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鐺鐺剛剛想到唐少華,手機就嗡鳴起來,掏出手機,看到他的名字,脣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果然迫不及待了。
哼,來得正好,她正好有事情找他。
“什麼事?”按下接聽鍵,她的聲音恢復了平靜,平靜地讓人覺察不出任何的情緒。
“鐺鐺啊,你有沒有看到今天的報紙?就是經濟報上滿滿一大版面的新聞!”話筒中傳來唐少華自得的聲音,帶着一抹邀功的味道。
“哦,那個,看到了,我正要找你呢,你就打電話過來了。今天下午我們在朗月咖啡館見一面吧,我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林鐺鐺似是剛剛想起來,漫不經心的看着手上該重新修剪的指甲,隨口提議。
“好,吃完飯你還要午睡,三點半怎麼樣?鐺鐺啊,你腳腕上的傷怎麼樣了?我想着也有一個月了吧,是不是該把石膏給去掉了?什麼時候能恢復正常走路啊?”
唐少華像一個牽掛兒女的慈父,聲音裡透出濃濃的關切。
聽在林鐺鐺的耳中,卻是諸多諷刺。她很明白他的關心帶着多少的別有用心。打聽她的腿就是打聽林氏正式復出的時間。
“這兩天就去醫院複查一下,我想沒什麼問題的。放心吧,不會超過兩個月的,至多再有一個月,林氏就準備正式開業。這兩天我一直在看一些相關的資料,我找你也是爲這件事。”
唐少華聽完,壓抑不住心頭的興奮,忙不迭的說道,“好,如果你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儘管問我,我很願意爲了你的事情多操操心。上陣父子兵,我們是父女,總好過外人的。”
“好了,我累了,就先掛了。記住下午三點半,朗月咖啡館。”
林鐺鐺重複了一下地點,掛斷了通話,看着手機屏幕上唐少華的名字消失不見,這才把手機放入兜裡,陷入了沉思。
那件事,今天下午怎麼和唐少華提出來,才能讓他心甘情願?
紫金檀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張亦云率先走了進來。
“鐺鐺,莫姨,我們回來了!”明快的聲音瞬間搶佔了客廳中的寂靜,林鐺鐺回過神來,趕緊收回思緒,滑動着輪椅向着他們走去。
“亦風哥哥,阿月,歡迎回家。”
看到張亦風人高馬大的站在面前,和住院前相比,白了許多,儒雅之氣更加濃郁,她有些愧疚,一晃兩週沒見到亦風哥哥了,心裡竟然沒有幾次想起他。
“鐺鐺。”張亦風站在門口,看着依然坐在輪椅上的林鐺鐺,尤其是看到她的腳腕上還打着石膏,歉意在心中滋生。
原本林鐺鐺受傷,他是要照顧她的,可是自己卻出了這檔子事,不僅沒有照顧到她,反而讓她操le不少心。
自己現在恢復健康回到家裡了,而她還坐在輪椅上。
張亦風站在那兒,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些什麼好。面對着喜歡的女孩,一切話語好像都是多餘的。
“風,你的傷口剛剛拆線,醫生叮囑還是要多休息的。”阿月從後面跟上來,親暱的挽住他的胳膊,看向林鐺鐺,眼神中有着明顯的戒備。
林鐺鐺坦然一笑,“是啊,亦風哥哥,阿月說的對,趕快進屋,莫姨從早上開始,就馬不停蹄的收拾你們房間,好像要迎接貴賓一樣,快看看去。”
輕鬆的招呼着,她轉身抓住亦云的手,二人率先向着張亦風的臥室走去。
臥室中,大體的傢俱沒有任何變動,只是房間內的陳設和牀單被褥全部煥然一新,有股新氣象,尤其是桌上擺放着的紅色玫瑰,使得整個房間猶如新房一樣。
林鐺鐺看了一圈,滿意的點點頭,這樣的裝飾,正好應了此時張亦風和阿月的心境。
患難見真情,兩人的這一場事故,確實讓二人明白了彼此在心目中的地位,尤其是張亦風,想必對自己已經放手了。
想到這兒,心情輕鬆起來。
張亦風是從小站在她身邊關心她的人,所以希望他能獲得幸福。
“挺好的,亦風哥哥,阿月,莫姨的心意你們明白吧?嘿嘿,莫姨,你真是太棒了。”林鐺鐺轉臉看向張亦風,臉上露出坦然的笑容。
“這兩個孩子,也經歷了不少坎坷,莫姨都替你們着急,如今終於明白了對方的心思,就更要彼此好好珍惜。
不知道你們什麼時候辦事情,到時候莫姨一定一醉方休,現在莫姨能做的,就只有這些了。”莫姨謙虛的笑笑,說着看了林鐺鐺一眼。
張亦風看向林鐺鐺的眼神,其中飽含着多少,莫姨能看出來。初戀就是初戀,任何時候當你看到初戀的那個人,愛了十幾年的那個人,你能夠毫無芥蒂毫無感情,那是虛僞!
“莫姨,我和風沒想那麼多,現在他身上的傷還沒有完全恢復,我們現在先不說那些事情。”阿月怎麼能不明白莫姨的意思?
林鐺鐺出院,半個月了,一直未曾到醫院看望二人,倒是給她和張亦風創造了獨處的時間。
可這些時間她發現,張亦風總是看着窗外沉思,沉思之時溫柔的眼神讓她嫉妒,每每她走過去,靠在他的肩上,他都會猛然驚詫,看向她,好似看到的是另一個女人。
因此,她知道,他的沉思沒有自己的影子。唯一的可能,就是林鐺鐺。
他的心中還爲林鐺鐺保存着一個隱秘的角落,這個角落她無法走進去。她不着急,她會慢慢等,慢慢的把那個角落裡的林鐺鐺擠走。
“莫姨,謝謝你!”
張亦風淡然說着,儒雅的眼睛看向她之時,了無痕跡的落在林鐺鐺的臉上。
在醫院的時候,他就聽說了宋玉月和唐思思闖到盧家大宅的事情,他當時很着急,不知道林鐺鐺是否受傷,她腿上還打着石膏呢。
“你這孩子,謝什麼呢?照顧你們,我覺得心裡踏實,如今好了,你和阿月出院了,鐺鐺的腳腕也快痊癒了,一家人重新團聚在一起,我就放心了。
你們談,我去準備午餐。今天中午我們吃一頓豐盛的午餐,好好聚一聚。”
莫姨一臉欣慰與慈祥,說着走出了臥室,留下年輕人在一起。
“亦風哥哥,走了一路,大概累了吧,阿月,你扶亦風哥哥到牀上休息休息吧,我和雲就不打擾了。待會兒吃飯的時候再聊。”
林鐺鐺一看,她和亦云在這兒,純粹是耽擱了兩人獨處的機會,這個電燈泡太亮了。
在醫院的時候,雖然在一個病房中,可畢竟還有保鏢和護士醫生呢,回到家裡,二人當然想要急切的在一起,她在這兒,不合適。
她拉着亦云就要離開。張亦風攔住了她,“鐺鐺!”
站在她面前,張亦風欲言又止,似是有許多話想要問一問,想要表達一下對她的關心,更想要解釋一下他和阿月的關係,可當着阿月和妹妹的面,卻說不出口。
溫文爾雅的眼睛飽含着多種複雜的神色,透過金絲眼鏡看着她。
林鐺鐺剎那間有些慌神,多少年了,這種眼神一直跟隨着她,伴隨着她度過了多少心酸的經歷,她趕緊挪開眼神,低聲說道,“亦風哥哥,你還有事?有事的話你就說吧?”
她緊緊握着張亦云的手,很多話當着阿月和張亦云的面說纔好,否則讓阿月和盧子豪誤會,就更加解釋不清楚了。
“阿月,亦云,你們倆先出去。”
張亦風盯着林鐺鐺的眼睛一直未曾改變方向,沉聲命令着,聲音中透出隱約的強硬。
“風,我……我想要陪着你,我……”
阿月一震,心有不甘,趕緊向前一步,挽緊了張亦風的胳膊,可憐楚楚的哀求着。
她好不容易在張亦風的心中佔有一席之地,是否一見到林鐺鐺,這一席之地就被侵佔了呢?現在她已經不確定了,沒有自信了。
“出去!不要再讓我說第二遍。”張亦風聲音中開始透出冷意。
張亦云一看,趕緊過來拉了拉阿月,“阿月,我們先出去,亦風哥哥這麼長時間都沒見到鐺鐺,一定有很多話想要說,跟我出去,啊?”
“風,我……”阿月嫉妒的看了一眼林鐺鐺,無奈一步三回頭的跟着張亦云退出了臥室。
“雲,臥室門開着。”林鐺鐺揚聲喊住張亦云,叮囑着。
她和張亦風單獨呆在一個房間裡,就已經是這個宅子裡敏感的話題了,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也好讓阿月放心,即使盧子豪出來,也不至於誤會太深。
“鐺鐺。”張亦風轉身要去關門。
“亦風哥哥,如果關門的話,我就不談了。亦風哥哥,你從小疼愛我,難道你忍心看着阿月對我不滿,我和子豪之間有芥蒂嗎?”
林鐺鐺滑動輪椅,趕過去,阻止他。
張亦風聞言,停下腳步,轉臉正好迎上林鐺鐺。他定定的低頭看着她,半晌才嘆了口氣,轉身走到一張沙發前坐下,情緒有些悶悶的。
林鐺鐺就在門口,一時之間有些出去也不是,回去也不是。
抿了抿脣,自己的心裡首先就存有這樣的不自在,二人的關係還怎麼像以前一樣,她只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他還是那個哥哥。
“亦風哥哥,你怎麼了?你趕走阿月想要和我說什麼?”滑動輪椅回到房間內,面對着張亦風,她毫無心機的問道。
“鐺鐺,你還好嗎?”張亦云無奈的看向她,面對着此時一臉純真,好似回到了之前在張家時的情景。
她還是什麼都不懂的小丫頭,而他依然可以默默的關懷着她。
“很好啊!腳腕很快就可以去掉石膏了,之前一直牽掛着你和阿月,現在你們回來了,我就放心了,真的如莫姨所說,我們一大家人團聚了,當然什麼都好了。”
林鐺鐺一臉狐疑的看向張亦風,似是對他的問話有些不解,解釋着。
“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
張亦風臉色嚴肅,目光灼灼的盯着她。那目光似乎能看到人的心底,讓人逃無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