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內院,問梅等人將李氏擡到廂房躺下,很快請來了大夫。候府是有坐鎮大夫的,因此很近,聞訊趕來給李氏切了脈,檢查了一下。
林映月問道:“怎麼樣了?”
大夫回道:“其他地方倒是沒有大礙,只是蹭破了皮,磕得有點青紫,但是林太太的右腿有點不靈活,好像是小腿骨裂縫了。”
李氏如願以償,雖然痛也覺得值了,頓時眼睛裡閃過一道亮光。
林映月看在眼裡不由更加生氣。
大夫又道:“好像樓梯並不算高,林太太的小腿骨雖然裂縫了,卻沒有錯位。躺在牀上靜養一個月,應該就能下地走路了。”
一個月時間怎麼夠?李氏堅決不同意,叫道:“你說的輕巧!傷筋動骨一百天,哪有一個月就好了的?縱使外面看着好,裡面沒有養好也未可知啊?萬一,我要是因此落下什麼毛病,你來負責啊。”
大夫被她說的汗如雨下,又見林映月黑着臉,誤以爲把症狀說得太輕了。趕緊改口,“林太太的話有道理,沒錯,傷筋動骨是得休養一百天。”瞅着林映月,琢磨是不是大奶奶想留母親常住,需要把日子再加一點兒,“要是一百天後,還覺得不適……”
“行了!”林映月當即打斷他,“下去開藥吧。”
大夫眼瞅着屋子裡的氣氛不好,但是又琢磨不出個所以然來,自然不敢多留。聽說開藥二字如蒙大赦,趕緊下去了。
李氏還在牀上呻吟,“哎喲,哎喲,我這老骨頭是動不了了。”
林映月揮手道:“問梅、聽竹你們都下去。”
既然大丫頭都被攆了,屋子裡的其他下人自然也不敢留,齊刷刷退了個乾淨。
李氏哼哼唧唧的,一臉可憐樣兒,“映月,我的腿喲,哎喲……,疼死了。你說我怎麼這麼倒黴?走個路都能摔下去,真是……”
“夠了!”林映月冷冷打斷,“你想留下來陪天賜,已經達到目的了。”
李氏不防猛地被她揭穿,不由怔住。
林映月一看這表情,連最後一絲不確定都沒有了。她冷冷的笑,“這就是我的好孃親,爲達目的,從來都不顧及我的感受。三胞胎的滿月酒,大喜的日子,你非要鬧一出晦氣出來給大家看,就不想想我開不開心。”
“我……”李氏知道自己的智商,在大女兒面前根本沒有抵賴的機會,解釋撒謊肯定是沒用的。她能用的,也只有仗着自己是母親的身份,耍點無賴了,“哼,你說我不考慮你的感受,那你呢?你又考慮過我的感受了嗎?你把天賜養得只喜歡你,不認我,我的心裡就不難過了。”
林映月厭惡的看了她一眼,冷冷道:“你應該心裡清楚,你自己從來都沒有把我真正的當做是你的女兒,既然如此,我又豈能把你當做母親敬重?你爲了你素月,竟然讓我把夫君給分出來,不說是仇人,也差不多了。”
一說到親生不親生的這個問題,李氏頓時埡口了。
林映月道:“我自問待你沒有任何虧心之處。早些年,我一直幫着你,敬重你,把你當做母親來尊敬,爲了素月被祖母給買去青樓!可是你們呢,是怎麼對我的?不僅不報恩,反而還在我的心窩子上拼命戳刀!”
李氏頓時低垂眼簾,答不上話。
林映月冷笑道:“從那時候起,你就已經不再是我的母親,素月也不再是我的妹妹!所以,我斷不能把天賜和錦月交到你的手裡,再培養出兩個名義上是親人,實際上卻比仇人還要狠的東西!”
“你……”李氏心情複雜,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有說出一句囫圇話。
林映月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冷靜,然後道:“今天的事,還是我對你太過心軟了。所以,才讓你接着賓客大鬧什麼摔斷腿,接着賴在候府不走。”話鋒一轉,“但是,我現在要警告你!”
“什麼?”李氏擔心的問。
林映月一字一頓,咬牙道:“從今天起,你就只能在這間屋子裡面養病,休想再見到天賜和錦月!你這就叫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李氏頓時變了臉色,“你要圈禁我?!”
林映月冷笑,“對,反正咱們已經撕破臉了!你可以用陰謀詭計來算計我,噁心我,那我就光明正大的跟你用陽謀!在侯府,除了侯爺和世子爺,就是我說了算!你的那點噁心人的心思,在絕對的權力面前根本不堪一擊!”
李氏煞白了臉,“不!我是你娘,你不能圈禁我,更不能不讓我見到天賜!”
林映月走近了幾步,居高臨下,用一種迫人的威儀看着她,輕笑道:“現在想起來,你是我的娘了?你算計我的時候,又那點拿我當做你的女兒?”
“我、我……”李氏自知理虧,又害怕,只能哭道:“映月,你不能這樣對我啊。算是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娘什麼都聽你的……”
“你不是我娘。”林映月冷冷甩下一句,轉身離去。
很快,就有兩個五大三粗的婆子進來,負責監視李氏。緊接着,“砰”的一聲,門被關上,而且還被上了鎖。因爲內門外面還有走廊、外門,所以從外面看起來,根本沒有人知道李氏被圈禁了。
林映月回了房,臉上還是一層餘怒未消。
霍焰從外面聞訊趕了回來,問道:“聽說你娘從樓梯上摔下去了?還斷了腿?沒出什麼大事吧?”忍不住有些抱怨,“大喜的日子,怎麼就出了這樣晦氣的事。”
林映月涼涼道:“她故意的。她想借着摔斷腿,然後賴在候府,就有機會天天見到天賜培養感情了。”
霍焰聽了,臉色變了又變,“李氏是故意的?”
林映月冷笑:“呵呵,她這樣不顧我的感受,連我兒子門的滿月酒都可以糟蹋,我又豈會還顧及她的心情?世子爺放心,我已經讓人把她看起來了。”
霍焰聽了這話,倒是不好再發表什麼憤怒了。但是擔心林映月,“既然如此,你也不必爲這種顛三不着四的娘生氣,氣壞了自己,不值當呢。”
林映月淡淡道:“我不生氣,至少不會爲了算計我的人生氣,那樣實在太傻了。”轉頭看向他,幽幽嘆氣,“只是有一樣,雖然我能冷下心腸圈禁李氏,但是她受傷了,又是滿永州女眷親眼看見的,我就不能天天侍疾。所以,煩人啊,我沒有辦法跟你一起去江南了。”
李氏的惡行是無法公諸於衆的。
林映月作爲女兒,不能在娘摔斷腿的情形下還出遠門,以免受人指責。只是她一想到此事,就不免有種無奈的鬱悶感覺,真是不痛快。
霍焰聽了也是皺眉,“是啊,李氏摔斷了腿,你就不方便跟我去江南了。”想了想,因爲生氣忍不住賭氣,“算了,爺也不去了。”
林映月勸道:“那怎麼行?你姑姑還在等着你呢。”
霍焰道:“就說你娘受傷了,我留下來了。”
“那也不行。”林映月搖頭道:“我娘受傷,我照顧就行了,你一個女婿摻和什麼?再說,你又不是大夫。沒有爲了給媳婦做人情,照顧岳母,就不管親姑姑的。侯爺知道,必定要爲這事生氣,還要捶你。”
甚至,還會責備她這個兒媳。
霍焰思來想去,越想越是覺得心煩,“那怎麼辦?就這麼眼睜睜看着李氏折騰,咱們還沒有辦法對付她了?”
林映月嘆道:“我想過了,把她在後院鎖上一個多月,等事態平靜下去,就叫我爹趕緊過來接人。到時候,只說是我爹孃回揚州思鄉心切,自然也就可以送走了。”
霍焰哼道:“候府不在乎多養幾個人,可是跟你說好了的,去江南怎麼辦?”
林映月也是無奈,“這件事是必然不成了。”
霍焰頓時臉上籠罩了一層烏雲,默不作聲。
小兩口正在屋裡生氣,空氣凝固之際,外面忽地有丫頭傳話,“世子爺、奶奶,白家公子過來說話。說是有要事,跟世子爺和奶奶商量。”
林映月不由一怔。
霍焰眉頭輕挑,“他怎麼來了?扯什麼犢子,還非得拉上你一起商量。”
林映月也猜不到是什麼,但是霍焰在場,白逸之又是親戚,也沒什麼好避諱藏着的。因此說道:“白逸之畢竟是你的表哥,再者來都來了,沒有拒之門外的道理。我就在裡屋裡面帶着,你去外間,讓白逸之進來說話我聽着便是了。”
霍焰見她想了一個折中的辦法,便應允了,“請表哥進來。”
他起身出去。
白逸之進了內宅後院,只見霍焰,不由有些無奈,“做什麼這樣防着我?我是過來跟你們說正經事的。”
霍焰一臉輕佻,“我哪裡不正經了?映月在裡間聽着呢,你說吧。”
白逸之心頭微微一跳,她……,在裡面?只是放着霍焰的面,不要走神太久,很快便冷靜說起正事,“聽說林太太摔斷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