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強索血令,初談交易

回到相府,江兮淺雙眸仍舊晦暗不明。

不管楚靖寒的目的是什麼,與她來說都意味着兩個字麻煩!而她恰恰最討厭的,就是麻煩。

“小姐”,江兮淺剛要撩開馬車簾子,若薇對着她搖搖頭,江兮淺立刻會意,她是在宮中暈倒的,若是自己走着回去的難免惹人非議,她微微頷首,反手點了自己的昏睡穴,任由若薇打橫抱着。

相府門前守衛,見到若薇懷中的江兮淺俱是一愣。

“大小姐這是……”

“暈倒了”,若薇冷冷的吐出兩個字。

侍衛們很識趣地讓開,明眼人都能看出這位姑奶奶心情不好。

若是放在以前,他們纔不關心汐院中的那位,什麼江兮淺,什麼大小姐……可現在,竹園那位主子雖尚未失寵,可卻已經失了名聲,真是想不到看起來那麼柔弱善良的表小姐,居然會是那樣的人。

“要通知相爺和夫人嗎?”,良久其中一名侍衛出聲問道。

“這個……”衆人面面相覷,“還是通知吧。”

他們只需要盡到自己的職責就行,“行,那三兒你跑一趟吧。”

“是”,被喚作三兒的少年飛快地朝主院跑去。

若薇抱着江兮淺,回到汐院,“芸兒,去喚林太醫,小姐暈倒了!”

“什麼?怎麼會這樣?”,若芸驚聲,看到若薇投過來不善的目光,立刻噤聲朝着林靖亞所在的房間跑去。

一刻鐘之後。

林靖亞坐在牀頭,手仍搭在江兮淺的腕兒間。

“林太醫,我家小姐怎麼樣了?”,若芸沉不住氣,“您到時說說呀!”

林靖亞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手卻仍舊一動不動的。

“林太醫,你……”

“我說芸丫頭,你就不能靜一靜!”,林靖亞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

“吶人家不也是擔心嘛”,若芸嘟噥着。

“淺淺,淺淺怎麼樣了,林太醫?”,季巧萱的聲音突然從門外響起。

林靖亞搖搖頭,若薇立刻迎了上去,“見過夫人。”

“行了,現在還做這些虛的做什麼?”,季巧萱擺擺手,看到林靖亞仍搭在江兮淺腕兒間的手,聲音不由得小了些,“林太醫,淺淺她……”

江文斌也看着他眼神灼灼,本來他打算今個兒一早來汐院學琴的,沒想到姐姐居然去宮裡了,好不容易等到姐姐回來了,居然發生這樣的事情,讓他怎麼忍得住。

良久,林靖亞終於收了手。

“林太醫,現在可以說了吧?”,若芸趕緊擠過去。

“你這丫頭,若是有你姐姐半分沉着,也不至於……罷了”,說着視線掃過江文斌、季巧萱最後落在一旁的若薇身上,“今日江小姐進宮可是與人爭執了?”

若薇遲疑了片刻,點點頭。

“看江小姐這面色,被人掌摑了?”,林靖亞倒是有些好奇,這江小姐也未免太過倒黴了,怎麼到哪兒都能惹出點兒事來。

若薇點點頭,那是江兮淺在馬車上用腮紅描的,只要不上手絕對看不出來。

“什麼?”江文斌險些沒跳起來,“誰居然敢打我姐姐?”

“斌兒,你給我閉嘴,林太醫淺淺她的身子……”季巧萱有些着急。

“身子倒是無妨,只是有些虛弱,慢慢調理便是”,林靖亞看着若薇,飽含深意道,“這乃氣急攻心的症狀,江小姐的身子本就弱,又傷了底子……”

“林太醫您就說要怎麼辦吧!”,若芸急急道。

“要說辦,也好辦,若是有足夠的千年人蔘或者靈芝,細細研磨成粉,每日用溫水服上半錢,如此半年也成了”,林靖亞語氣不鹹不淡,好似說的不是千年人森和靈芝而是路邊的野草。

“這……”

季巧萱卻是爲難,千年人蔘、千年靈芝,相府不是沒有,可若是說半年的用量,差得可不是一星半點兒。

林靖亞似是已經預料到季巧萱的反應,“若是沒有,那就得好好養着,不僅是身子更是脾性,近日,觀看江小姐的性子也是好的,沒的別惹她生氣,至少餘毒未清之前,不然若是再發生點兒什麼,大羅神仙也救不了她!”

“是,是,是”,季巧萱趕緊應聲,自林靖亞到相府以來,還是第一次說這般重話。

江文斌和季巧萱面色早已經是一片慘白,唯有若薇面色稍微好些,“勞煩林太醫了,麻煩林太醫開些方子,芸兒送送林太醫。”

“林太醫,這邊請”,若芸強壓下心頭的疑惑和擔憂,對着林太醫做了個請的姿勢。

“嗯”,林靖亞出了房門。

季巧萱這才冷冷的朝後退了兩步,好在身邊的丫頭眼疾手快扶住她,“夫人,你沒事吧?”

“無妨的”,季巧萱擺擺手,看着若薇,“今日進宮到底發生了何事?天可憐見的,爲什麼老天就不放過我的淺淺!”

“夫人,這……”,若薇心頭千迴百轉,有心想安慰卻又不止從何說起,總不能說那混亂的脈相是自家小姐自己弄出來的吧,只將今日從慈寧宮出來到遇到楚天荷一行的話說了出來。

季巧萱氣急,“簡直欺人太甚!”

“就是,公主就了不得了?就可以隨意欺負人了?這事九公主必須給我們相府一個說法!”,江文斌正是年少輕狂時,哪裡知道皇權壓人。

季巧萱深深地凝視了眼躺在牀上的江兮淺,心中百味雜陳,“好好照顧淺淺。”

“是”,若微低着頭,“夫人慢走!”

終於所有的人都離開了,若薇這才長長地鬆了口氣,隨手解開江兮淺的睡穴,見她睜開眼,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都走了?”,江兮淺低聲道。

“嗯”,江兮淺點點頭,嘴角微勾,楚天荷,這就當是利息了。

“咕咕咕”

江兮淺對若薇使了個眼神,若薇立刻打開窗戶,將白鴿翅膀下的竹筒取出,恭敬地呈給江兮淺,江兮淺打開細細瀏覽了,“想不到姚琉璃居然同意將媚娘收房了。”

“哦?這可是好事”,若薇點頭。

“好事?”,江兮淺嘴角微勾,嘲諷之意毫不掩飾,“養在莊子裡,只等十月懷胎,瓜熟蒂落時,去母留子也算得上是好事?”

“啊”若薇瞳孔萎縮。

“大戶人家一向愛玩的手段,有什麼好驚訝的”,江兮淺冷聲,“傳信讓豔娘派人好生保護着媚娘。”

“是”,若薇頷首,“可是這般侯府……不是才說要給小姐一個交代的嗎?”

“交代?你難道還沒聽懂今日雲夢公主說的?”,江兮淺面色一沉,“什麼琴絃配好琴,什麼未來的娘子,不都是處處在爲齊浩遠說話麼?”當真以爲她江兮淺聽不懂她的畫外音?

若薇沉着臉,良久,“那小姐打算怎麼做?”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棄女重生

御書房內。

楚擎天面無表情地聽着自己那一向清冷的兒子對女兒的指責,面色越來越沉,越來越黑,“啪簡直太放肆了!”

“父皇,我……明明是那江兮淺見了我居然不行禮,我才”,楚天荷先是囁囁嚅嚅,可隨即像是想到什麼理直氣壯的,“她不過是個大臣之女,居然敢藐視皇家,我只是讓明月教訓教訓她而已。”

“教訓?教訓能把人給打得吐血,打得昏迷不醒?我看你纔是欠教訓了!”楚擎天面色難看,原本因爲上次中毒的事情他對江兮淺就含着三分愧疚,尤其是最後做那樣的決定,雖然他並不知道,林太醫並沒有用那樣的方法。

“明明是她自己身子弱”,楚天荷嘟噥着,卻不敢大聲說出來,只是心裡恨恨的。

楚靖寒微微頷首,“九皇妹的確有欠教訓!”

“三皇兄,你……”

她話未說完,看到楚靖寒掃過來的寒光時,驟然一頓,立刻噤聲。

“上次你指使大內侍衛毀了甄寶齋二樓,賠出去的銀兩那可是夠鳳都的普通老百姓生活十輩子了”,楚靖寒冷聲,“就算你是皇家公主,也由不得你這般放肆!父皇,兒臣以爲還是把九皇妹送去宗室教導吧。”

楚天荷身子顫抖,瞳孔一縮,“不,我不去,父皇我不去。”

“九皇妹這性子若是不該,只怕遲早會惹出事來”,楚靖寒聲音冷冽,“父皇還是好好想想該怎麼給相府一個交代吧;畢竟,江小姐可是赴太后宴會出的事。”

楚擎天面色一沉,“行了,朕知道了,都下去吧!”

“兒臣告退!”,楚靖寒不卑不亢,楚天荷卻只能畏畏縮縮的,不過好在父皇沒將她送去宗室,那裡可最是要人命的地方。

宗室,是皇家爲了教訓犯錯的公主、郡主,甚至是貴人們的地方;那裡的宮女、太監、嬤嬤都凶神惡煞,可偏偏卻是誰都不能輕易動得的地方。

楚靖寒面色冷凝,嘴角盡是嘲諷,“回府!”

“是爺”,寒風恭敬地應聲。

回到三皇子府,看着來來往往的丫鬟小廝,大紅燈籠,彩織絹花,不停的裝飾着,如果不是大門外的牌匾,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地方。

“周生,周生”,楚靖寒面色難看。

“爺”,一個身着寶藍色錦帕的男子飛快地奔過來,行禮道。

“這到底怎麼回事?”,楚靖寒看着那些不停的拆換燈籠的小廝,“還不快都給我停下,滾出去!”

“這……是”,下人們頓時停下自己手上的動作是,三三兩兩飛快地退出大廳。

周生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爺,這……這下月不是寶珠郡主的及笄禮了嘛,紫嬤嬤說要爲郡主大肆操辦沖沖喜。”

“哦?”,楚靖寒沉着臉。

“所以想把這些燈籠,絹花都換上新的”,周生咬牙,一口氣說完。

“她說你就同意了?”,楚靖寒斜睨了周生一眼,“若不外人不知道,還以爲是要娶媳婦兒了呢?及笄禮?”

他可沒見過誰的及笄禮會高懸大紅燈籠,綴紅色絹花的。

“這……爺說笑了”,周生擦了擦額頭的細汗,心裡卻是嘀咕這,紫嬤嬤您可是害死小的了。

“給你一個時辰把院子恢復原狀,若是做不到,這王府管家就換個人來當吧”,楚靖寒狠狠一甩袖子,轉身朝着聽鬆閣走去。

寒風臉上帶着幸災樂禍的笑,拍了拍周生的肩膀,“兄弟,自求多福吧!”

“哎”,看着楚靖寒的背影,周生長長鬆了口氣;隨即厲喝一聲,“人呢?都死哪兒去了,還不快進來把這些都給我搬走。”

寶珠與楚天荷在皇宮分手後,本是追着楚靖寒而去,可又害怕回府後受到楚靖寒的責罰,就去有間客棧打包了幾碟楚靖寒平日裡愛吃的點心,可剛回府就看到管家周生,指揮着下人將那些大紅燈籠和絹花拆下來的場景。

“周管家這是做什麼?”,寶珠面色一沉。

“郡主,這可是爺要求的”,周生恭敬地回話。

“什麼?寒哥哥不喜歡嗎?”,寶珠微微蹙眉,雖然她很喜歡大紅色,但如果寒哥哥不喜歡,“那就拆了吧!”

其實她覺得大紅色很好啊,很有成親的感覺,好遺憾哦。

周生長長地鬆了口氣,在三皇子府,第一難伺候的是爺,這第二難伺候的就是面前這位了。他肚子裡準備了好多腹稿,還沒用上,這位姑奶奶居然同意了,倒是讓他大大的驚喜了一把。

“寒哥哥去哪兒了?在書房嗎?還是在錦園?”,看到含春手上的食盒,寶珠話鋒一轉。

“呃”,周生愣了一下,“這奴才也不是很清楚,要不郡主您自己找找去?”

“算了,你忙去吧,我自己去找”,寶珠難得的好說話,周生條件反射地望了望天,沒有太陽啊……他還以爲太陽從南邊出來呢。

……

寒風恭敬地低首垂眸,“郡主已經追過來了,您要不?”

“嗯”,楚靖寒從書案中擡起頭來,似笑非笑,“既然寒風這麼關心本宮,那這些你就都處理了吧”,他指着桌案上高越三尺的奏摺,“本宮出去走走!”

“爺”

寒風嘴角狠狠地抽搐,他是一看到大字就惱火,一看到小字就頭暈,這麼多奏摺不是要他的命麼。

“若是本宮回來之前沒處理完,哼!”

寒風狠狠地打了個寒顫,對着楚靖寒的背影諂媚一笑,“爺,您放心,誓死完成任務!”

“喲呵,這麼是我們武功高強,足智多謀,英明偉岸的寒風大人嘛,嘖嘖,怎麼開始玩兒起奏摺這東西了?”

楚靖寒身影剛消失,聽鬆閣暗處飛快地閃出一道大紅色的騷包身影,看着寒風飛快地用硃砂筆疾馳着,調侃道。

“哦?”,寒風心中奸笑一聲,“原來妖柳你這麼崇拜本大人啊?既然如此……”

“寒哥哥,寒哥哥”,寶珠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妖柳面色驟然一變,狠狠地掃向寒風,“你陰我?”

“哼,彼此彼此”,寒風頭也不擡,妖柳落荒而逃。

他寒風的笑話,豈是誰都能看的?

只是妖柳前腳剛走,寶珠後面就推門而入,“寒哥哥,寒……寒風怎麼是你?寒哥哥呢?”

“爺有要事離開,郡主,這聽鬆閣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寒風寶劍而立,斜靠在書案左邊的大紅柱子上,面色冷凝,“若是往爺知道了……”

忽然像是想到什麼,寶珠狠狠地打了個寒顫,癟癟嘴,冷哼一聲,“哼,不來就不來,有什麼了不起的!”

看着寶珠的背影,寒風看着大門處的四道身影,眼神清冽,“自己去刑房領罰吧。”

“寒總管,我……我們”,四名侍衛三緘其口,垂着頭。

“領完罰也不用待在三皇子府了”,寒風沉着臉。

“寒總管饒命,寒總管饒命啊”,四名侍衛這才聽出寒風的話外之意心頭遺憾,寒風只冷哼,“砰”的關上大門,當真以爲他們三皇子府是這麼好進的麼?不過接手除了幾個奸細而已!

楚靖寒從聽鬆閣中閃身,凌空一躍,足尖輕點飛快地掠過鳳都城的亭臺樓閣,池館水榭,最後落在一處不怎麼起眼的大宅中。

“誰啊?爺……您怎麼來了”,門房見到楚靖寒,立刻恭敬地將他迎進去。

從裡屋走出來一名身着黑衣勁裝的男子,看到楚靖寒面色微愣,不過很快就回過神來,“見過主子!”

“免禮”,楚靖寒擺擺手,示意男子坐下,“可曾查到什麼蛛絲馬跡?”

“沒有,樓外樓戒備森嚴,根本無從下手”,男子擡起頭,“爺,您爲何突然對樓外樓?”

楚靖寒抿了口茶,雙眼微眯,“嗯?”

“屬下逾矩了”,男子立刻單膝跪地。

“文武啊”,楚靖寒聲音悠悠。

跪在地上的男子擡起頭來,不知江文武又是哪個,兩道臥蠶眉微微蹙起,“你覺得江兮淺如何?”

“屬下愚鈍”,江文武低首垂眸,心頭卻是千迴百轉,難道自家主上看上自家妹妹了?不可能啊,雖然江兮淺的名聲有所好轉,可也不至於能入得這位爺的青眼。

“樓外樓的事先放下,去給我好好查查你妹妹不在鳳都的三年”,楚靖寒淡笑一聲。

江文武眉頭緊皺,“爺”

“怎麼?本宮還能吃了你妹妹不成?”,楚靖寒面色一沉,他總覺得那丫頭非同一般,尤其是她給他的感覺,太詭異也太捉摸不透。

“屬下遵命”,江文武應聲。

“行了,下去吧”,楚靖寒擺擺手,“別暴露了身份!”

“是”,江文武的聲音近乎機械;心頭卻是百轉千回,近來,尤其是在那日威遠侯府夫人來訪之後,他一直刻意迴避那個人,那個名字,甚至不願想起……可偏偏……

江兮淺……江兮淺……

從宅院出來,換了身衣衫,又化作翩翩佳公子的江文武深吸口氣,強壓下心頭的異樣之感。

回到相府。

還沒來得及回韻苑,卻在主院前看到坐在輪椅上的季巧巧。

“表哥”,季巧巧的聲音一貫輕柔,粉色輕紗遮去了那堪稱恐怖的容顏,剪水的雙眸晶亮着。

江文武輕輕嗯了一聲,點點頭,“怎麼不在屋裡歇着?”

“老在屋子裡呆着悶得慌,聽廚房的周媽媽說姑父近來食慾不大好,所以特地吩咐翠文做了姨丈愛吃的開胃小點來”,季巧巧聲音淺淡,好似雲湖盛會上那一切都未發生過,“呵呵,看錶哥這來去匆匆的模樣,想必也是累了,巧巧就不多打擾了。”

“嗯”,江文武頷首離開,明明季巧巧仍如往昔,謙和懂禮,溫柔善良,可爲何他總覺得有一股子莫名的違和感,尤其是在聽到季巧巧那聲淺笑後。

江嘉鼎看着季巧巧,心一沉,“不在屋裡好好呆着,出來做什麼?”

“姑父我……”,季巧巧低着頭咬牙抿脣,雙眸溼漉漉的好似隨時能滴出水來,“我只是聽說姑父食慾不大好,特地讓翠文做了姑父愛吃的開胃小點,我……我這就回去。”

說着,自己轉動着輪椅,轉身就要朝外走。

那怯生生帶着慌亂的模樣,讓江嘉鼎只覺得心頭一疼,“既然來了,就坐會兒吧。”

“姑父”,季巧巧抿着脣,囁囁嚅嚅,“對……對不起,我……我給相府丟臉了!”

江嘉鼎面色瞬間下沉,漆黑如墨,只是片刻卻讓人無法忽視那眸中壓抑着的憤怒,“無妨的,這事也怪不得你”,說着,他拈了片山楂糕,輕輕咀嚼着,“相府現在這般只怕不太平靜,你又是這樣的狀況,姑父決定了,待過兩日就把你送到城外玄青庵去靜養段時間。”

“但憑姑父做主”,季巧巧低着頭。

江嘉鼎面色這纔好看些,只是又有些不忍,“放心,姑父會全力爲你尋找君無憂,定能將你治好的”,只是這話卻顯得那麼蒼白,身爲朝廷一品大員,絕對不會不知道朝廷對無憂谷的忌憚,更不會不知道君無憂不是他們勉強得了的存在。

“多謝姑父”,季巧巧抿着脣,“姑父也不必刻意去尋,聽說逍遙公子與無憂公子同出一門?”

“這事倒是略有耳聞”,江嘉鼎沉吟片刻,“容顏不過皮相,巧巧也不要太放在心上了。”

季巧巧抿着脣,“巧巧明白的。”

“說起來若是能得到一枚紫箋,求得無憂谷出手也不是沒有可能”,江嘉鼎徑自慨嘆着。

“紫箋?可是也如血令一般?”,季巧巧突然眼前一亮,隨即立刻暗淡下來,“還是算了,那血令是逍遙公子贈給妹妹的,我又怎麼能……”

江嘉鼎眸中突然劃過一道異色,“血令?你說淺淺手中有血令?”

“啊?我……我什麼都沒說”,季巧巧面色驟然變白,擺擺手,“姑父,我先回房了。”

“翠文,你說!”,江嘉鼎厲聲喝到,“大小姐手中真的有血令?”

翠文本能的看向季巧巧,江嘉鼎卻是面色一黑,“我讓你說,你看她做什麼?”

“啊有”,翠文身體一顫,可在看到季巧巧搖頭的時候,又飛快地補充一句,“沒有!”

江嘉鼎心裡驟然明白了,拍了拍季巧巧的肩膀,“巧巧先回去歇着吧,既然那逍遙公子與無憂公子同出一門,想來杏林一道也不會太差的。”

“姑父,你不要勉強妹妹,畢竟妹妹的身子也需要調理”,季巧巧咬着牙,“我,本就是我這個做姐姐的對不起妹妹,若是再……我還有什麼臉面面對妹妹。”

“這是姑父自有主意”,江嘉鼎擺手,“翠文送你家小姐回房!”

“是!”

看着一僕一主離開的背影,江嘉鼎眼中瞬間清明瞭幾分,之前擔憂的事情也隨即迎刃而解了。

“江城,準備準備去汐院!”

相府,汐院。

在聽到下人彙報的時候,江兮淺細心地教授着江文斌十面埋伏的曲調和技巧。

“哦?今個兒這太陽是打南邊出來了?”,江兮淺眼角帶笑,眸中充斥着嘲諷。

“姐姐,爹難得來一趟,你”雖然不知道爲什麼姐姐會對父親這般排斥,但他還是希望一家人能和和氣氣的。

江兮淺揉了揉他的腦袋,“行了,這十面埋伏你學得也差不多了,可要先回你的雪閣去?”

“不要”,江文斌利落的拒絕,“若芸姐姐做的飯可比大廚房的好吃多了。”

“你呀”,江兮淺輕輕點了下他的額頭,“既然這樣,跟姐姐去花廳吧,也好看看是什麼風把咱們憂國憂民的江丞相吹倒我這汐院來了。”

江嘉鼎靠在椅背上,看着面前這個自己許久未曾好好打量過的女兒,“聽說前日你在宮裡與公主衝突受了傷,可曾好些了?”

“不勞丞相大人掛心了”,江兮淺淺笑道,擡首將額前的碎髮別到耳後。

“你這是怎麼跟父親說話的”,江嘉鼎臉上的笑意維持不住,畢竟三年未見對這個女兒早已經生疏了,現在要裝作慈父模樣,當真有些不自在。

“自然該怎麼說,就怎麼說”,江兮淺一副我是老實人說老實話的模樣。

江文斌想插嘴卻被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只能悻悻地將話嚥到肚子裡,耳邊卻響起江兮淺的嗓音,“正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丞相大人有話直說便是!”

“你難道我沒事就來不得這汐院了”,被戳中心事,江嘉鼎惱羞成怒。

“無事自是最好不過了”,江兮淺清淺一笑,起身就要離開,“小女子還有事,就不奉陪了,斌兒不是要學琴嗎?還不快跟上!”

“你”江嘉鼎黑着臉,掃過在場衆人,略微頓了頓才道,“聽說逍遙公子贈了你一枚血令?”

江兮淺腳步頓住,轉身似笑非笑地看着江嘉鼎,“怎麼?你的好侄女沒告訴你,我沒皮沒臉與那逍遙公子私相授受,至於那血令,是逍遙公子給的定情信物麼?還是說,我們憂國憂民的丞相大人,其實對別人的定情信物很感興趣?”

看着江嘉鼎被氣得不清,又聽得江兮淺這般抹黑自己,江文斌再也聽不下去,“姐姐,你這說的是什麼話?”

“實話而已”,江兮淺微微一笑,“這可是你的好表姐,丞相大人的好侄女當着整個鳳都達官貴胄的面說出來的,我只是複述而已,怎麼?”

江嘉鼎面色難看,“你明知道巧巧她不是這個意思!”

“那她是什麼意思?”,江兮淺眉毛微挑。

“巧巧她只是慌不擇言,並沒有要抹黑你的意思,再說,你不也得了一枚血令”,其實相府的探子倒是把事情始末呈給他了,只是他先入爲主的認爲及巧巧不是故意的;尤其是之前季巧巧那副模樣,言語間分明是對江兮淺的愧疚和縱容。

江兮淺是不知他心中所想,若是知曉只怕是會大笑一番,那季巧巧會愧疚?

除非天下紅雨!

只可惜她不知道,所以只是靜靜地看着江嘉鼎,隨後輕笑一聲,“所以我該感謝大人您的好侄女給我尋了個好姘頭麼?”

“江兮淺!”,江嘉鼎忍不住低喝一聲。

“我知道自己的名字,不勞提醒”,江兮淺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

“姐”,江文斌偷偷扯了扯她的衣袖,看着江嘉鼎那比鍋底還黑的臉,惴惴的。

江兮淺斜睨了他一眼,心中搖搖頭,“丞相大人若是無事,就請吧!”

言外,竟是逐客之意。

江嘉鼎看着花廳中眼觀鼻口觀心的下人們,心中暗惱,雙手緊握成拳,想要發作卻又不得不強壓下心頭的怒氣,“聽說那逍遙公子與無憂公子同出一門,想來醫術定是出類拔萃的,你表姐已經及笄,正是談婚論嫁的年紀,那血令你現在也用不着,不如給巧巧求醫!”

“用不着?”,江兮淺好似聽到世界上最大的笑話,猛然哈哈大笑,笑得肚子痛了,腰也直不起來,眼淚嘩啦啦的。

江文斌有些擔心地看着她,“姐姐,你沒事吧?”,話未落音,又咬着牙,“爹,你怎麼可以這麼對姐姐,林太醫都說了姐姐身子虛弱,餘毒纏綿體內,你當真要害死姐姐才甘心麼?”

“小姐”

“姐”

聽着耳邊擔憂的輕喚,她卻仿若未聞,只是看着坐在上方,紋絲不動的江嘉鼎,“江丞相,丞相大人,你要不要出去打聽打聽,當日逍遙公子說的什麼?那季巧巧可以肆無忌憚的詆譭我,可以用下三濫的手段陷害我,這些我都可以不跟她計較,可是憑什麼?憑什麼要用我的東西去救她?當真以爲我是寺廟裡供着的觀世音菩薩不成?”

“你你一定要這樣麼?她是你姐姐”,江嘉鼎眉頭緊皺,聽到江文斌的話心又有些懸起,可隨即看着江兮淺哪有半絲虛弱的模樣,厲聲呵斥,“要站就好好站着,你看看你現在這副模樣,像什麼樣子!”

江兮淺擦了擦臉上的眼淚,眉宇間嘲笑尚未褪去,“我江兮淺如何,還用不着別人來說!想要血令?自己去樓外樓求購便是!”

江嘉鼎面色一沉,若是血令當真如此易得,他又何必走這一趟,“你當真不給?”

“憑什麼要給?”,江兮淺薄脣微抿,臉上盡是嘲諷,“我跟那季巧巧是仇非友,憑什麼要給?你說啊,江丞相”

“你”,江嘉鼎氣得咬牙切齒,剛揚起手,只聽見耳邊江兮淺淡淡的聲音,“我這汐院的桌椅年歲久遠,未曾更換,只怕經不起丞相大人您的手勁。”

一口氣別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江嘉鼎面色通紅,雙眸壓抑着,“你就這麼恨巧巧?”

“恨?”就憑她也配!

不過是仇而已!

血海深仇,不死不休!

看到江兮淺變了臉上,江嘉鼎這才鬆了口氣,語重心長道,“不管怎麼說巧巧都是你姐姐,你也知道一名女子容顏被毀意味着什麼,就不能幫幫她麼?”

“是啊,女子容顏被毀自是殘忍,可當初她就不知道一名女子聲譽盡毀對女子意味着什麼嗎?她爲何就不能放過我?”,江兮淺咄咄逼人,“江丞相,不是所有人都會以德報怨,至少我江兮淺不行!”

“那你是打定了主意不給?”,江嘉鼎沒想到她竟然會這樣說,被噎了一下,可隨即回神軟的不行,就只能來硬的了。

“給?也不是不行”,誰知道江兮淺卻突然鬆口。

“姐”江文斌卻是急了,警惕地看着江嘉鼎,“爹,你怎麼可以這樣,表姐的身子重要,姐姐的身子就不重要了麼?”

“你知道什麼”,江嘉鼎狠狠地等了他一眼,而後看向江兮淺,“你想要什麼?”

江兮淺冷冷一笑,果真不愧是當朝的丞相大人,“那要看丞相大人您能給什麼。”

“財產?珠寶?還是奇珍?只要你能說出來”,江嘉鼎想着,她一個女子能要什麼,無非就是寫釵環首飾,買給她就是了。

“江丞相好大的口氣”,江兮淺坐下來,淡淡地抿了口茶,“我要千年血蓮,萬年暖玉;我要七彩靈芝,冰靈子心……你能拿得出來麼?”

江嘉鼎面色越來越沉,他眼神灼灼,盯着江兮淺一張一合的紅脣,“你……你耍我!”

“只是交易而已,你情我願”,江兮淺不慌不忙,坐在她旁邊的江文斌卻是坐立不安,這……姐姐和父親兩人之間也太詭異了,氣氛尤其壓抑,他實在是忍受不住了。

江嘉鼎深吸口氣,強壓住胸口翻騰的怒火,“既然是交易,你是不是也要拿出點兒誠意來!”

剛纔江兮淺開口的那些,莫非世間少有的珍寶;天下存不存在是個問題,就算存在也定是在各國皇宮珍藏着,都不是他這個丞相能接觸得到的。

“誠意?江丞相這般就有誠意了嗎?”,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江兮淺眼神掃過江嘉鼎緊握成拳的手。

江嘉鼎心頭倒是輕鬆了些許,只要肯談,他也不希望真把父女間的關係搞得太僵,只怕是日後還有求到她的地方,在官場摸滾打爬數十年從一個小小的同知走到現在一品丞相,又豈能沒有察言觀色的本事,雖然不知道那幾年她到底經歷了什麼,可那渾身的氣質,渾然天成的傲然,是若非經年累月絕對培養不出來的。

“只要相府有的,你開口,爹都給你送來”,江嘉鼎開出自己的價碼。

江兮淺嘴角微勾,“相府有的?”

尾音微微上揚,任是誰都能聽出其中的嘲諷之意。

“這相府,倒還真沒我想要的,不若丞相大人在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應我三個承諾?”,江兮淺端着茶杯,擋住嘴角的得意和諷刺;“不過有些話得說明白,這血令雖是逍遙公子所贈,可到底能不能用就不是我能保證的了!”

江嘉鼎點頭,樓外樓向來重信,倒是不擔心,“好,爲父就答應你三個承諾。”

“若薇紙筆伺候”,江兮淺淡淡一笑,看向江嘉鼎,“這即是交易還是白紙黑字寫清楚得好。”

“那……那是自然”,江嘉鼎面色難看,卻不得不隨了她的意。

“江城管家就做個見證人吧,丞相大人的印信可準備好了?”,江兮淺聲音清淡,卻是很明顯的告訴江嘉鼎,她不相信他!

江城有些爲難,“老爺,這個……”

“既然大小姐說了,你就做個見證人又何妨,難道父親還會食言而肥不成?”,見不費一絲一毫達到目的,江嘉鼎心頭自然開心,至於那三個承諾,已經被他選擇性忽視了。

“小姐,好了”,若薇將擬好的協議呈上來,江兮淺下巴朝江嘉鼎處揚了揚,若薇立刻會意將托盤端過去。

江嘉鼎看着那寫得清清楚楚的簪花小楷,又看着若薇那不俗的容顏,強壓下心頭的好奇,這般顏色便說是大家小姐也是有人信的,卻爲何委身在她身邊做個婢女。

“沒問題的話,就請丞相大人簽了吧,這個一式三份,你我各執一份,江城管家,這份你可要保存好了”,江兮淺狀似無意的提醒,“您可是宗族派來的管家!”

江城心底一顫,“大小姐說得是!”

“行了”,江嘉鼎面色難看,見若薇端過來,她飛快地簽下印信,又印下一朵妖嬈的迷途花;無憂谷特產的迷途花汁印上去,無人能仿製得了。

江兮淺從腰間香囊中取出一枚晶瑩剔透的血色玉佩遞給江兮淺,“這話小女子可是說清楚了,樓外樓若是不能用,丞相大人可別到時候翻臉不認賬!”

心兒:渣爹要倒黴了啥,呼呼……心兒給力親們也要給力啊……

第17章 兩個消息(首推求收藏)第02章 誘她來蜀,目的何在?第116章 靖寒送藥,淺淺決心第79章 僱兇殺人,再提婚約第79章 僱兇殺人,再提婚約第83章 要麼出嫁,要麼出家第09章 陸宛如,你到底還是輸了!第11章 反教訓蕭恩第56章 盛會伊始,冤家聚頭第113章 媚娘請辭,夜冥憂心第65章 巧柳合作,陰謀初現第39章 看誰會裝第05章 慕夜情濃,蜀後手段第84章 行前準備,明珠爲妾第28章 將計就計第35章 看不慣?殺了就是!第03章 相府大小姐第06章 先帝賜婚第86章 合力戰蟒,靖寒動情第130章 掏空江府,兮淺疑慮第113章 媚娘請辭,夜冥憂心第126章 鳳靖王出,再說聖旨第57章 偷雞未成,反蝕把米第21章 原來就是你(求收藏吶)第04章 債,該還了第99章 夜半無眠,局中佈局第114章 神秘刺殺,驚現紫眸第19章 江文清:附贈的消息第21章 再次談判,楚天晴驚第111章 發落江相,天子允諾第81章 相逢不識,四婢破財第92章 巧巧失蹤,老宅決定第51章 瑤溪來訪第23章 柔弱?善良?第71章 明柳賣身,江相遭貶第19章 江文清:附贈的消息第109章 太后賜刑,“巧”作“巧”擔第124章 江府捉妖,賜婚突來第131章 入城撞路,未雨綢繆第104章 往事迷離,滴血驗親第83章 要麼出嫁,要麼出家第102章 情敵相見,靖寒心痛第01章 含恨入九泉第142章 答應送嫁,身世端倪第72章 幫兇露面,明珠問理第02章 冤家偏路窄第09章 還沒學乖第63章 相府出事,文武生疑第133章 皇家之人,皆不可信第16章 第一回完勝第89章 再回鳳都,宮內來人第43章 毀容之危第120章 小小教訓,薇、芸醒轉第19章 兄妹詳談,當年真相第118章 終於定情,寶珠背後第101章 決心提親,兮淺生怒第56章 盛會伊始,冤家聚頭第110章 渣巧遭刑,衆人圍觀第116章 靖寒送藥,淺淺決心第68章 城外偶遇,文武有愧第13章 看好戲,毀蜀後陰謀第50章 賭!包三德第74章 夜半驚魂,好戲連臺第108章 渣巧大婚,江相入獄第82章 兮淺出手,珏雲脫險第08章 容顏相似,如妃歸寧第117章 草包公主,歡喜冤家第58章 會有報應?那我等着第46章 來得不巧第119章 有仇報仇,有怨報怨第141章 樓主是她,壽辰挑釁第91章 巧手施救,淺淺不安第03章 兮淺盤算,皇族辛密第03章 相府大小姐第28章 將計就計第91章 巧手施救,淺淺不安第43章 毀容之危第29章 誰腦殘?(注意題外話)第137章 斷他後路,雲琪慘死第50章 賭!包三德第116章 靖寒送藥,淺淺決心第92章 巧巧失蹤,老宅決定第25章 你還知道啊?第95章 明柳身敗,季巧醞謀第107章 文武鬧禮,淺淺預謀第47章 進宮謝恩第48章 擠兌江丞相第113章 媚娘請辭,夜冥憂心第91章 巧手施救,淺淺不安第93章 江相回都,兮淺設局第43章 毀容之危第38章 滅口?自盡?第17章 兩個消息(首推求收藏)第80章 蕭睿之怒,夜半偶遇第23章 我們,應該認識嗎?第44章 很感興趣?第13章 我怎麼了?第20章 齊世子有禮第138章 無憂驗屍,死因蹊蹺第41章 掌刑繼續(罰巧,繼續上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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