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夜,處理了一天的政務,呂不韋回府之後便打算直接休息。
至於剛剛在府外發生的事情,他只是當作一個笑話,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江湖術士的蹩腳表演。
他甚至都沒有心思去調查這個大放狂辭的人到底是誰,至少今晚的確沒有。
呂不韋帶着些許的疲憊回到房間,不久之後,明亮的燭火忽的熄滅,屋內隨即安靜下來。
微風吹過,窗邊的紗簾微微搖擺,月光透過縫隙落進屋中,光點忽明忽滅。
夜晚在一片寧靜下過去,彷彿一如既往。
第二日清晨,天剛有點矇矇亮,還未到日出的時候,窗外一片蒼茫。
屋裡有些昏暗,呂不韋從牀上坐起,目光渾濁,他就這樣在牀上靜坐着,雙眼無神的看着前面,身體一動也不動。
片刻之後,隨着目光逐漸變得清明,呂不韋就如同平常一般朝着窗戶的方向看去。
但是下一刻,眼前所見的東西讓他整個人一陣毛骨悚然。
一把明晃晃的劍插正在他的牀頭!
呂不韋呆滯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利劍,呼吸急促,不知不覺間,背後已是一身冷汗。
竟然有人能在沒有人察覺的情況下做出這樣的事情,也就是說,這個人同樣能夠輕易地殺死他。
這是警告,還是威脅?
✿ t t k a n✿ c ○
一瞬間,他的腦海中閃過了無數人的身影。
而這個時候,屋外突然響起了一個焦急的聲音。
“我有急事要見相國大人!”
“相國大人還在休息,有什麼事先等着。”
“快讓開!”
“攔住他!”
聲音變得有些混亂,但是仍然不斷地響起,外面的人似乎發生了爭執。
吵鬧的聲音讓呂不韋回過神來,驚懼退去,現在心中就只剩下了滔天的怒火。
他滿臉陰雲地穿好衣服,一手把牀頭的劍拔出,仔細地觀察了幾眼,隨後慢慢向着外面走去。
屋外的院子裡,幾個護衛正抓着一個衣衫凌亂的男人,男人用盡全力掙扎,但是顯然沒有任何的用處。
這時,一個低沉的聲音在院中響起。
“放開他。”
聽到聲音,院子裡的護衛擡起頭,紛紛叫道。
“大人。”
同時,放開了手中擒住的男人。
男人看了一眼左右的護衛,冷哼一聲,他整理整理了自己的衣裝,快步朝着呂不韋走去。
走近,男人突然愣了一下,因爲他在呂不韋的手中看見了一把長劍,而且後者的臉色亦是一臉陰沉。
如此的情形讓男人心裡不自覺地一慌,他頓了頓,叫道:“相國大人。”
呂不韋漠然地掃過,語氣無悲無喜。
“說。”
男人偷偷擡頭瞥了一眼,嚥了一口口水,緩聲說道。
“司馬空大人和李斯……失蹤了。”
“什麼!?”呂不韋眉頭緊縮,握劍的手更是緊了一分,“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昨晚。”
“昨晚……“
呂不韋低喃了一聲,緊接着,他突然想到了什麼,臉色一變。
他低下頭,沉默着看着自己手中的劍,腦海中突然回想起那個昨晚被自己當作笑話的男人消失的時候留下的那句話。
相國大人,祝你好夢。
……
客棧。
玄子燁一臉焦急地在屋裡走過來走過去,不過並不是因爲呂不韋,而是因爲小阿言。
“阿言。”
停住腳步,玄子燁叫了一聲。
沒有迴應。
“阿言。”又叫了一聲。
阿言坐在牀邊嘟起嘴,轉過頭去,滿臉都是不高興。
玄子燁抓了抓頭,把目光投向一旁的焰靈姬。
焰靈姬穿着一身水藍色的長裙,露出粉白色的肩膀,溫暖的陽光照在她的身上,明豔動人。
“哥哥自己做的事,我也沒有辦法。”
她好笑着搖了搖頭,表示無能爲力。事實上,她其實還挺樂意見到這樣的玄子燁的。
玄子燁看着焰靈姬搖了搖頭,丫頭,你變了。
接着,他又將目光轉向屋內的另一個人,這個人正是昨天他在街上遇到的那個畫畫的男人。
此刻,男人正慵懶地靠在牆邊,一臉的昏昏欲睡,就像是昨晚沒有睡覺一樣。
根本不用抱任何的希望,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哄小姑娘。
玄子燁嘆了一口氣,殘酷的現實打敗了他,求人是沒有用的,所以最後還是得看自己。
他走到阿言的身前,蹲了下來,笑了笑。
“還生氣呢?阿言不是說要幫娘解決羅網麼,怎麼,現在一把劍就捨不得了。”
“可是爲什麼要用我的劍。“阿言轉過頭來氣鼓鼓地看着玄子燁,”子燁叔叔明明也有劍。”
“呃……這個。”
玄子燁想了想,解釋道:“如果用我的劍的話,他們就會知道我們的身份了。但是我們的目的是想讓他們覺得不是我,而是別人,所以就不能用我的劍。阿言懂了嗎?”
阿言微微仰起頭,食指貼在下巴,大眼睛中閃動着光芒,似乎正在思考。
片刻之後,她一臉嚴肅地點頭道。
“懂……了。”
不過小姑娘露出這種表情倒是讓玄子燁愣了愣,他忍不住捏了捏圓圓的小臉,實在是太可愛了。
“那子燁叔叔,我的劍還能不能拿回來?”
“當然不行了。”玄子燁揉了揉她的頭。
“唉,這樣麼。”
阿言稍微變得有些失落,不過她還是很懂事的。
玄子燁站了起來,遲疑了一下,問道:“阿言很喜歡劍?”
阿言點頭:“嗯。”
“那以後子燁叔叔送你一把劍。”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子燁叔叔最好了。”
哄好了小姑娘,玄子燁才一身輕鬆地走到一旁坐下,無意之間,他突然發現焰靈姬正看着自己。
“怎麼了?”
“昨晚爲什麼沒有直接殺了呂不韋?”焰靈姬走到玄子燁的身邊坐下,一手託着側臉,“哥哥說要給羅網換一個主人,其實直接殺了呂不韋就能夠做到了吧。那爲什麼還要做這些事?”
玄子燁並沒有否認,他微微一笑,“做這些,是因爲我要讓嬴政欠着我的人情。”
“人情?”
“嗯。”
玄子燁站起來,看向窗外。
“哦對了,那兩個人怎麼樣了?”
”還沒有醒。”
”醒了之後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