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諾礙於父親的問題,便耐性幾句,直到許謙出現,纔將劉志平打發了去。
許是上次許謙對他下手重,劉志平看到許謙的樣子也不敢多說什麼,只悻悻然地說了他會再次追求她的話,便離開了。
許諾看着這滿山的荒蕪,頓覺淒涼,像她此刻的心境,爲什麼人總是這樣,等到失去了纔要去後悔呢?
許謙生怕姐姐經不起劉志平的軟磨硬泡,見倆人久久未歸,這才跑出來找,於是就看到了劉志平對許諾的糾纏,若不是他出面,劉志平怕還會繼續糾纏下去。
“姐,我可是告訴你,你要真打算接受劉志平,我可不會叫他姐夫。”
“你想哪裡去了?我是腦子被驢踢了纔會接受他,我還不至於讓自己舊作未好,又添新傷,其實不是我不接受他,而是一個人若是人品有問題,根基也好不到哪裡去,幾十歲的人了,還指望他能改到什麼程度?你放心吧!我有分寸。”
許謙聞言,這才放下心來,並且告訴許諾,說父親在他倆離開後,狠狠地教訓了他一頓,說是讓他以後對劉志平像以前一樣,說是你姐姐離婚了,二婚可沒有那麼好,再加上劉志平肯認錯回頭,這是件好事情,對大家都好。
到了最後,還教訓許謙,說劉志平這人不錯,上一次打了人家,都沒有被起訴,人家也沒去和他計較,這也是看在自家人的份兒上,若是外人,指不定許謙就要承擔法律責任。
許謙聽着這話,才知道劉志平將這事兒告訴了父親,增加了父親對劉志平好感。
許諾聽着弟弟的話,心裡越發的翻涌得厲害,劉志平這渣還真是敢說啊!上一次若不是因爲楚逸凡的關係,劉志平肯善罷甘休?
這到好,自己沒屁(和諧)股進,就拿人家的屁(和諧)股來做臉,真是不害臊。
經此一說,許諾更加堅定自己的選擇,劉志平已經劃出了她的選擇範圍了。
回去時,劉志平已經走了,可顯然父親不高興了,晚上獨自留下許諾,倆父女坐在廳堂裡都相互沉默着。
父親拿出菸袋,猛烈地抽了一口,大概是因爲吸得過度,又猛地咳嗽幾聲,整個臉都嗆得通紅。許諾皺眉說:“爸,您少抽點菸,對身體不好。”
“老都老了,還管這個做什麼,我活一天算一天。”這話多多少少有些堵氣的成份,許諾聽了心裡很不是滋味。
可覺得若是不和父親說開了,指不定這事兒擱他心裡又多想,到時有個什麼閃失,許諾哪裡受得起?
“爸,我的事兒,您就別管了,我和劉志平已經離婚了,就不想再複合,這樣會讓我想起以前糟糕的過往。”
許諾話音剛落下,父親手裡的煙桿子往桌子上一拍,發出清脆的聲響,直嚇了許諾一跳。
“許諾,你是閒我老了,管不了你了是不?你翅膀硬了,想怎樣就怎樣?是不?我作爲父親還沒有說話的權利了?”
“爸,你怎麼能這樣說?我壓根兒就沒那意思。”
“那你是哪個意思?我的話也不聽了?到底是老了不中用了,兒女嫌棄也很正常。”
這話說得許諾喉頭一梗,想要出口的話硬生生的憋了下去,父親養大他倆本就不容易,她萬萬做不到讓父親傷心。
“爸,我是您女兒,難道,你就是這麼想我的?我還比不得一個外人嗎?”許諾這話說得很委屈,到底劉志平是個外人,可父親顯然是怪她的。
“外人?許諾,你活了這麼大了,難道就不明白人生一輩子,很多時候我們考慮事情並不是只按照自己的心思走,想怎樣就怎樣的,你媽死得早,也是我的失職,沒能給你們倆姐弟一個好的生活環境,害得你連大學門檻也沒能進,可到底我也是希望你好的,劉志平雖然做錯了事,可人家既然願意改,就得給人家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不是?”
“你要想想,離婚後,你又能找到一個好人家嗎?這麼些年了,你沒能爲劉家生下一男半女的,人家說閒話也很正常,可如今,志平不嫌棄,不計前嫌重新接納你,你怎麼還這麼倔強?”
“爸爸,你想過女兒的感受嗎?是,我是沒能爲劉家生下一男半女,可這就能成爲劉志平出軌的理由嗎?我爲了劉家付出多少,劉家人難道都瞎了嗎?爸,我知道你是爲了我好,可是,劉志平他不值得女兒託付終生……”
許啓盛聽了許諾歇斯底里的辯訴後,心底升起了怒火,他拿起煙桿子,就往許諾身上抽去,罵許諾人越大越不聽話了。
說是爲了她好,可還嫌棄上了,說他這個做父親的真失敗,連女兒也管不了了,自己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就算下了陰曹地府也沒臉見老伴。
許諾委屈地落下淚來,可卻固執的,倔強的不向父親低頭,她一旦認定了的事情,就算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後來,許父罵得累了,打得自己也心疼了,讓許諾跪在母親牌位前懺悔,自己拖着疲憊的身體進了裡屋。
堂屋裡,許諾就這麼直挺挺的跪在母親的牌位前,淚大顆大顆地滾落下來,像是寒冰般,冷到了骨子裡。
因爲父親下了命令,不讓許謙多事,更不許替許諾端茶遞水,說是讓她清醒清醒。許謙也不敢忤逆父親,只得站在房間門口看着堂屋裡跪着的許諾乾着急。
好一會兒,才連忙跑回姐姐的房間,從她包包裡翻出手機,找出聯繫人,看到中天楚逸凡的名字時,悄悄撥通了他的電話。
臨近冬季,特別是夜晚,氣溫明顯下降得厲害,許諾跪在母親的牌位前,一動不動,父親許啓盛透過門縫隙向外看去,心裡頭也難受得不行,到底女兒是自己的,他又如何狠得下心去這麼對她?
可許諾的性子也像極了自己,固執又倔強,他只是想壓壓女兒的銳氣,好讓她知道,人生裡,很多時候我們都要學會隱忍,學會包容,學會理解,女兒還太年輕了,很多事情根本看不透,加上,這個世俗本就對於離婚女人有着異樣的偏見。
就算你條件再好,人家一說離過婚的,那心裡總會無顧的劃下一筆,他不能自私的任由女兒錯下去,將來許謙還要討媳婦兒的,若是因爲許諾的事情,鄉下人又會說七說八的。
堂屋裡跪着許諾,這一夜誰也不好受,許諾心裡更是委屈得不行,若不是怕父親再傷心,估計這會兒早就走人了,可她不能這樣做。
但也絕對不會妥協,到了後半夜,許是天氣太冷了,許諾連連打了幾個噴嚏,許謙站在內屋門口,心裡又急又氣,再也顧不得許諾,拿了件衣服就披在許諾身上,許父見狀也沒有阻止。
卻也沒讓許謙好過,立馬上前喝斥,讓他不要管姐姐,馬上回去睡覺。許謙看着年邁的父親,再看看跪在地上一聲不吭的姐姐,眼眶一紅,再也忍不住哭罵出聲。
“爸,你怎麼可以這麼對姐姐,她是您的女兒難道還比不得劉志平這個外人嗎?”
“你住嘴,這裡什麼時候輪得到你說話?許謙,你真是越大越沒規矩了,都是給你姐姐帶壞的。”
許是兒子的不聽話,還跟他對着幹,許啓盛感覺老臉掛不住了,連帶兒子也一起罵上了,罵着罵着,也將許諾罵上,大意是說作爲姐姐沒帶好頭,什麼壞毛病都教給了弟弟,許諾一直默默地跪在母親牌位前,一動不動,也沒有作聲,像個聽話的乖寶寶。
許謙心疼姐姐,和父親對罵,結果惹怒了父親,讓他也跟着許諾一起罰跪,不到天亮不許起來,不認錯不許起來。
許謙是個硬性子,硬是跪在許諾身旁看着母親的牌位哭着喊着委屈。聽得許諾心裡一陣難受。
最後許啓盛氣得直接回了屋子,門吱呀一聲合上,也隔絕一切,室內變得異常安靜,只有許謙低低的抽泣聲傳來。
以前小時候自己皮了,也會像今天這樣,父親讓他跪在母親牌位前悔過,可十歲以後,父親再也沒有這樣罰過他了,如今呢?他們一雙兒女還不抵一個劉志平麼?
“媽,你到是睜開眼睛看看我們啊!沒你在身邊,我們成了爹不疼沒人愛的孩子了,爲了個外人,我和姐什麼也不是了,成了他的眼中釘了,媽……”
“許謙,別在媽面前說這些。”許諾喉頭一緊,低聲喝斥許謙,她髮絲年長許謙這麼多歲,經歷過這麼多事情,人也成熟了很多,斷然不會跟父親生氣。
她學會了理解父親內心深處的苦楚,所以,她心甘情願認罰而不作聲,許謙不同,正值青春期,血氣旺,人也不容易服輸認錯。
不過卻很聽姐姐的話,都說長姐如母,弟弟許謙對許諾的感情深過父親。
許謙聞言,便不再作聲,和姐姐一起認真跪着,心裡憋屈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