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兒由於江文武的意外歸來,打斷了原本應是隆重莊嚴的發嫁妝禮,整個相府兵荒馬亂,最後誰都無心操持,只能在江城的主持下,草草了事。
季巧巧知不知道,她是不關心了;不過江兮淺相信,此事只怕不過兩個時辰就能傳到齊忠祥和姚琉璃的耳朵。
雖然只是小小插曲無法阻止已經勢在必行的婚禮,但能給季巧巧添堵,她還是很樂意看到的。
到底是先帝賜婚,不管外人眼中季巧巧如何,齊浩遠如何,齊、江兩府卻很是重視,也非常隆重。
威遠侯府諾大庭院,嗩吶聲樂,吹拉彈唱的聲音合着喜慶的爆竹聲聲。
今日,江兮淺身着大紅廣袖烈火金絲勾線鳶尾長裙,頭頂三彩掐絲燒藍鯉魚吐珠分心,兩邊對稱地斜插着鳶尾點翠鎏金步搖,較之平日裡素淨的打扮多了一份隆重,可那色彩稍微豔麗的分心、步搖與火色的長裙交互映襯,越發現的她的嬌媚無雙。
沿途兩邊,彩旆飄飄,牌樓聳立。不得不說威遠侯府當真是大手筆,竟然將整個鳳都內城街道兩邊的牌樓上都綴上了紅色絲綢,便是比皇家公主、皇子大婚也不差了。
到得威遠侯府,入目盡是大紅喜色,一時間江兮淺竟然有些晃神,好似又回到那日,她日夜兼程,風塵僕僕地趕回鳳都,以爲及笄之日,齊浩遠會如他所言般,十里紅妝相迎;卻不想迎接她的,是十里紅妝,卻是他和別人的婚禮。
“小姐,小姐。”若薇輕輕扯了扯她的衣袖。
江兮淺淡淡地笑笑,語氣飄忽可是卻帶着一股子讓人捉摸不透的詭異感,“走吧!”
“淺淺姐!”
剛邁步進入威遠侯府大門,只是這次卻再沒有小廝拉扯着她的衣袖喚着,“姑娘,姑娘。”
再次看到這樣的場景,同樣是齊浩遠與季巧巧喜結連理,可她的心思早已經變幻;耳邊傳來久違的呼喚,江兮淺脣角微揚,轉身看着那身着鵝黃繡花對襟宮裝羅裙的姚瑤溪,“怎地來得這般早?”
“真的是你,淺淺姐,你都不來看人家!”姚瑤溪撅着嘴,絲毫不避嫌地掉着她的臂彎,上下掃視半晌,才咋舌,“嘖嘖,淺淺姐,您今日這身打扮可當真是……人家都有點兒不敢認你了。”
江兮淺挑眉,“怎地不好看?”
“就是太好看了!”姚瑤溪輕聲笑着,捂着脣,“走吧,聽說昨日那季巧巧的發嫁禮被攪和了?”
“嗯哼!”江兮淺輕哼。
“你不知道齊候請的全福太太是我母妃,結果在看到那嫁妝的時候,愣是給怔住了。”姚瑤溪與江兮淺咬着耳朵,“我母妃回家後,直呼當了這麼多年的全福太太,這麼磕磣的嫁妝可是頭一遭遇到,淺淺姐你老實說,是不是你苛刻她了?”
江兮淺淡笑着,輕輕戳了下她的額頭,“在你眼中,我就是這樣的人?別說磕磣,你要知道,就算是先帝賜婚那也不過是個庶女。你就算沒瞧過,也聽過,誰家庶女出嫁能得滿滿三十六擡的嫁妝,姐姐我這是厚待她。”
“是是是,姐姐說的都是對的。”姚瑤溪笑得花枝亂顫。
談笑間,兩人已經來到擺喜宴的大院中。
“去看看,銀面都安排好了!”趁着姚瑤溪新鮮地左右顧盼時,江兮淺俯身到若薇耳邊。
“是!”若薇趁着人多時,趕緊離開。
雖然此事她並未參與,卻知曉小姐今日必有大事。
江兮淺本想尋個地方坐下,今日這身盛裝實在太累,可偏生姚瑤溪卻是個不安分的;拖着她到處亂逛。
“瑤溪!”姚銘書的聲音傳來時,江兮淺像看到救星般,“姚大哥!咦,洛大哥也在?”
“先帝賜婚,我父親與齊候同屬武將,自是要出席的。”洛梓謙微微頷首着,對江兮淺的印象極好。
旁邊花臺斜岔處,猛然又躥出一名身着寶藍色華袍的男子,“淺淺怎麼可以忘了你鄭大哥。”
“誰跟你像個猴兒似得!”江兮淺尚未發話,姚瑤溪便頂了回去。江兮淺抱歉地笑笑,“今兒淺淺也算是主人家了,不如我們尋個地方坐坐,前日一別已是好久。”
姚銘書、洛梓謙等人齊齊頷首。
最後江兮淺在大院的角落中,選了個不起眼但又能一眼掃視全場的地方坐下。
“淺淺眼光甚妙!”鄭家和朝大院中望了望,豎起大拇指。
“那是!”姚瑤溪與有榮焉。
姚銘書和洛梓謙同時無奈地笑笑,看向江兮淺數次,卻欲言又止。
“姚大哥有事說事,老是看我作甚,難不成淺淺臉上還能開出花兒來?”江兮淺笑着打趣。
“花倒是沒有,不過淺淺,你……”被洛梓謙瞪了一眼,姚銘書識趣地噤聲,幾人看向那周遭佈置得極是喜慶的大院,又看了看那隆重莊嚴的喜堂,皆面帶擔憂之色。
“怎地?我還道哥哥們是想我了,不想卻是擔心我被搶了未婚夫啊。”江兮淺笑得眉眼彎彎,“難道你們沒聽說,在這之前相府已有退婚之意?”
“此話當真?”姚銘書看着江兮淺眼神灼灼。
“淺淺雖不是出家之人卻從不妄言。”江兮淺淡笑着,“更何況,齊候爲世子求娶季巧巧,淺淺可是看得極開的,何必爲了一棵歪脖子樹放棄整片森林不是。”
洛梓謙三人面色瞬間變黑,姚瑤溪捂着脣驚呼一聲。
“淺淺,這話日後可不能再說。”姚銘書故作慍色。
“好啦好啦。”江兮淺撅着嘴,“人家這不是打個比方嘛。”
“哪有未出閣的女兒像你這般大膽的!”洛梓謙也甚是無語,不過看着那喜堂又想到自家妹妹,輕嘆口氣,“五月初,姍姍就要進宮了,到時你可一定要來。”
江兮淺恍然回過神來,“洛姍姍?”
“姍姍在鳳都朋友極少,我們,哎!”洛梓謙輕嘆口氣,“其實若可以,誰都不希望她嫁入那個地方。”
江兮淺點頭,只是有些話此刻卻不便明說,“嗯,放心啦,讓洛姐姐送個花箋給我,可別到時候被攔在門外。”說完,自己先捂着脣笑了。
原本,姚銘書三人是擔心江兮淺的,畢竟以往她對齊浩遠一往情深之事傳遍鳳都,如今心上人成親,新娘卻不是她,他們自然是……如今見她如此,也都放下心來。
“你就是鳳邪那臭小子口中風情萬種,嬌媚無雙的淺淺姑娘?”
轟
江兮淺原本還掛着淡笑的臉上驟然浮起三條黑線,臻首微擡,步搖晃動間,看到對面瞧着約莫五十來歲的中年男子,身着銀線點卷草攀花雲紋、飛蝶流金深紫錦袍;頭戴羊脂白玉雕四蟒纏繞鏤空玉冠,劍眉虎目,眸色深沉中飛快地閃過一道精明的光。
“咳,咳咳,咳咳咳咳!”姚瑤溪強忍着笑意,轉頭上下打量着江兮淺,“嗯,的確是嬌媚無雙的淺淺姑娘,淺淺姐這位是鳳靖老王爺。”
“噗”
終於,姚銘書、洛梓謙和鄭家和三人終於破功,齊齊轉過頭去,笑得肩膀聳動。
江兮淺挑眉,“鳳靖老王爺?”
“怎地,不像?”男子昂着下巴,鬍子一翹一翹的,甚是自得。
“像!怎麼不像!”江兮淺頷首,轉頭對着姚瑤溪一本正經,“明明就是花樓裡出來拉郎配的媒子,你怎麼可以說這是鳳靖老王爺呢?傳聞鳳靖老王爺那可是器宇軒昂,風度翩翩,就算年老美色不再,那也是英明無雙的中年美大叔一枚,日後可不許跟姐姐開這樣的玩笑!”
“噗”
剛笑夠轉頭的姚銘書三人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哈,哈哈……”
鳳靖老王爺氣也不是,怒也不是,面色快速由白變紅,“你這丫頭怎地一點不知道尊老愛幼。”
“小女子可是良家女子,對拉郎配的媒子可不甚好感,您啊,還是哪兒涼快哪兒呆着去唄!”江兮淺挑挑眉。
“……哼,真是不可愛。”鳳靖老王爺鬍子一抽一抽,轉頭輕吼一聲,“小子我告訴你,這丫頭我看上了,趕緊的回去備上聘禮,老頭子我就不信了!”
江兮淺瞬間風中凌亂。
“老子不喜歡女人!”緊接着是一聲怒吼。
整個院中的人,或來來往往、端着托盤的丫頭小廝,或接到請帖前來觀禮的賓客,全都愣在當場。視線齊刷刷地看向鳳靖老王爺以及站在他對面抓狂的鳳邪。
腦中不斷迴響着鳳邪的那句,“老子不喜歡女人!”
“老子不喜歡女人!”
“不喜歡女人!”
“……”
“噗嗤!”江兮淺實在顧不得其他,笑出了聲。
“原來鳳小王爺真的不喜歡女人啊。”院中有人慨嘆出聲。
“那鳳小王爺和三皇子是那種關係的傳言是真的?”
“誰知道呢!”
“不過八九不離十吧,你看鳳小王爺在這種場合都能大聲地吼出來,可見對三皇子是真愛啊。”
“……”
“哎呀,我的心碎了,三皇子怎麼會是斷袖呢?不,人家不信!”少女捏着手絹,眼淚汪汪。
剛從大門口處過來的楚靖寒不知發生了何事,看着周圍衆人圍觀着鳳靖老王爺和鳳邪指指點點,微微蹙眉,“鳳邪,這是怎麼會是?”
“師兄,救我!”鳳邪原本因爲自己的失言而手足無措,此刻看到楚靖寒竟像是看到救星般,一把飛撲上去,拉着他大的臂彎。
“譁”
“轟”
“心碎了!”
“碎成餃子餡兒了!”
“蛋也碎了!”
“早就碎得沒邊兒了!”
“原來三皇子和鳳小王爺真的是那種關係啊!”
“背背山如此高大威嚴,他們都爬上去了!”
“哎,不知消息傳出去得碎了多少閨閣女兒心啊。”
“……”
楚靖寒面色越來越黑,身上的寒氣也越來越盛,尤其是在聽到周圍衆人的紛紛議論時,他咬牙切齒,一字一句,“到底怎麼回事?”
“……我,我。”鳳邪低着頭,委屈地對着手指。
“三皇子放心,我們支持你!”
“鳳小王爺對您那可是真愛啊。”
“身高不是距離,性別不是問題,只是俺想問問您倆誰上誰下?”
“笨啊,一看鳳小王爺就是下面那個,你看他還撒嬌呢!”
“……”
“鳳邪!”耳邊不斷傳來的議論聲,甚至哈有公然支持他們在一起的聲音,讓他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都難,楚靖寒壓低嗓音低吼一聲,尤其是不遠處坐在那裡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小女子,他是斷袖對她來說就只有好笑?
“師,師兄!”鳳邪小意地擡起頭,飛快地砍了他一眼而後快速低下去。
衆人齊齊捂脣,“哦?”
那驚呼的語氣,那捂脣的表情,讓楚靖寒抓狂得想要殺人。
“哎呀!”鳳靖老王爺一巴掌狠狠拍在大腿上,欲哭無淚狀,“你這小子,你斷袖斷袖,你勾搭三皇子做什麼,看老子今天不宰了你!”
鳳邪邊閃躲着,邊嚷嚷,“爺爺,不,不是,我,我……”
“救命啊師兄!”
“你個兔崽子,竟然敢勾搭三皇子,你……”
“……”
看着那一老一少一對活寶,一個追一個跑,江兮淺笑得面色通紅,頭上的步搖不斷地顫動着。
“很好笑?”楚靖寒走到桌前,身上寒氣涌動,眸色幽深暗沉;洛梓謙、姚銘書等人對視一眼,而後拉着姚瑤溪悄悄地朝着別處溜去,這三皇子明顯……心情不大好呀。
“是啊是啊!”江兮淺整個人趴在桌子上,單手捂着小腹,連頭都擡不起來不斷地應聲着,還沒注意到周圍氣氛的變化。
“你很希望我是斷袖?”楚靖寒面色漆黑如墨,垂下眼瞼看着那個肩膀還在上下聳動的女子,壓低了嗓音道。
“啊,啊,別,哈哈,讓我歇會兒!”江兮淺仍舊單手捂着小腹,空出的手對着他擺了擺;可只是短短片刻就注意到事情不對的她猛然擡頭,步搖擺動發出“叮鈴叮鈴”的脆響,在看到那修長挺拔的身姿時,她頓覺心下一緊,瞳孔微縮,磕磕巴巴道,“怎,怎麼是你?”
“怎麼就不能是本宮?”楚靖寒面帶不悅,很不悅,非常不悅。
“……”江兮淺欲哭無淚,環顧四周,哪裡還能看到姚銘書四人的背影,心中腹誹咒罵着那幾個沒有兄妹愛的傢伙,可現在最重要的是,怎樣才能平息面前這位的怒火。算了,死就死吧,她深吸口氣,從椅子上站起,“啊,那,那,那個……”
楚靖寒心中只覺得好笑,“想什麼藉口敷衍我?”
“……”江兮淺心中小人畫着圈圈,這個人要不要這麼直白。
“那本宮就坐在這兒等你想好了!”楚靖寒用力地掀開下襬,大喇喇往江兮淺旁邊的椅子上一坐,環顧四周,然後拉着她的手向下用力。
原本還在愣怔中的江兮淺一下子跌坐到椅子上,“你,你幹什麼?”
“幹什麼?本宮以爲你心裡很清楚!”楚靖寒聲音冷冷的。
“……”江兮淺欲哭無淚,“你到底喜歡我什麼,我改還不行嗎?”她不是已經跟這個傢伙說得很清楚了嗎,爲何他還要糾纏着她不放。
楚靖寒眼瞼微擡,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女子,心中恨不能將她就此揣入懷中好好收藏,尤其是她的美,她的嬌,可那張張合合的櫻脣中說出的話卻讓他很不喜歡,“嗯?”
“我,我改,我真的改還不成嗎?”江兮淺縮了縮脖子。
姓楚代表着皇家,皇家代表着麻煩,對於江兮淺來說最討厭的就是麻煩,所以楚靖寒註定不能輕易被她接受。
楚靖寒雙眼微眯,斜睨着江兮淺,這丫頭膽子大了不少。他冷冷地輕啓朱脣,“本宮就喜歡你愛開玩笑的性子。”
“……”江兮淺咬着下脣。
“本宮更喜歡你不喜歡我。”見她瞬間蔫蔫的宛若泄氣的皮球,楚靖寒難得地開口打趣道,“還打算改?”
“改,改,改死你!”江兮淺咬牙切齒。
“原來兮兒這麼喜歡本宮啊!”楚靖寒雙手撐在桌子上上身前傾,“記住你是本宮的,最好別跟其他男人走得太近,不然本宮不保證會發生什麼!”
“楚靖寒!”江兮淺壓低嗓音,咬牙切齒地低吼。
可那罪魁禍首拍拍屁股,走得那叫一個瀟灑利落。
“哇,淺淺姐,老實交代你怎麼跟我三表哥勾搭上的。”
楚靖寒前腳剛走,姚瑤溪隨後就蹦了出來,還有她身後站着明顯臉上寫着“八卦”兩個大字的三男,這實在讓江兮淺想不懷疑都難。
江兮淺面色一黑,“什麼勾搭,說得那麼難聽,要勾搭也是他勾搭我!”
“哦?”姚瑤溪頓時眼前一亮。
“什麼?你們已經勾搭上了?”聲音洪亮如鍾,可在江兮淺聽來卻宛若晴天霹靂般。
江兮淺只覺得淚流滿面擡起頭,看着站在面前那魁梧的身姿,剛毅矍鑠的雙眸,還有四周不斷掃過來的視線,她只恨不能將地下給撕出條縫兒來。
可對面那人明顯沒有這個意識,一把拉住江兮淺的手臂道,“小丫頭,你真的跟那小子勾搭上了?”
“……”江兮淺欲哭無淚。
姚銘書等人一臉同情地看着她,而後低下頭,集體默哀。
鳳靖老王爺面色一黑,而後頓時化身可憐巴巴的小狗般,“丫頭我跟你說,雖然我們家鳳邪他笨了點兒,傻了點兒,騷包了點兒,自戀了點兒,但是他好歹長得不錯是不是;就算他喜歡的是男人,爺爺相信你也能讓他喜歡上你,是不是?”
“……”江兮淺當真是淚奔了,她也是女人好不好。
在看到鳳靖老王爺時,周圍衆人頓做恍然大悟狀,對此情形見怪不怪了,只是很好奇,這次被他纏上的又是哪家的姑娘?貌似,長得不錯,雖然還帶着稚嫩,可卻不難看出日後是怎樣的動人,風華絕代。
鳳靖老王爺還在自說自話,江兮淺深吸口氣,咱是文明人,要尊老愛幼,呼呼,呼呼……
“小姐,吉時快到了,夫人讓您過去。”
若薇的話來得及時,江兮淺如臨大赦般,急忙拉着她的手道,“嗯,馬上就好!”說着轉頭打斷鳳靖老王爺的話,“老王也不好意思,今日是我姐姐的婚禮,我先去忙了,你們自便啊!”
“……小丫頭,誒……”鳳靖老王爺想要追上去,可想了想還是作罷,心裡暗自嘀咕着,先帝賜婚很嚴肅,嗯;不能鬧騰,嗯;等今日這婚禮過了,哼!
江兮淺宛若逃命般,拉着若薇的手腕,“呼,終於逃出來了。怎麼樣?”
“嗯,已經安排好了。”若薇環視四周,確定沒人關注她們,這才面色嚴肅點點頭,壓低了嗓音道,“只等拜堂時,明柳就會出來,只是齊忠祥和南詔聯絡的書信有點兒困難。”
江兮淺輕顰黛眉,微微蹙額,邊走邊道,“之前不是說證據已經到手,現在怎麼回事?”
“樓主說可能證據不足。”若薇壓低嗓音,“他說如果只是書信,也扳不倒齊忠祥,不如留待日後,務必保證一擊即中,決不能給他反擊的機會。皇帝如今對威遠侯府已經忌諱甚深,可若我們此刻將那書信拿出來,就算證明是齊忠祥的筆記,他也能說是僞造,反而容易讓我們暴露了,得不償失。”
江兮淺抿脣,微微頷首,“好,此事待議!其他的可都準備好了?”
“嗯!”若薇頷首。
正所謂捉姦成雙,捉賊拿贓,江兮淺深吸口氣,是她太急躁了;也罷,有些事,急事急不來的,順其自然吧!陡然想到洛梓謙,她的眸色暗了暗,也罷,倒是悄悄給他提個醒罷。
“吉時到!”隨着司儀高亢的嗓音,原本喧囂的府邸驟然安靜了下來。
大院中,席案陳列,身爲全福太太的銘王妃此刻也與姚琉璃站在一處,原本在招呼客人的兩人快速地走到正堂前。
“皇上駕到,太后駕到!”
“參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原本端坐的衆位賓客頓時矮了下去,站在正堂稍微靠後地方的江兮淺也跟着蹲下身去。
“免禮平身!”楚擎天點點頭。
“謝萬歲!”衆人齊喝,聲音響如雷霆。
他眸子掃過在場衆人,齊忠祥已經很有眼力價地將正座讓了出來,太后主婚這可是莫大的榮耀;楚擎天攙扶着蕭太后坐上去。
蕭太后的視線在身着大紅錦袍的齊浩遠和鳳冠霞帔的季巧巧兩人間來回掃動,良久才輕嘆口氣,“皇上,吉時到了,開始吧。”
“是!”楚擎天對蕭太后極是恭敬,淡淡地應聲道,“高連,開始吧。”
齊忠祥趕緊對身後的管家示意,而後燃燭,焚香,鳴爆竹,奏樂。
樂聲起,激昂、高亢,帶着能感染他人心情的喜悅。
威遠侯府原本請來的司儀也是極有眼力,此刻雖然沒有他的用武之地,不過卻心甘情願地退到幕後,高連點點頭,往前兩步,而後手中浮沉一甩,夾着嗓子,聲音尖利,“長輩入座!”
在正座下方兩列的椅子上,齊忠祥和姚琉璃坐在左列,而江嘉鼎和季巧巧則坐在右列;江兮淺站在季巧萱的身後,江文武重傷在身,江文斌更不會來,所以她身邊只有一個明珍,異常沉默。
對面是威遠侯府尚未出嫁的庶女們,就場合來說,她們出現不很合適,但作爲嫡子兼威遠侯府未來繼承人的婚禮,她們前來觀禮卻是可以的。
齊紫晴冷冷地遞給江兮淺一個勝利的眼神,江兮淺渾不在意。
“吉時到,新郎新娘拜堂。”高風見衆人落座之後,再次開口高喝,“一拜天地!”
三叩首,拜天拜地。此刻夫妻雙方腳踩大地,是爲天生地予,感激上蒼,心懷敬畏。
“二拜皇上、太后!”
若是一般的婚禮,自是沒有這個環節,但如今太后親自主婚,自是應該拜上一拜。
三叩首之後,蕭太后連連點頭,“好,好!”
楚擎天並未告訴她新娘的人選從聲名遠播的江兮淺變成臭名遠揚的季巧巧。因爲知道她到底有多在乎先帝,有多在乎這個賜婚,生怕刺激到她,好在江兮淺也是個低調的,沉默地站在季巧萱身後,並沒有言語。
“三拜高堂!”
在旁邊喜娘的攙扶下起身,已經有些暈頭轉向的季巧巧正準備跪下去,外頭卻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她,並不陌生。江嘉鼎該更熟悉纔是。
“生母未到,你們,拜的是誰吶?”
滿堂賓主回頭,卻看到一名身着白色衫裙,頭戴白花的女子信步走進。微風徐徐,裙襬翩躚,只是那身雪白卻怎麼都跟周遭的喜紅不搭。
來找茬的!
幾乎同時,衆人心中浮現出這個念頭。
蕭太后眸色一沉,“怎麼回事?”
江嘉鼎更是氣急敗壞地瞪嚮明柳,她,她怎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誰放她進來的?
齊忠祥面色也不太好看,“管家怎麼回事?”
“……”管家也很是愧疚,因爲吉時已到,婚禮開始;幾乎所有的人手都集中到了這裡,小廝丫鬟們都前前後後地忙碌着上菜,守門的力量就薄弱了很多,他也不知這個女人到底是怎麼進來的。
江兮淺眸色亮了亮,尤其是在看到江嘉鼎那漆黑的臉色時,她心中很是快慰。
明柳見江兮淺對她爲不可查地點了點頭,心中頓時鬆了口氣,尤其是楚擎天那身上的氣勢,讓她險些說不出話來,她深吸口氣看向季巧巧,“雖然我不是你生母,好歹相爺將你放到了我的名下,怎麼,就因爲我是上不得檯面的通房丫鬟,所以連你的婚禮都參加不得?”
雖然被蒙着蓋頭,但季巧巧直覺這句話是對她說的,她的身子顫了顫。
“別怕!”齊浩遠在她耳畔輕聲呢喃着,“有我!”
“嗯!”季巧巧應聲,宛若蚊子輕鳴。
“明柳,你胡說什麼!”江嘉鼎面色難看着,“你一個通房丫鬟,有什麼資格參加威遠侯府世子的婚禮。”
“哦?”明柳不怒反笑,“是啊,左右我也不過是個便宜母親,到底不是從我肚子裡鑽出來的,相爺,您說是嗎?”
“轟”
“你這是何意?”蕭太后也意識到不對勁,看向一旁的季巧萱,“什麼便宜母親,什麼從你肚子裡鑽出來的?”她神色急切,在看到季巧萱身後的江兮淺時,更是瞳孔放大,厲喝一聲,“蘭嬤嬤,去把那新娘的蓋頭給哀家掀開,哀家倒要看看,這新娘到底是誰!”
“是!”蘭嬤嬤應聲,齊浩遠剛想阻止,卻被自家父親一個眼神給止住了。
蓋頭掀開,衆人一片譁然。
面若銀盤,膚若凝脂,身着霞帔,頭戴鳳冠的女子,凹凸有致,亭亭玉立,臉上微微塗抹的腮紅,襯着大紅色的喜服更爲她平添一股嬌媚,“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說的,大抵就是如此罷。
幾人歡喜幾人愁。
蕭太后狠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放肆!誰讓你們私自調換先帝賜婚人選的?咳,咳咳咳咳,呼呼……”她厲聲斥責,整個人氣喘吁吁,面色通紅。
“太后,您別惱了,保重身子纔是啊!”蘭嬤嬤快走兩步,輕輕地替她拍背順氣道。
“皇帝,這到底怎麼回事?難道她就是你一再阻止哀家前來參加婚禮的理由嗎?”蕭太后看向一旁的楚擎天。
楚擎天輕嘆口氣,到底還是沒能糊弄過去,只好將事情前前後後都說了一遍。
蕭太后面色黑沉,“哦?果真如此?”
“太后明察!”趁着衆人不注意時,明柳驟然雙膝跪倒在地,“那季巧巧絕非奴婢之女。”
“譁”
滿堂賓主再次譁然,江嘉鼎面色黑沉着,厲聲呵斥道,“明柳,你這賤婢,就因爲我沒有將你擡做姨娘,就這般胡言亂語了嗎?”
“放肆!哀家與皇帝尚未說話豈容你叫罵!”蕭太后語氣冷凝,縱使身中蠱毒可那常年上位的氣勢卻分毫不減。
“微臣知罪!”江嘉鼎雙膝跪地,低着頭,心中把明柳給咒罵了千萬遍。
“你叫明柳?”蕭太后深吸口氣。
“是!”明柳低着頭,身子顫了幾顫。
蕭太后點點頭,“你說那季巧巧不是你的女兒?”
“不是!”明柳咬牙。
“那爲何江相曾發出告示,公告天下,你曾以自己剛出生的女兒換主家尚在襁褓之女,只爲自己的女兒能過上好日子,能有個好前程,好未來?”蕭太后聲音陡然尖利,“既然不是,那你爲何之前不說?”
明柳猛地將頭磕在地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皇上明鑑,太后明鑑。奴婢身在相府,不過區區丫鬟,事事小心,步步謹慎,那樣的大事,相爺又豈容奴婢說三道四。”
“嗯哼!”楚擎天冷哼一聲。
“皇上,太后若是不信,奴婢願與明珠、江巧巧當衆滴血驗親!”明柳深吸口氣咬牙道。
“哦?”蕭太后眸色沉了沉,“那明珠如今身在何處?”
賓客席上原本沉默的寧青蘭海此刻也起身道,“微臣參見皇上,參見太后;那明珠乃微臣府上的姨娘,今日剛好帶來了!”
他話音剛落,在他身邊一直小意伺候的女子趕緊上前跪倒在明柳身旁,“婢妾明珠參見皇上,參見太后。”
蕭太后點點頭,視線在明柳、明珠兩人間掃來掃去,“瞧着倒像是母親,來人吶,備水。”
“母后。”楚擎天抿脣。
“怎地,這可是你父皇留下的遺旨!”蕭太后厲聲呵斥。
整個晁鳳,誰人不知蕭太后與先帝鶼鰈情深,情比金堅;當年她險些就隨先帝而去,若非先帝囑咐只怕她早已經……而今竟然有人膽敢私自篡改先帝聖意,蕭太后發怒是必然。只是這件事情……
“母后說得是!”楚擎天斜睨了江嘉鼎一眼,給他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
齊忠祥心中也有些忐忑,“太后娘娘,今日乃犬子大喜之日,此事能否容後?”不管如何先將季巧巧娶回去再說。
“哼!容後?若人選錯了,也能容後?哀家倒是不知,原來先帝賜婚在爾等眼中如此兒戲!”蕭太后厲聲,滿堂賓客都感覺壓抑,“蘭嬤嬤,你親自去!”
江嘉鼎的心陡然懸起,情緒複雜,心中後悔,可是卻怎麼都於事無補,顯然這回萬萬是躲不過去了,所以他在心中盤算着,怎樣能將蕭太后和皇上的怒意降到最低,想到這裡他捏了捏袖帶中扁平的盒子,心中打定注意。
那廂,滴血驗親的結果很快出來。
“啓稟太后,江巧巧的確不是明柳之女。”蘭嬤嬤一語驚起千衝浪。
“江嘉鼎,你還有何話可說!”蕭太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上氣不接下氣,狠狠地咳嗽幾聲,捂着脣的白布上猩紅點點。
“母后!”楚擎天雙眸瞳孔一縮,“來人吶,快請太醫!”
蕭太后擺擺手,“大膽江嘉鼎竟然膽敢欺君,罪無可恕!”
“太后明鑑!巧巧雖非明柳之女,但的確是微臣的大女兒啊!”江嘉鼎心一沉,事情已經到了這裡,蕭太后對先帝有多在乎他不是不知道可季巧巧是他的女兒這點毋庸置疑,想着他心一橫,“微臣當年醉酒犯錯,卻是直到她娘去世,微臣才知曉還有這麼個女兒!”
說着,狠狠地咬破自己的手指,滴入那兩滴涇渭分明的鮮血的白瓷碗中,血漸漸地朝着其中一滴合過去。
蕭太后此刻咳嗽得越發厲害,蘭嬤嬤看了眼白瓷碗,淡淡道,“江巧巧確是江相之女。”
“哼!這等欺世盜名之輩,就算醉酒犯錯,也情有可原,可,可你竟然膽敢欺騙世人,簡直放肆;皇帝,這樣的人還佩爲一國之相嗎?”蕭太后怒不可遏,看向季巧巧。
就算身在深宮,也聽說這位的壯舉。
寄人籬下時,就能步步爲營對付相府嫡出之女,不僅如此還將人家正兒八經的嫡女趕出鳳都數年之久;待人家好不容易歸來時,又時時陷害,對人家下毒,甚至不惜摔斷自己的腿來誣陷她人。
這樣蛇蠍心腸的女子,怎麼配讓先帝賜婚!
蕭太后胸口起伏,江嘉鼎卻是心如死灰。
“母后,既然季,江巧巧是江相女兒不假,其他可否容婚禮之後再議?”楚擎天眸色暗了暗,對於這個婚禮他也有自己的考量。季巧巧沒有生育能力這件事情別人不知他卻是知曉的,只要到時再下一道聖旨,庶子不能承襲爵位,不過百年,威遠侯府的兵權邊再也無法威脅到皇權。
蕭太后冷哼一聲,“哼!”明顯對季巧巧很是不滿。
“說吧,你這麼直勾勾的闖進來到底所謂何事?”蕭太后到底不是個笨的,不應楚擎天反而轉頭看着跪在地上的明柳道。
明柳身子顫了顫,眸中含淚,“太后明鑑,明柳雖然身在卑賤,可不管如何明珠都是奴婢的女兒,奴婢實在不忍,她已經外嫁爲妾,若,若再沒了相府女兒這重依仗,她該怎麼活啊。”
說着,淚說流就流了出來,梨花帶雨,惹人憐惜。
蕭太后看着一旁畏畏縮縮的明珠,在心中嘆口氣,倒是對明柳高看了幾分。寧青蘭海花心在鳳都早已經不是新聞,身在後宮,她可最是知道女人爭寵有多麼的殘酷,“也罷,就算是哀家日行一善,傳哀家懿旨,寧青江氏明珍,安分守己,德才兼備,特賜爲寧青候平妻,擇日入宗。”
“謝太后,謝太后!”明柳連連點頭,明珠也不斷地叩首,眼中含淚,“謝太后!”
明珍也面帶喜色,看向江兮淺的眼神中業代這些許的感激之意,別人或許不知,但他卻清楚,自己的娘失蹤數日,如今能出現在這個地方,定然與她脫不了關係,當然這話他卻是不會說的。
江兮淺微微頷首,也罷,算是圓了明柳這個心願,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楚擎天雖然有些無奈,“母后,那這婚禮。”
“既然是江相之女沒錯,那就繼續吧!”蕭太后面色訕訕的,“哀家身子有些不適,皇帝先送哀家回宮吧。”
“是!”楚擎天低着頭,攙扶着蕭太后;兩人起身,蕭太后瞅着江嘉鼎淡淡道,“皇帝可別忘了,江相此舉,罪犯欺君!咳,咳咳……”
“陛下息怒,太后息怒!”江嘉鼎跪在地上,心中急切。
“咳,咳咳!”蕭太后陡然咳嗽兩聲,而後只覺得胸口血氣上涌,喉頭猩甜,還未來得及邁開步子,只覺得眼前一黑。
“母后,母后!”楚擎天惱,“太醫呢?太醫何在?”
“太后!”蘭嬤嬤也有些慌了,趕緊上前抽出手絹替蕭太后擦拭着脣角。
江嘉鼎頓覺心頭一喜,“啓稟皇上,微臣昨兒已經尋到月佩,許對太后之疾有效。”
話音落,他趕緊從袖袋中取出一個半個巴掌大小的精緻雕花鏤空木盒,雙手平舉呈給楚擎天。
“哦?”楚擎天面帶喜色,也不等高連出手,徑自拿過來,可打開之後,面色驟然一黑,全身氣勢陡然變得凜冽,“江嘉鼎,你放肆!”
“砰”
話音還未落地,楚擎天一把將那精緻的雕花木盒狠狠地砸到江兮淺面前,盒身與蓋子摔成兩半,江嘉鼎還來不及發怔,只看到那盒子在地上轉了幾轉之後停下,從盒身中跳出一顆桃核……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江嘉鼎驟然慌了,這,這可是他最後的依仗啊,他明明將月佩收好的,怎麼會變成這樣。他雙目通紅,轉身死死地瞪着季巧萱,抓着她的手腕,“是不是你乾的,說,是不是你!”
江嘉鼎整個人顯得有些慌亂無措,楚擎天厲喝一聲,“夠了,江嘉鼎!你當真以爲朕是三歲小兒,任由你戲耍的嗎?來人吶,把江嘉鼎給朕押入天牢!”
“是,是!”刑部尚書李永泰顫顫巍巍地從賓客席起身,而後對着江嘉鼎道,“江相,得罪了!”
整個正堂一時間有些兵荒馬亂的。
好不容易將蕭太后扶到內堂之後,數名在場的太醫都搖搖頭,連黃院首都無法的毒,他們能有什麼辦法。
“皇,皇上,那,那這婚禮!”齊忠祥擦了擦額頭的細汗,硬着頭皮上前請示道。
楚擎天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既然是先帝賜婚,那就繼續吧。”
“是!”齊忠祥如臨大赦。
高連此刻卻沒有心思再替他們主婚,原本請來的司儀又派上用場,“這,齊候爺,是,是重新開始還是……”
“接着拜吧!”早完早了,此刻齊忠祥和姚琉璃都只覺得非常的難堪。
兩人心中對季巧巧的厭惡又上升了一個高度。
司儀會意地頷首,而後高喝一聲,“三拜高堂!”
季巧巧眸中含淚,喜娘重新給她蓋好蓋頭之後,三叩首。
“夫妻對拜,送入洞房!”
最後的儀式都已經簡潔了再簡潔,司儀在齊忠祥的示意下快速完成之後,趕緊將季巧巧送走,而後這才大鬆了口氣,對這種人道,“今日之事實在抱歉,衆人吃好,喝好!”
“……”此刻衆人的確吃的歡心,尤其是有得吃,有得喝,還有好戲可以看,當然吃得歡。
當然也有你那些不怎麼歡心的,大都是江嘉鼎一派的,生怕自己被連累了。
“張媽媽,你好好照顧着我娘,我去去救回。”眼角刮到某個身影,江兮淺湊到張媽媽耳畔淡淡道。
“嗯,大小姐自己小心。”畢竟威遠侯府不是相府。
江兮淺頷首,“我把若芸留下,她會些醫術好歹能應急!”她只是好奇,這季巧巧的招數可還沒來呢,她怎麼也該給她個機會不是,更何況照理她也該去新房陪陪新娘子的。
“淺淺姐!”江兮淺帶着若薇尚未走遠就聽到姚瑤溪的聲音,她輕輕笑笑,“怎地,可是也想去鬧新房?”
“……,還不是我娘說未出閣的女子本來席面就是單獨的,那些個官家小姐也忒沒趣了,不如跟淺淺姐去新房鬧騰鬧騰,不過宋珏雨和藍雨薇她們應該也在吧,淺淺姐你……”
江兮淺微微頷首,面上露出一股無奈之色,“沒辦法,今日你也見到了,她也是我爹的女兒不假,我這個做妹妹的於情於理都該走着一遭的。”
“嗯,這倒是!”姚瑤溪顯然會錯了意,江兮淺也懶得解釋,兩人手挽着手,朝着新房而去。
“恭喜姐姐!”
江兮淺邁步進屋,屋內竟然只有季巧巧一人,她淡笑着,湊身過去,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道,“妹妹祝你與齊世子,早生不得子,白頭不偕老!”然後再季巧巧發怒之前趕緊退後兩步,“妹妹帶了瑤溪郡主過來瞧你,姐姐怎地身子都在顫抖?”
“……你,你……”季巧巧厲聲呵斥。
“姐姐,你!”江兮淺故作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看到季巧巧那顫抖着,分明氣得要死卻不得不壓抑着的表情,很是開心,“怎地,可是聽我喚你姐姐不開心?那該喚你什麼呢?哦,我知道了,世子妃!”
姚瑤溪撅着嘴,扯了扯江兮淺的衣袖,“哼,此人當真無理,淺淺姐我們還是出去吧。”
“啊”
被姚瑤溪拖着的江兮淺剛轉身就撞上端着托盤過來的翠姍,兩人驚呼一聲,那托盤上的百合蓮子羹灑在了她前襟上。
“你這賤婢,怎麼走路的,沒看見人吶?”姚瑤溪邊呵斥翠姍,邊抽出手帕替江兮淺擦拭;可她卻閃躲着避開了,以她的功力和醫術,怎麼會問不出這被大了大料的百合蓮子羹,她心中冷笑一聲,剛想開口,原本端坐在牀上的季巧巧趕緊掀開蓋頭,“翠姍,你這是怎麼回事,妹妹,翠姍她,她也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諒她吧。”
江兮淺心中冷笑着,又是這副把戲麼,“哼!”
“妹妹,看在今日是姐姐的大日子份上,就饒了翠姍這一次吧。”季巧巧泫然欲泣,江兮淺確實冷哼一聲,“還不快帶本小姐去換洗衣衫。”
翠姍和季巧巧兩人暗暗對視一眼,心下一喜,“翠姍,沒聽見妹妹的話嗎?還不快去!”
“是,二小姐請隨奴婢過來,我家小姐的衣衫都在隔壁院子,想來您也是能穿上的。”翠姍強壓下心頭的喜悅,沒想到事情竟然這麼容易就成功了,她趕緊領着江兮淺朝事先備好的院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