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亦非的態度在意料之中,姜珝的計劃雖算不上天衣無縫,但至少還有幾分可行之處。
對白亦非來說,此刻的他要麼選擇繼續留在姬無夜的這條破船上,跟着姬無夜一路走到黑,要麼就是信任姜珝,與姜珝合作。
這是個選擇題,但卻很容易選擇。
姬無夜是秦國的走狗,自去年姬無夜與八玲瓏聯手刺殺嬴政之後,姬無夜已經擺脫不了秦國的控制了。
姬無夜背靠秦國,他其實是有機會和能力可以成爲韓王。
但白亦非不行。
姬無夜有秦國做靠山,白亦非永遠只能在姬無夜之下。
其實白亦非的計劃很簡單,就是在姬無夜造反時撥亂反正,讓姬無夜與韓王同歸於盡
姬無夜與韓王一死,白亦非自然可以趁機掌控朝局。
屆時白亦非可以扶持一個傀儡坐上韓王之位,再以明珠夫人掌控後宮,甚至掌控傀儡韓王。
等到時機成熟之後,傀儡韓王自會將王位‘禪讓’給白亦非。
以往白亦非只將目光放在韓國之內,此計策自然可行。
但若縱觀天下七國,白亦非除非可以取代姬無夜在秦國的地位,否則他一點機會都沒有。
而相比之下,與姜珝合作,白亦非首要擔心的就是姜珝值不值得信任的問題。
有了煙花之利後,白亦非有自信自己可以壓制住衛莊,將整個韓國的兵馬握在手中。
合作的具體細節,並不適合在此處相談。
商議瞭如何刺殺姬無夜的具體事宜後,白亦非腳下微動,扁舟順着水流無風而動,向着遠處駛去。
姜珝目送白亦非離去,直到再也見不到白亦非的背影時,忽然哂笑一聲,玩味道:“目光短淺之人,總是這麼容易輕信別人的話。”
焱妃走出船艙,聞言輕笑道:“侯爺光明正大,自然會讓人深信不疑。”
這本是調侃之言,但焱妃說的卻是真心實意。
白亦非的目光真的像姜珝說的那般短淺麼?
當然不是。
目光短淺之輩,也走不到白亦非的位置。
當年韓王安還不是韓王時,白亦非便與姬無夜聯手,利用百越之戰扶持韓王安坐上太子之位。
從此白亦非與姬無夜地位水漲船高,逐漸掌控韓國朝局。
只是比起姜珝這個穿越者,白亦非的眼光見識自然差了許多。
姜珝之所以可以說動白亦非,便在於姜珝的光明正大。
姜珝行的是陽謀,利用的是天下大勢。
姜珝可以光明正大的向白亦非說出自己所有的謀劃,就因爲光明正大,纔會讓人深信不疑。
在姜珝的前世,《鹿鼎記》這本小說已經被拍爛了,各種版本的《鹿鼎記》每年都會在電視上播出。
《鹿鼎記》的主角韋小寶是如何周旋於各方勢力之間的?
是因爲韋小寶的油嘴滑舌麼?
當然不止這麼簡單。
韋小寶算是康熙的發小,與康熙從小打到大,深的康熙的寵信。
單隻此一點,就足以讓韋小寶受到各方勢力的重視了。
韋小寶曾多次算計別人,在算計之前,也會讓人深信不疑。
這是因爲韋小寶的嘴皮子厲害麼?
並不是。
而是韋小寶承諾別人的事情,值得他們奮力一搏。
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益,就可以讓人踐踏世間的一切。
姜珝承諾給白亦非的利益,足以讓白亦非跟着姜珝拼搏一次,這就是白亦非答應姜珝的原因。
而且白亦非足夠自信。
白亦非自信他可以算計到姜珝,而姜珝卻拿他無可奈何。
因爲自信,因爲利益足夠大,白亦非就可以爲了姜珝背叛姬無夜。
姜珝嗤笑一聲,調侃道:“說的我好像有多奸猾似得,欺騙白亦非的那些話,就是我自己聽來都有些相信了。”
焱妃含笑看了姜珝一眼,這人連自己都騙,可見此人心黑似鬼。
焱妃在船艙之內,自然聽見了姜珝與白亦非的對話。
在焱妃看來,姜珝忽悠白亦非的那些話,可信度高達八層。
因爲姜珝直到現在所有的準備,所有的謀劃,都可以看做是爲了未來攻打齊國而做的準備。
有時候就連焱妃也在懷疑,姜珝的真正計劃到底是什麼。
姜珝的最終目的,當然是爲了奪取天下。
可究竟要如何奪取天下?
是盤踞北方,等到降秦之後坐觀天下時機變換?
還是攻打一地之後劃地爲王,等積攢了足夠實力後,再與嬴政爭奪天下?
在姜珝沒有真正行動之前,誰也看不清姜珝的計劃。
這天下唯一知道姜珝真正計劃的人,目前就只有蕭何一個。
“回去吧!”
焱妃點點頭,雙手結印,功力運轉之下,小船自動掉頭,朝着來處駛去。
紫蘭軒雅閣中。
流沙三人皆在,荊軻靠着一處牆壁,拿着酒壺自飲。
一見姜珝與焱妃、玄翦三人歸來,張良便迫不及待的問道:“姜侯,白亦非可否歸順我們?”
以張良的心性城府,他其實不應該這麼急迫的。
但是張良太在意了,他在意姜珝與白亦非之間是否暗中達成了某些交易。
紫女給姜珝倒了一杯酒,美目瞟了姜珝一眼,輕笑道:“有姜侯出馬,白亦非自然逃不出姜侯的手心。”
姜珝坐下,拿起酒樽一飲而盡,笑道:“還是紫女姑娘瞭解我。”
頓了一下,姜珝繼續道:“三日之後,白亦非會返回新鄭,屆時你們可僞裝成白亦非的親衛進入姬無夜的大將軍府,白亦非會配合你們刺殺姬無夜。”
衛莊冷冷道:“這也許是白亦非的請君入甕之計。”
姜珝伸手一臺,淡然道:“白亦非與姬無夜不過是利益聯盟罷了,當有更大的利益擺在面前時,他自然知道該如何選擇?”
張良試探問道:“不知姜侯許給了白亦非什麼承諾,可否需要四公子與張府相助?”
姜珝轉頭看了張良一眼,張良臉色一怔,先是微微錯開目光,但隨後便直視姜珝。
姜珝淡淡道:“那倒不用了,本侯與白亦非之間的事與韓國無關,你們也幫不上什麼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