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嶼琛嗓音微沉：“離婚協議簽好，如果之後我不同意，你可以到法院起訴我。”
他看向民政局外排隊的情侶，薄脣微微抿起。
他以爲，他做得到。
可體內洶涌的情緒不斷翻滾，心口酸澀，連走下車的勇氣都沒有。
他…捨不得。
“先回去吧。”姜軟軟靠在靠椅上。
反正今天也離不了，回去再商量吧。
半路上，顧嶼琛接到陸炳朔打過來的電話。
“哥哥這招不錯吧？狗仔非常盡職盡責。”
顧嶼琛揉了揉眉心，看向一邊靠在車窗上睡覺的女孩。
壓低聲音：“你怎麼知道的？”
從他們商量好要離婚到現在不過十幾個小時，兩人一直在一起，軟軟醉的傻乎乎的，到家就睡了過去。
而他，更誰都沒說。
陸炳朔：“你沒說嗎？我怎麼感覺都知道了呢？”
顧嶼琛：“……”
陸炳朔回憶道：“我好像是回老宅的時候聽陸卿卿問我的，陸邴舜出事後，她就一直在家裡呆着不能出門，又傲嬌的不肯主動和姜軟軟聯繫，跑過來問我，說你們是不是要離婚了。”
“對了，羅光也衝我抱怨，讓你們離婚快點，不離就好好的，她好對姜軟軟的未來調整規劃。”
顧嶼琛撥正熟睡的姜軟軟散亂的髮絲，寒星般的眸子中佈滿溫柔無奈。
小白眼狼，就這麼想跟他劃清界限嗎？
早早的，就讓身邊所有人都看出了離婚的意圖。
“謝了。”
回到家中。
姜軟軟又跟羅光溝通了一番。
羅光倒是不限制她離婚還是結婚，但是要求她暫時不能讓媒體知道，《陪伴你的日日夜夜》剪輯版還沒播完，溫言軟嶼CP在網上正火，如果這會兒提出離婚，需要賠付一大筆違約金。
姜軟軟：“多少錢？我願意出。”
羅光：“五千萬。”
姜軟軟：“……我剛剛其實說的是，我會小心。”
羅光給她潑冷水：“狗仔拍到一次，就會一直蹲守，起碼這段時間內，民政局都是狗仔重災區。”
姜軟軟抿了抿脣：“我知道了。”
她沒責怪羅光給她籤這種天價違約金的合同，畢竟當時，連她自己都想不到，她會和顧嶼琛走到這個地步。
還以爲大家最少也能好聚好散，做個朋友。
她走出房間，顧嶼琛坐在客廳的地毯上，懷中抱着姜發財。
衝她招手：“我草擬了一份離婚協議，你看看有沒有問題。”
他穿着舒適的家居服，懷裡抱着貓，柔軟的像是棉花糖。
彷彿，說的不是離婚，而是在和她商量結婚事宜。
姜軟軟晃了晃腦袋，把亂七八糟的想法晃出去，坐在他的對面。
離婚協議寫的很清楚，他們本就是假結婚，沒什麼共同財產，唯一要分的，就是一兒一女。
協議上寫，都歸她。
姜軟軟看了眼趴在爸爸懷裡撒嬌的姜發財，又看向旁邊被重女輕男的爸爸拋棄的顧醜醜，提議：“一人一個吧，我工作忙，經常不在家，發財就留給你。”
顧嶼琛揉了揉小發財的頭：“你會來看它嗎？”
離婚後，你還會回來看小發財嗎？
或者說，你還會和我有聯繫嗎？
他不是不知道陸炳朔除了狗仔，一定還會準備後手，但他沒有阻止，甚至沒有問，他假裝自己不知道，似乎這樣就能逃過內心的譴責。
他像是暗地裡的蚊子，無恥地貼上去，不肯離開。
姜軟軟握住手邊的手微微收緊，心口傳來細細密密的疼痛。
奇奇怪怪，不知從何而來。
可能小貓養久了都有感情吧！
“會。”她回答的聲音很小。
離婚協議沒有其他問題，打印出來，兩個人各自簽署，按上手印。
顧嶼琛把兩份都遞到姜軟軟手上。
姜軟軟愣了下。
顧嶼琛聲音微沉：“結婚證在我這，協議放你那，很公平。”
姜軟軟接過來塞進包裡：“好。”
“顧嶼琛…”姜軟軟眉頭皺的很深很深，聲音艱澀。
她不想瞞着對方，和盤托出：“我簽了協議，暫時不能曝光離婚，違約金很多，我賠不起，暫時，能不能先不領證？”
她緊張的搓了搓手：“協議期不過節目結束後的兩個月，到時候我們再去，行嗎？”
顧嶼琛頓時明白了陸炳朔的後手是什麼。
他點點頭：“好。”
“家裡的東西，需要我幫你搬到公司嗎？”
姜軟軟一愣：“謝謝了。”
顧嶼琛抱着顧醜醜走進臥室：“我幫你改造一些報警功能，你一個人住，需要小心點。”
他突然意識到，緊緊捏在手裡，小貓就不快樂了。
不張牙舞爪，不樂樂顛顛，不開開心心的姜軟軟，還是他想揉緊懷裡的小貓嗎？
勉強在一起，她不像她，自己也不像自己。
倒不如，放開手，讓她自己好好想一想。
進入房間。
姜軟軟環視了一週。
她永遠忘不掉她第一眼看見這個房間的時候有多欣喜，所有的佈置都直戳她的心巴，每一個喜好都恰到好處，她當時就覺得，這一定是極其瞭解她的人搞的。
她輕輕摸了摸放在牀頭的手辦，帶走屬於她的衣物和用品，她的東西本來就不多，房間很快就空了。
她抱着改裝好的顧醜醜，往門口走。
顧醜醜晃晃機械爪子，童音萌萌的：“妹妹再見，叔叔再見。”
姜軟軟：“……噗！”
“叔叔？”
顧醜醜就是一個機器人，它能理解嗎？
它不能！
他傻呆呆的重複：“對對，叔叔再見。”
姜軟軟用行李箱碰了碰罪魁禍首顧嶼琛。
顧嶼琛微微垂眸，濃密的睫毛在眼下垂下一片陰影。
“它的媽媽只會是你。”
“你的丈夫，纔是它的爸爸。”
高高大大的男人，看起來卻像是一隻被遺棄的小狗。
可憐巴巴。
姜軟軟把顧醜醜塞到他懷裡：“你是它的設計人，叫你爸爸是應該的，我們各論各的。”
“真的嗎？”顧嶼琛彎了彎脣，“我還可以讓它叫我爸爸？”
姜軟軟點點頭：“沒問題，不麻煩的話你改一下吧。”
“叫你爸爸。”
“叫我宇宙無敵美颯老祖宗！”
顧嶼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