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走在外面的看着燈火通明的裁決大殿，打量着這裡的繁華景象，眼神卻是越發瞭然。
“你騙不了天，但飲酒斬桃花還是有的。”
顧言自己楠楠的說完，挽起衣裳，向裁決大殿走去。
……
……
一身紅黑袍子相間的神官，遙遙的看着下面護衛騎兵，各處教徒，神情漠然，猶如在看一羣螻蟻。
可他沒有發現，同樣在不遠處，一個雜役，也在靜靜的看着他。
“有人闖進了裁決司大殿，雖然沒有丟什麼東西，但臥榻之側豈能讓人憨睡！”邊走邊說，在最後一句話加重了語氣，眼睛念力籠罩着劍光，隱隱約約有一絲大河奔騰的意境。
他神情自傲，他相信，找到那個傢伙，必然要他死。
林德餘光掃過，下面的人都深深的低下了頭。
沒有人承認，林德看着她們心中有些盤算，表面上林德沉默穩重，但實際上卻害怕被責罰，已經慌成了狗。
一個沒有氣海雪山的人，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闖進了殿中，即沒有護衛騎兵發現，連天地感知都查不到。
要不是那個護衛騎兵羅克敵相訴，現在林德早就被責罰了，如果不是爲了戴罪立功，林德早早就去睡大覺了。
“查，給我查，查不到，都留在這吧！”林德見他們沒有反應，臉色漸漸的蒼白，大手一揮，看着天色漸漸變亮。
林德安定神情，一旁的護衛騎兵在他耳邊緩緩說道，林德聽完後，語氣冷漠的說，“讓哪些已經查完的雜役，先出去，做他們該做的事情。”
“是。”
三十多個雜役緩緩躬腰，轉身，走了出去，顧言在臨走時，看了他一眼。
林德入修行多少年，加上多年爭鬥，也有幾分對於危險的感知，他不相信一個無氣海雪山，不會修行的人進入裁決大殿，更不相信一個普通人能逃過昊天的感知，能逃過天地元氣的捕捉。
林德很生氣，竭力動作，身上的念力緩緩起來，向他們身上躲去，但他稍稍避開要害，爲他們求得片刻的生機。
當這臨頭的氣浪瞬間，下面的護衛騎兵便清楚地知道，他們擋不住，也知道林德真的很生氣。
氣浪散去，並沒有打到衆人身上，林德眼神木楞，緊接下面衆人大聲喊道:“參見，令長棋司座。”
顧言一愣，回頭看，卻被大手一把握住，胖子細聲的說道:“走，不要回頭。”
和昨天差不多的時間，雨點擊打水池發出噗噗悶響，顧言和姚燕灰齊身站在亭子中，看着雨點如水珠墜入灰塵一般，沒有一絲波瀾。
亭子可以遮風蔽雨，但不知爲何，站在亭子下的顧言和姚燕灰依然覺得自己被淋了個透心涼，身體寒冷快要變成冰雕。
“一開始，我就覺得我應該在見過你，沒想到啊。”顧言笑了起來說道。
“夫人，還能記得我，我也非常高興。”姚燕灰忍着笑意說道。
“昨天晚上，我看到的人是你吧。”
姚燕灰回答道“是的，夫人，我來到這裡二年了，這裡所有的路，我都摸的熟熟的，還有你昨天晚上去的地方，也不對，那是個大堂，什麼都沒有。”
顧言點了點頭，畢竟昨天摸迷了路。
顧言沉默思考，忽然回頭過來，蹙着眉頭說道:“對了，你知道令長棋，還有喚無餘嗎？”
“認識，令長棋一個裁決司的司座，喚無餘是天諭殿的神官，不過去南晉了。”
“不是說副神座。”
姚燕灰肩頭微微抽搐兩下，又在忍笑，說道:“自封的！”
問言，顧言也在忍笑。
“令長棋，表面看起來文而多雅，實際上自視清高，爭權奪利，是一個除了裁決大神官，幾乎整個裁決司，他最大，包括護衛騎兵統領還有幾個神官，甚至連林德都是他養的狗。而喚無餘就不一樣了，不愛財，就喜歡古書。”二個人共同漫步在亭子裡，雨依舊在下。
“陳家被滅門的時候，我親眼看見，守城官兵就藏在不遠處，我出去求救，夫人你猜怎麼着？”姚燕灰眼含淚水，語無倫次，手指着手上的長疤，“一把長槍直接穿透的手臂直抵胸口，我能活到現在，不是我命大，是郡城來的人救了我，我以爲是來救我的，卻沒有想到是問我還有沒有活下來的人。
有一天，我逃了，途中回了一趟陳家，也沒有進去，只是遠遠看了一眼，陳家廢墟處，處處都有眼線，我走了很遠，不知道應該去哪裡，直到看到西陵，我想起很多事情。”
他聲音微啞說道，“我來這裡，不爲別的，報仇，爲了陳家幾百號人。”
“嗯！”顧言似乎沒有什麼好安慰的，畢竟目標一樣。
“臨南十二巷，我住在哪裡，裡面是這二年來，我能找到所有東西，都在那裡。”
主僕二人順着的水池漫無目的走了一段距離，然後在一條安靜的檐下站立。
之後兩個人又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看着眼前的湍湍細雨和水池旁的不遠處的點點水花，二個人完全無語。
……
“今天，送飯送這麼晚。”衛光明，穿着黑布大馬褂，蹣跚地走到門前，雙手放在袖子裡，慢慢探下身。
“嗯，聽說裁決司出了細作，在抓。”
衛光明接過食盒，將食盒緩緩放下來，衛光明往板凳上一坐，抓起筷子就要吃飯。
看着門外的正在大刀子纏面的顧言，衛光明放下碗筷，“沒吃飯？”
顧言點了點頭，衛光明就慢慢的將菜放在門口。
“吃一點。”
“嗯嗯，謝謝！”顧言吃着面，嘴上含糊不清的說道。
顧言伸筷過去，卻被無形的牆給擋下，衛光明見狀在門口輕輕一揮。
“現在可以了。”衛光明示意讓他進來。
顧言看着他，又緩緩伸進來，發現了沒有無形的牆後，笑了笑。
“謝謝你，老爺爺。”
衛光明看着她欣慰的點了點頭。
“你吃不吃，我自己做的油潑面。”
衛光明看着碗中紅的透人辣子，搖了搖頭。
顧言將蒜，在食盒上拍開，依稀放進碗中，大口饞刀子吃了起來，同時夾着令一邊的菜。
衛光明用筷子勾起一條寬面，將麪條高高擡起，麪條在熱油的浸泡已泡的發黃，辣子油連滾帶爬劃入碗底。
將夾着面的筷頭送進嘴中，一陣“吸溜吸溜”聲後，麪條已被送入口中，衛光明看着顧言也吸溜的吃麪，看着碗底，又將麪條拌了拌，雖然慢但還是會吃完。
老人說道:“你相信命運嗎？”
“信，但我更信光明！”顧言信誓旦旦的說道。
衛光明一愣，又緩緩轉身，從房間鑲着玻璃的極小洞口向外望去，洞外是深霧幽暗，看不到陽光。
老人深陷眼窩裡氤氳的聖潔光渾，看着洞外緩緩說道:“我的位置是神座之上，我的使命是驅逐黑暗，當年，我看到黑夜的影子出現在長安城中，我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