運皆由天定,那你還修真幹什麼?你休要再胡言,我命由我不由天!”
楊遇山被林雪連珠炮一般的喝問驚呆,半晌之後才辯道:“我不是要判你死刑,你剛纔所言我也常有類似想法,實在是前兩次的經歷太痛苦了。”
林雪聽他這麼一說,竟立馬換了笑臉:“哦,你也有過類似想法,那麼現在不想死了?”
楊遇山聽了又一臉痛苦:“若再有第三次,我必是不活了。”
林雪聞言,自信的說道:“只要你不想我死,我肯定就死不了。”
楊遇山立刻說道:“我自是不想你死的。”
林雪聽了滿意的笑了笑。
這時,葛大男忽然開口問林雪:“他不是騙子?”
林雪笑道:“不是。”
葛大男又問:“他是我們三山掌教吧?”
林雪道:“他是你們掌教的收官弟子。”
葛大男聽了卻不信:“他既然不是騙子,就一定是我們掌教。此事事關重大,掌教離奇失蹤了多年,如今失去了部分記憶,我得立刻帶他去見柳玉師叔。”
林雪道:“隨便你,最好趕緊見完柳玉就交給我,我得帶他去碧竹幻境。”
葛大男道:“碧竹幻境豈是他能進的?”
林雪冷笑一聲道:“別以爲你進不得他就進不得,他莫說能進,我斷定他還能出!”
葛大男見林雪的臉上又露出冷笑,說道:“今天好奇怪,你穿上這件紅裙就轉了個性子,我以前從來不曾見你微笑過,這會兒的冷笑纔是以前的林雪。”
楊遇山插話道:“我來之前住在秋蕊小居,那裡有幾個同來的道友,既然要出發去三山教,我得去跟他們打聲招呼。”說完他擡腳就要走,葛大男見狀要跟隨而去,林雪衝他擺擺手示意不用,兩人便目送楊遇山離開了三山教門戶。
出門的時候已是半夜,外面的街道上沒有行人,楊遇山拐了個街角躲開林雪和葛大男的視線,便飛也似的逃回了秋蕊小居。
一進客棧,衆人正等他等的着急,紛紛上來問他去哪兒了,楊遇山打斷他們的問話,急急的說道:“趕緊收拾,馬上出發,我們得走了。”
明旭肖曼驚道:“爲何?”
楊萍芝卞思思亦是大驚,店主秋蕊熬油點燈的陪着衆人等他半夜,此時見狀也甚爲詫異。
楊遇山道:“別問爲什麼,你們趕緊各回各的門派,我自己得找地方躲起來。”
明旭問道:“你惹了什麼事?”
楊遇山道:“不是惹了事,而是我得躲人。”
明旭不解道:“你沒惹事,幹嘛要躲人?”
楊遇山見他還要繼續問下去,沒有立刻就走的意思,氣的一跺腳:“別再問了,你們不走我也得走了。若有人來問,千萬別說認識我。再見。”
說罷,楊遇山果真擡腳就走,明旭上前要拉他,連衣袖都沒碰到,這貨就已消失在門外。
明旭拔腳就朝門外追,才跑三步,忽見楊遇山從門外又退了回來。
這貨是被人逼視着倒退回來的,那人正是林雪!
卞思思看見一身紅裙的林雪,驚聲叫到:“秋小倩!”
衆人聽了不明所以,紛紛轉頭看了眼卞思思,這時楊遇山退至了明旭身邊,林雪已經跨進了客棧大門,她身上的氣勢極爲強盛,滿臉神色冰冷。
秋蕊看見林雪一副要殺人的架勢,駭的也不敢上前,忽見明旭老道的身子橫飛了出去,同時聽見老道“啊呀”一聲,衆人立時一片慌亂。
明旭是被楊遇山給拋出去的,這貨將老道拋向林雪,自己趁機箭一般的射向後窗。
林雪揮手就將明旭飛來的身子卷飛到一邊,稀里嘩啦的砸到了一片桌椅,這時楊遇山射向後窗的身子竟又彈射了回來。
一人從後窗的方向走了進來,他走的很慢,卻如同剷車一般,連窗帶牆一起給破了個大洞,客棧的木樓也被撞的搖晃了片刻,那人正是葛大男,他身上的氣勢強過林雪百倍不止。
葛大男臉色鐵青,直直的盯着楊遇山,跟門口進來的林雪表情類似,彷彿楊遇山拆了他們的店,又或是騙光了他們的家財,兩人合夥來討債了。
楊遇山被林雪葛大男兩人一前一後的夾在了中間,這貨終於不再逃了。
客棧內的衆人駭的不輕,秋蕊小心翼翼的經營了多年客棧,從來不曾惹過什麼大禍,不想今日被楊遇山連累,招來了拆遷隊,好端端的客棧眼見就要散架。
明旭從遠處的桌椅殘骸
堆裡爬了出來,見林雪葛大男正緩緩逼近楊遇山,老道居然不計被楊遇山拋出去的恨,猛地又躥了回來擋住了林雪,這時楊萍芝也挺身而出擋住葛大男的腳步,兩人先後喝到:“站住!”
林雪葛大男果真站住,不過他們不看明旭楊萍芝,卻將目光直直的盯着楊遇山。
楊遇山深深的嘆了口氣,伸手使足真氣把明旭和楊萍芝推開,然後衝林雪說道:“我不再逃了,這就跟你們走。”
林雪聞言,冷笑道:“逃?門都沒有!我早就料定你還會再逃,今夜放你獨自回來,就是好叫你知道,你跑不出我的手掌心!”
明旭聽見林雪要殺人似的冷笑言語,復又站回了楊遇山的身前,並衝林雪喝到:“要想帶走他,除非殺了我!”
楊遇山又將明旭推開,他還未開口說話,就聽林雪冷冷的說道:“不止是他,這個客棧裡的人我統統都會帶走!”
秋蕊一聽,心裡大叫冤枉,她開家客棧做小生意本就不容易,現在看來不止客棧要被拆了,原來連人也要被拿了去。
楊遇山轉頭跟林雪說道:“這就不必了吧,我一個人跟你們走就是了,他們跟我沒什麼關係,都是來東中市的路上偶遇認識的,僅僅一起趕了幾天路而已。”
林雪冷笑道:“沒什麼關係?沒關係你會在逃路之特意跑來通知他們?我不把他們攥在手裡,豈知你還會不會逃路?”
楊遇山聽了着急起來:“他們都各有各的門派,明旭道長還是一派掌門,豈能因我受連累?”
林雪呸了一口道:“呸!凝脈中期也好意思做掌門?這樣的門派沒有也罷。既然你如此在意他們,我更得把他們全都帶走。再說,我也沒有要殺他們的意思,你若乖乖的跟我走了,等表現的好了,指不定我會大發善心就放他們回去。”
楊遇山自作聰明想要逃路,不成想連累了店內所有人,眼見林雪主意已定無法動搖,這貨縱然九個神識一起轉居然也想不出什麼好招來。
這時卞思思忽然衝林雪開口道:“小倩姑娘,你這是怎麼了?我是卞思思,你不認得我了嗎?”
林雪聽了,轉頭看了看卞思思,復又轉頭盯着楊遇山冷笑。
楊遇山聽了心中一急,趕緊衝卞思思使眼色。
卞思思的目光在林雪身上,沒看見楊遇山的眼色,她見林雪只冷笑不回話,再開口道:“小倩姑娘,你怎麼好像變了一個人?你身上的濁氣淨化乾淨了?”
楊遇山聽了額頭直冒汗。
這時就聽林雪冷笑道:“說謊之前也不先串一下供,卞思思認得秋小倩,肯定是四個月之前的事,你還敢說跟這些人只是路上偶遇,才認識了幾天?”
葛大男一聽,暗想還是林雪聰明,一下就識破了楊遇山的謊言,當下決定再也不信楊遇山的任何花言巧語。
卞思思聽了自知失言,睜大了雙眼去看楊遇山。
楊遇山自知今夜的結局無法扭轉,無奈的嘆了口氣,就聽林雪衝葛大男喊道:“葛道長,全都捆了!”
衆人聞言大驚,葛大男聽了林雪之言立刻就當軍令執行,甩手一揮,便有數根法力青藤憑空浮現,將店內衆人皆捆了個結實,唯獨楊遇山例外。
葛大男此時認定了楊遇山就是三山教丟了記憶的掌教真人,不敢對他動粗。
這時秋蕊忽然喊冤:“我跟他們不是一夥的,我是這家客棧的老闆。”
林雪道:“以前不是一夥,但現在是了,我多捆一個他就少一分逃的心思,你能不能平安回來,就看他還會不會再逃。”
秋蕊聽了頓覺逃脫無望,不由的怒視了一眼楊遇山,她的怒火射入了楊遇山的眼裡,便化作一臉的訕笑浮在他的臉上,這貨轉頭衝林雪道:“我再也不逃了,你放了她吧。”
林雪聽了,一直板着的臉竟有些緩和,很快她竟面露得意之色,她衝楊遇山道:“你若不求情,我興許猶豫一下也就放了,你這一開口,這位店主便是再也不能放了。”
楊遇山聽了心中甚堵,秋蕊臉上的怒氣不僅更盛,而且復又添了新恨。這貨再也不敢爲店內之人求情,只好開口道:“既然一個都跑不了,那就走吧。就當是我帶大家旅遊一趟,參觀一回三山教。”
店內衆人聞言,齊齊驚道:“三山教!”
秋蕊雖身在東中市,卻因常年守在小客棧裡,竟不識得三山教門戶店主葛大男。
林雪衝葛大男吩咐道:“葛道長,你先帶他們回三山教,我先去見過我的父親。父親命我來此看你濟世救人,想我少些殺氣,我纔來一天就自作主張跑路逃了,這事我須得想些法子跟父親有個交代。你且先走,一定要看好楊遇山,我隨後就到。”
楊遇山聞言,心道這位林雪做事總是自有主張又雷厲風行,老爹的命令也可以隨便違抗並隨意忽悠,現在聽她自己說來殺氣居然也很盛,她的心性比氣秋小倩來,竟有過之而無不及。
葛大男聽了,竟又像得了軍令一般點頭遵命並立刻執行,他徑直以大法力攝拿了衆人出了客棧,再出東中市大陣,然後騰空而去。
這回,楊遇山欣欣然進城,連累一羣人被捆了押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