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離宮。
六年的光景倒是並未改變它太多,依舊是原來的佈局,不過草木倒是更替了許多,甚至栽種了不少奇花異草,這些大多是從各地網羅的,羅網和東廠的人都花費了不少心思。
論起奢華程度,南離宮還在咸陽宮之上。
誰讓太后趙姬是這個世界上最尊貴的女人,當世權勢最大的男人都得圍着她轉。
洛言抵達的時候,王太后趙姬正在花園之中的閒逛。
比起六年前,趙姬的面容也是多了一份歲月的痕跡,少了一份嫵媚妖嬈,多了一些端莊雍容,似隔壁家的小姨,風韻猶存,這份風韻對於那些血氣方剛的年輕人而言,無疑是致命的誘惑。
當然,對於知根知底的洛言而言,這份端莊雍容卻是虛假的,骨子裡依舊是那個敲骨吸髓的趙姬。
甚至吸的更加嚴重。
女人和男人不一樣,這就像兩條弧線,一條走上坡路,一條走下坡路。
男人的巔峰期永遠是年輕的時候,精力旺盛、血氣方剛、不知疲倦,可歲月是把殺豬刀……
當然,洛言暫時還沒有被殺豬刀砍,可週圍的女人卻一個個到了如狼似虎的年紀,而他又是一個來者不拒的人,其中酸楚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當興趣變成日常作業,那種感覺當真是折磨。
“櫟陽王今日怎會有空來本宮這裡,當真令本宮意外。”
趙姬看到洛言到來,鳳眸微閃,緩步走了過去,聲音淡漠的說道。
今日的她身着一襲豔麗的紅色長裙,裙襬觸及地面,勾勒出曼妙的身姿,氣質高雅雍容,身爲秦國的太后,她這些年一直養尊處優,加上陰陽家各種滋補的丹藥,令得她的肌膚依舊細嫩,與少女一般無二。
不過眉宇間的風情卻是與以往有了很大的差別,這也令得面容的姿色發生了改變。
細微的痕跡便足以改變女子的容顏,尤其是類似於趙姬這樣的女子。
“許久不見太后,甚是想念。”
洛言一襲奢華高貴的錦袍,面容俊朗,目光平和的看着趙姬,聞言也不驚,嘴角含笑的迴應道。
與此同時。
伺候趙姬的侍女和宦官皆是低下了腦袋,宛如瞎子聾子一般,垂首向着外面退去,將空間留給兩人,能在南離宮生存下去的,大多都是聰明人,至於那些喜歡嚼舌頭的……都已經消失了,連宮中的記錄都一同被抹除了。
這個時代可不是網絡時代,讓一個人人間蒸發實在太簡單,甚至連他存在的痕跡也能一同抹除了。
“甚是想念?”
趙姬風韻猶存的臉蛋兒閃過一抹嘲諷的笑容,雙手交疊在小腹,緩步走到洛言身前,微微仰頭看着洛言的眼睛,質問道:“王爺還是不要哄騙本宮了,本宮年老色衰,哪裡比得上王爺府上那些二八少女。”
女人有時候就是莫名其妙,你不來,她想你,你來了,她又嘰嘰歪歪。
“好了,別鬧了,難得來一次,又不是與你鬥嘴的,至於年老色算,太后難道不知道,女人在三十歲至五十歲之間才叫女人嘛?這是女人最魅力四射的年紀,就像花開到最豔麗的時刻,那些少女可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比擬的。”
洛言伸手將趙姬拉入懷中,微微用力,便是緊緊的貼在了她的後背,環抱着她的腰肢,磨蹭着她的臉頰,張口便是甜言蜜語。
反正甜言蜜語屢試不爽,不管老不老套,女人反正都吃這一套。
男人都喜歡被拍馬屁,何況女人。
尤其是被自己喜歡的男人吹捧,哪有不樂意的。
“就你會說話,本宮就是被你這張嘴騙了。”
趙姬白了一眼洛言,輕哼道,身子卻是軟弱無力的靠在洛言懷中,任由洛言折騰,她知道洛言喜歡自己穿着這件鳳袍,往日裡她可沒少配合洛言。
“你不喜歡嗎?就算騙,你也是我最用心的那一個。”
洛言嘴角流露出一抹弧度,玩味的說道。
趙姬臉上的端莊消失了,媚眼如絲的看着洛言,反手摟着洛言的脖子,輕哼道:“抱本宮進屋。”
“太后不覺得這裡的景色很美嗎?”
洛言不答反問道。
“……你就作踐本宮吧~”
趙姬輕咬着嘴脣,帶着幾分輕哼的責怪道,嬌柔酥麻的聲音,酥麻如故,宛如魔音,欲引人墮落。
洛言笑眯眯的說道:“臣這就讓太后蓬蓽生輝。”
……
同一時間,咸陽宮。
蓋聶收拾行李離開咸陽城的消息最先送到了嬴政的手中,此事直接令得嬴政臉色都是陰沉了下去,眼中的怒意隱隱閃爍,似乎有點壓抑不住,換做其他人,他不會如此,這麼多年的帝王生涯,他不至於這點養氣功夫都沒有。
可蓋聶不一樣。
蓋聶十數年前便跟着嬴政了,算是嬴政絕對的心腹,可現在,這個心腹卻爲了一個刺客的兒子背叛了自己。
雖然未曾正式與秦國爲敵,可蓋聶不告而別,這已經說明了態度。
“沒想到最瞭解你的竟然是先生。”
嬴政身着黑色的龍袍,站在高臺之上,俯瞰着遠處的山河,目光幽冷,淡漠的說道,他本以爲自己對蓋聶有些瞭解,可現在看來,他似乎從未了解過蓋聶這個人,比如他想要的是什麼,他心裡又想些什麼。
這方面,嬴政不如洛言太多。
對於蓋聶離去的消息,趙高心中卻是無比的歡喜,蓋聶一走,嬴政身邊的近侍便只剩下他一個人了,這如何不是一件好事。
“陛下,要派人去追嗎?此刻若是去追,應該攔得住。”
趙高面色不露分毫,謙卑的站在嬴政身後,開口詢問道。
“該離開的人終究會離開,攔得住一時,又如何攔得住永遠,蓋聶終究有功於朕,既然這是他的選擇,朕尊重他的選擇,只要他不與秦國爲敵,一切便隨他,若是他與秦國爲敵……”
嬴政長袖一甩,手執長劍,冷冷的說道。
趙高沒有再說什麼,謙卑的站在嬴政身後,他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嬴政既然念着舊情,那他也無需多事,何況蓋聶已經自絕退路了,竟然爲了一個刺客的孩子背叛秦國。
蓋聶是真的不懂一個帝王最在意的是什麼。
找死也不是這般找死的。
放着眼下的榮華富貴不要,去陪一個孩子玩命,當真是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