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木楞,透過木欄看着顧言乾淨的眼睛,慌張的說道:“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過了一會兒,顧言又認真的說道:“如果你還能動的話,我可以在山下給你找一個,也不貴。”
老人一陣陣木楞,似乎話題偏離原本的軌道,隨後讓衛光明一陣陣的解釋。
“我不是要生孩子,我要找一個徒弟,來繼承我的衣鉢。”
顧言陷入沉思,自己一個連氣海雪山都控制不住,揮動長矛,顧前不顧後,顧左不顧右,連那個白髮老人都說自己修行太笨了,自己也覺得自己一無所長的顧言,不相信眼前受世人崇拜的光明大神官,能看上自己。
顧言認真回答:“你是讓我作你徒弟,還是讓我幫你找徒弟。”
衛光明也認真的回答:“我想讓你當我徒弟。”
顧言無言,低頭看着手上的炭筆,不知道未來會怎樣,也不知道陳家仇能不能報,如果當了他的徒弟,會不會自己身份被查出來,光明大神官不聞世俗,被囚禁樊籠,真的如果有一天,要和其他的殿鬧的水火不容,拼死一搏,那一天又會怎麼樣。
顧言不在說話,低頭做自己的事情,衛光明看着已經被顧言擦了一遍又一遍的食盒,沉默不語。
顧言拾掇起幽閣裡的四處,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隔着窗戶,衛光明看着四處拾掇的顧言,同情說道:“你是不是很無聊?”
“不無聊。”顧言依舊如故,將東西拾掇到一處,便離開了。
衛光明順着顧言離去的目光也緩緩沉默。
……
“林德走了,去燕國了。”站亭子黑暗處的姚燕灰突然說道。
“爲什麼?”顧言背對着他問道。
“說是去執行任務,但私底下是辦事不力,被幾個神官,聯合起來,給發配到那裡了。”姚燕灰說道,姚燕灰隨後有稍稍停頓說道:“那個喚無餘神官,從南晉回來了,還帶了一個人。”
“誰?”顧言聽着姚燕灰嚴肅的語氣,有些不好的預感。
“陳小包。”姚燕灰回道。
“他,不是死了嗎?”顧言不是很確定,畢竟沒有見過他死在自己眼前。
“這個人,在陳家半年,他認識我,也認識你,我擔心!”姚燕灰說道。
顧言雙手手指重疊,問道:“你見過他,或者親眼所見?”
“沒有,聽人說的,但確確實實是喚無餘,帶了一個人進來,而且受了傷,所有裁決司神殿的人都知道,要肅清魔宗。”姚燕灰眼神漸盛,他目光看像遠處的水池,沉默片刻後說道:“肅清陳家!”
顧言愣住,實在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樣了,在她眼裡,陳家六代,家教甚嚴,不說平常,就光陳老爺子的精神,她做不到,更學不來。
這樣的一個人,卻被打上魔宗,天理難容,難道西陵神殿真是到了那種地步了嗎?
“天理難容。”顧言壓住了心中怒火,隨後顧言又緩緩說道:“我尋個機會,我殺了他。”
“我去打探,你注意安全。”姚燕灰說完,姚燕灰看着她沉默不語後,就顧言告拜,二個人又交錯離開。
顧言停了一會兒,雙手托腮,望着水池翻來覆去的魚,似乎那裡不對。
……
……
“你相信機緣嗎?”
衛光明又在重複那幾句話。
顧言坐在木欄前,沒有拒絕,默認的點了點頭。
衛光明看着她又緩緩說下去,“多年前,我秉承昊天意志,尋得了一個生而知之之人,本不應該,也更不應該出現的人,出現了。
黑暗的影子,出現在長安城,這是我和他第一次見面,但我不知道他會怎麼樣,我覺得不對,因爲這世上不應該有生而知之之人,這就是機緣。”
“找到他,並殺了他,這是昊天的旨意。”
“我找了好久,不確定,和不被他人認可,我知道只有找到了,這件事情才能了結。”
“我做到了,我把黑暗的影子給扼殺於此,我不知道結果會怎樣,但昊天的安排永遠不是我們凡人能理解的,這是機緣,不殺他,也不可能在這裡,尋找到你,在這裡,就是爲了遇見你,這就是機緣。”
衛光明看着顧言雙手托腮,眼神多了一些迷離,沉默片刻後,纔想起,那麼多部屬的犧牲,令整個桃山,唐國不安,冥冥之中註定是長安那一抹影子,還是此時此刻面前的你。
顧言發了一下呆,又想起了什麼,隨後聲音平靜說道:“我跟你能學到什麼?”
衛光明看着那平靜的雙眼說道:“神術!”
顧言問道:“神術,很厲害嗎?”
衛光明點了點頭,高興說道:“很厲害!”
顧言低頭玩炭筆,聲音平靜的說道:“學了他,我拿他打人的話,能打嗎?”
衛光明微微一笑,說道:“肯定的。”
顧言想了想,仰着俊俏的小臉專注看着他,說道:“能打贏很多人。”
衛光明看着小姑娘的小臉蛋兒,看着她那兩汪像清泉般的眸子,不是沒有看到一絲雜質,只是在看着她時,一股光明在身上,比透明還絕對的透明,衛光明愣住了,忍不住在內心深處發出一聲嘆息,莊嚴般說道:“一定能!”
顧言問道:“神術是什麼術?
老人應道:“修行,是感知後,操控天地元氣,神術是感知後,你瞭解並操控昊天的神輝,所謂神輝,自晨而暮,過夏時而冬,每一個人都見過,無時無刻出現在你面前,你見過。”
顧言微微蹙眉,手上被炭筆染黑,又問道:“那又是什麼?”
幽閣附近的深夜一片幽靜,看不見月亮,也看不見外面的繁星似錦,但終究不及白晝的清亮。
衛光明站在顧言面前,輕輕一輝,右手變得明亮一片,在幽徑的幽閣中,不知從何處來的瑩光匯聚於此,照亮整個幽閣,聖潔高大,令人心生敬意。
老人看着身前的顧言,平靜說道:“這是昊天賜予,昊天神輝,就是太陽,你要感知昊天神輝,便是用上十年時間也不嫌多……”
聽着這話,顧言若有所思。單手托腮,她擡起右手豎起食指,在微暗的幽閣中,手指頭在輕輕搖晃,然後生出一抹微弱的光線,可能會熄滅,然而終究是亮着的,終究未曾熄滅。
老人癡癡看着她纖細食指前端的光線,如癡如醉。
天啓三年末,光明大神官在完成昊天旨意,及自己完成對那抹黑暗的影子絞殺後,自願接受掌教處罰,在幽閣思壁,同時也冥冥之中找了屬於自己的傳人。
幽閣之上,不知從何處來的瑩光匯聚於此,將整個幽閣,猶如一朵光明之花,聖潔如白,令幽閣下的所有人,心生敬意。
天諭殿,裁決司,連沉寂許久的光明殿,都癡癡看着遠處幽閣發呆,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聖潔光輝,閃耀於此,只有兩三個人方纔明白。
天諭大神官看着幽閣,心中暗暗竊喜,裁決大神官面無表情,撫摸着手上的珠子,掌教坐在神座上沒有一絲絲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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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髮老人坐着牛車,回頭看了看,笑了笑拿出了一壺老酒,輕輕抿了一口。
一個衣衫不整,還在美人懷裡放浪形骸的老人,忽然發覺了什麼,看着遠處,微微皺眉:“老傢伙,回頭把你的酒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