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爸爸……不要死……嗚嗚嗚……”
“嗚嗚嗚……媽媽不要丟下我……”
撕心裂肺的哭聲在耳邊響起,聽得林絮心臟一陣抽痛。
是夢嗎?
她想開口安慰他們,可嘴巴像是被粘上膠水似的,無論她怎麼努力,都無法張開嘴巴。
聽着耳邊痛哭流涕的呼喚聲,林絮的意識再次陷入了黑暗。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林絮也不知道她到底睡了多久。
耳邊總是能斷斷續續聽到一些哭聲,有時是小孩子的,有時又是大人的。
這天。
一箇中年婦人牽着兩個小男孩來到了病牀前,看着病牀上貼着各種儀器的林絮,眼眶驟然紅了起來。
而兩個小男孩的淚水早已經涌了出來,臉頰被淚水淌溼。
“外婆,媽媽已經睡了好久了,她真的會醒來嗎?”一個小孩子哽咽着問道。
“當然了。”婦人蹲下身子,摸了摸他的腦袋,“廷陽不是也聽到醫生說的話了嗎,媽媽很快就能醒來了。”
“嗯。”季廷陽吸了吸鼻子,淚珠在圓碌碌的眼眶裡打轉,看起來可憐極了。
“可是我們來了這麼久,媽媽什麼時候會醒來?”另一個小男孩嗚咽着問道。
婦人又摸了摸他的腦袋,安慰道:“澤秋別擔心,媽媽很快就醒了……快了……”
“好了,我們先不打擾媽媽睡覺了,去看看爸爸好不好?”婦人問道。
兩個小孩子乖巧地點了點腦袋,“去看爸爸。”
就在婦人牽着他們離開病房的時候,林絮的眼皮子跳動了一瞬。
片刻後,她緩緩睜開眼睛,眼前的視線一片迷糊。
她眯着眼睛適應了好久,視線才逐漸變得清晰。
入眼可見的便是一片白皙的天花板,臉上還罩着一個呼吸機,每次呼吸間都在璧上噴出一片霧氣,還有耳邊響着那滴滴的儀器聲。
一切都在表明着她此刻正在醫院裡。
林絮皺了皺眉頭。
明明前一刻還在別墅裡大家一起過除夕夜,剛躺牀上睡下不久,怎麼轉眼就到醫院裡來了?
難道是她在做夢?
就在她疑惑的時候,一個小男孩捻手捻腳地走進病房裡。
“要小聲一點,不能打擾媽媽睡覺,撿完車子就回來……”小男孩紅着眼眶,唸唸有詞地走進來,從地上撿起一輛小賽車。
看到熟悉的身影,林絮愣了一下,“澤秋?”
他不是已經長大了嗎?
怎麼又變成小孩子了?
林絮腦子裡的疑惑亂成一團麻線。
聽到聲音,蹲在地上的季澤秋怔了怔,緩緩擡起腦袋。
那雙黑溜溜的眼睛對上林絮的目光,一瞬間就紅了起來。
“媽媽?”他怔忡地看着林絮,像是不敢置信。
過了好半晌,季澤秋纔回過神來,邁着小步伐直接跑到病牀前。
“嗚嗚嗚……媽媽,你終於醒了……”他張舞着小胳膊小腿,費力地爬到牀上,雙手緊緊地抱住林絮的脖子。
眼淚鼻涕糊了林絮一身,脖子也變得黏糊糊的。
“媽媽,我好想你,以後我肯定好好聽話,你別丟下我……嗚嗚嗚……”季澤秋在她懷裡幾乎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林絮輕輕拍着他的後背,柔聲哄道:“媽媽保證不會再丟下澤秋了,別哭了,乖……”
“嗚嗚嗚……”季澤秋還在緊緊抱着她的脖子,怎麼也不願意放手。
就在這個時候,婦人帶着季廷陽再次進了病房,小聲說道:“澤秋,我們該回家了,明天再來看……”
她看見季澤秋撲到林絮身上的時候,先是嚇了一跳,還沒等她開口叫他下牀時,就對上了林絮的視線。
婦人愣住,腦袋嗡聲驟然一片空白。
首先是反應過來的是林絮,她看着婦人瞳孔微擴,“媽?”
她的媽媽怎麼會在這裡?
不是在她出車禍不久後就去世了嗎?
看着與她記憶裡無異的母親,還有小時候的季澤秋,愣了下神。
難道這真的是夢?
唐碧琴眼眶中壓抑許久的淚珠霎時溢了出來,神色也變得慌張起來:“你終於醒來了,身體還好嗎,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不對,季澤秋你這個臭小子,快從你媽身上下來。”唐碧琴把季澤秋抱了下來,“你媽媽身體還沒好呢,萬一壓到傷口又流血了怎麼辦!”
季澤秋一聽,剛纔還緊緊抱着林絮的手馬上鬆開,站在地上擡着小腦袋,緊張地看着她,“對不起,媽媽別流血……”
林絮淺淺一笑,摸了摸他的腦袋,“媽媽沒事,別擔心。”
季廷陽走過來,板着小臉對季澤秋訓斥,“都說了不準碰媽媽!”
“哥哥對不起……”季澤秋扁着嘴巴認錯。
林絮這纔看到同樣紅着眼睛的季廷陽,指腹拭去他眼尾的淚水,“我們的小男子漢怎麼也哭了?”
淚珠在季廷陽的眼眶中打轉,但他還是否認道:“我沒有哭。”
“媽媽沒事,你看媽媽現在不是醒了嗎?”林絮也摸了摸他的腦袋。
“嗯。”季廷陽吸了吸鼻子。
“好了,你剛醒過來,身體還沒有恢復呢,快躺下休息。”唐碧琴把林絮重新按回牀上,然後按了呼叫鈴。
“媽,我這是怎麼了?怎麼到醫院裡了?”林絮問道。
提到這件事,唐碧琴的眼睛再次紅了紅,“你忘了嗎,你和季宴禮出門,然後在十字路口那裡出了車禍,還好車上滑落的鋼管沒有戳到你們,否則……”
唐碧琴想象了一下那個可怕的後果,沒敢繼續說下去。
“那個天殺的闖紅燈司機,我和你爸一定不會放過他!”唐碧琴惡狠狠道。
和季宴禮出車禍?
那不是二十年前的事嗎?
林絮的神色僵了幾秒。
她看了眼唐碧琴,又看看地上還沒長大的兩個小孩子,自顧自地沉思起來。
難道她這是又回到了二十年前?
經歷過之前突然來到二十年後如此玄幻的事,林絮的接受能力也變強了許多。
儘管不相信,但身體上疼痛的傷口在提醒着她,這些都不是夢。
她再次回到了二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