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逸之被馬鞭砸中痛得厲害,不由輕呼,“唔……”眉頭緊皺了起來。
“什麼東西!”林映月嚇了一跳。
先是擔心的看了看白逸之,見他沒事,方纔回頭看過去,“什麼人?”話音未落,就見一臉戾氣的霍焰從假山後面出來,一步步朝這邊走近。
“世、世子爺。”林映月臉色慘白。
完了,完了!怎麼每次和白逸之在一起,都會被小閻王撞上?而且,不知道他在後面看了多久,只怕已經瞧見白逸之給她擦臉了。
這下子,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白逸之微笑着打招呼,“表弟,你什麼時候來的?”
霍焰咬牙道:“我不來,可不就成全你們了!”一把抓住林映月,扯到面前,“今天被爺抓了一個正着,還敢說你沒有勾引人嗎?”
林映月嚇得說不出話。
霍焰這種人,可不是能夠講道理的人啊。
再說了,剛纔白逸之對她的確太過親密,她自己都有一種被捉姦的心慌,再被霍焰這麼恐嚇,完全不知道該說啥了。
“啞巴了?”霍焰惱道。
“表弟,你別難爲她。”白逸之開口道:“要怪就怪我。剛纔看見她臉上有灰塵,所以就幫她擦了擦,並不是她有什麼逾越的舉動。”
“我的女人,用不着你來擦灰!”霍焰冷聲道。
白逸之抿嘴沉默。
霍焰打量着他,忽地問道:“怎麼,表哥你還真的動心了不成?”看了看林映月,“要說這個丫頭是有幾分姿色,水靈靈的,我也不捨得輕易弄死了呢。”
白逸之眼神擔憂的看了過去。
那個纖細的少女,站在霍焰身邊瑟瑟發抖,臉上還泛出發燒熱症的潮紅,看起來無比可憐。他靜默了片刻,開口道:“表弟,既然你這麼討厭映月,又何必留着天天生氣?不如把她送給我,回頭……,我再補你兩個絕色女子。”
此言一出,林映月頓時驚呆了。
他剛纔的話,是決定救她逃離霍家這個狼窩了嗎?是真的嗎?心中的歡喜,好像萬馬奔騰一般喧囂起來,激動的差點要哭了。
可是繼而,又忍不住生出深深的擔憂。
白逸之雖然身份不凡,但他面對的人,是大名鼎鼎的雍州小閻王霍焰啊。而且霍焰的性子狠辣陰鶩,不想是會輕易撒手的人。說不定,不僅不會答應放過她,還會對白逸之也遷怒怨恨上了。
但是,不管白逸之這次能不能救走她,只這份心,就足以讓人感激一輩子了。
畢竟不同於上次在路上幫忙,也不同於他去找蘇心琬求救,他現在……,等於是在挑戰霍焰的權威,和霍焰對着來了。
林映月不由淚盈於睫。
但是感動之餘,又事擔心,轉頭朝着霍焰看了過去。
沒想到,正對上一雙幽黑深邃的眸子。
霍焰居然暫時沒有發火,而是直勾勾的看着她,“表哥果然是看上你了,還要用兩個絕色女子來換你,那麼……,你呢?”他臉色陰鬱的問:“要跟他走嗎?”
林映月不防他把矛頭指向她,怔了怔,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白逸之神色溫柔似水,對她微笑,“映月,跟我走罷。”
那雙狹長優美的丹鳳眼裡面,水光清澈瑩瑩,彷彿裝着滿滿的信任,以及無邊星光一般的溫柔,讓人不自禁的沉溺進去。
林映月心底柔軟的好似棉花糖,又甜又暖,都快化成一灘糖水了。
她漸漸有了底氣。
擡起頭,看向臉色陰沉沉的霍焰,知道他正在上火,所以話就不能直說了。因而在肚子裡轉了轉,婉轉道:“自從我進府以來,一直惹得世子爺生氣,還連累夫人,更不用說大夫人那邊也是不喜。”
“哦。”霍焰看着她冷笑,“所以呢,你就打算跟別的男人跑了。”
林映月當然不能直說,其實是等着被白逸之送出霍家,再回林家。再說了,白逸之對她的那份溫柔之情,也不忍心傷害。因而回道:“既然白公子都說了,回頭再找更好的絕色女子給世子爺,那就求世子爺高擡貴手,讓我出府吧。”
“不必花言巧語!”霍焰氣得咬牙切齒的,指着她,“你只需再說一遍,是留下來,還是跟表哥走!說啊。”
林映月擡眸,白逸之溫柔堅定的目光投射過來,給她安心的力量。
她微微直了直腰身,篤定道:“跟白公子走。”
“賤婢!”霍焰一聲怒吼,擡腳就朝她狠狠踹了過去。
“啊!”林映月本來就長得纖細柔弱,加上病中,被這大力一擊正中小腿,頓時踉踉蹌蹌往後跌去,不由驚呼,“救命!”
“映月!”白逸之趕緊扶住了她。
林映月雖然沒有摔倒,但是霍焰那一記窩心腳卻是不輕,劇烈的疼痛,讓她感覺呼吸都是困難的,“啊、啊……”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氣,淚花不自控的冒了出來,像是斷線的珠子一顆顆往下掉。
“傷得厲害嗎?”白逸之焦急問道。
“我……”林映月感覺肋骨都快要斷了,疼得難以說話。
霍焰看着他們兩情愜意的,不免火冒三丈,“行!你們這對姦夫淫婦,現在合着夥來當面氣我!”不上前拉人,而是揀起地上的馬鞭,狠狠的朝着林映月抽了過去!嘴裡罵道:“你這種水性楊花的賤婢,留有何用?不如打死了事!”
“表弟!你發什麼瘋?”白逸之一把抓住他的手,但是馬鞭卻沒停下,“嗖”的一下,迅速朝他手上抽打纏繞!即便冬天衣服厚,但是馬鞭尖尖還是掃到了他的手,頓時一道鮮紅的血痕,觸目驚心!
“白公子,你的手受傷了。”林映月驚呼,心疼的不得了。
“沒事。”白逸之顧不上手上的傷,只是緊緊抓住繮繩不放,和霍焰對視,“先且不說我是你的表哥,只說我是來霍家做客的,你這個主人,這般無故傷人總說不過去吧。”
“呵呵。”霍焰冷笑,“那你勾引我的丫頭,還有理了?”
“實話與你說了吧。”白逸之目光堅定清澈,語速從容,“映月不是賤籍中人,而是揚州林府的大小姐。因爲和家人走散了,才被拐子強行賣入霍家的,我已經跟林家的人打過招呼,不日就來接她。”
這番話,虛虛實實不盡其然。
林映月眼神一跳,趕緊低垂眼簾掩飾住了。
心下不由讚歎白逸之聰明,他這麼說,好像林家的人馬上就要來找一樣。霍焰雖然是鎮南侯府的世子,但是強搶民女說出去也不好聽,多少會有些顧忌罷。
然而,她是在太低估霍焰了。
“林家大小姐?”他輕笑,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林映月,輕佻道:“難怪了,在爺面前裝三貞九烈的烈女,死活都不肯服侍爺。只不過……,你見了表哥,怎麼就摟摟抱抱都願意了?可見,這貞烈二字也是因人而異啊。”
林映月不想跟他在口舌上爭辯,只求速速離開霍家。
現在都撕開窗戶紙了,自然打開天窗說亮話,擦了擦淚,挺直腰身道:“我的確是揚州林家的大小姐,世子爺不信,大可以叫人去揚州查一查。現如今,只求世子爺高擡貴手,讓我回到林家去吧。”
“哈哈。”霍焰猛地迸出一震大笑。
林映月看着莫名其妙,開口道:“世子爺……”
“林家大小姐又如何?”霍焰猛地變了臉色,手上半截馬鞭往她脖子上一繞,迅速勒成一個圈兒,惡狠狠道:“你信不信,就算爺今天在這兒把你勒死了,你們林家,也絕對不敢去官府多說一個字!”
“唔……”林映月頓時呼吸急促。
“表弟,你不要發瘋!”白逸之急忙阻止,可惜馬鞭被霍焰兩頭收了口,又不敢強行拉扯勒住林映月,急聲斥道:“行了!快放開她。”
霍焰冷冷道:“表哥,今兒我給你兩個選擇。”
“什麼選擇?”
“第一,你馬上放開她滾出霍家,我就饒她一命。第二,你在這兒堅持不放手,那我也就不放手,勒死了她,再給她送一副上好的棺材板兒。”
“你……”白逸之不由瞪大眼睛,驚詫無語。
“怎麼樣?表哥,你選哪個?”霍焰不緊不慢的,一點點收緊繮繩的口子,看着林映月憋得臉紅紫漲,不停扭動掙扎。他的眼裡,卻透出一抹好玩遊戲的歡喜之色,“要不然,表哥你就留在這兒,看她是怎麼一點點死在你面前,也挺有趣。”
“不要胡來!”白逸之喝斥道。
“唔、唔……”林映月難受的快要死掉了。
“我的耐心可不是很多。”霍焰一副慢條斯理的態度,繼續手上動作,“給表哥你三息時間考慮,一、二、三……“
他嘴裡的三字還沒有說完,白逸之猛地變了臉色,咬牙道:“我走!”看着霍焰不爲所動的樣子,連連後退了幾步,“我現在就離開霍家!但是你,也希望言而有信,不要傷害了映月!”
“這就對了。”霍焰笑笑,鬆開了林映月脖子上的繮繩,然後輕輕一拉,將已經半昏迷的她摟到懷裡,“她還挺有趣的,暫時……,我還捨不得讓她死呢。”
白逸之握了握拳,臉色難看。
霍焰猛地朝着院子外大喝,“來人!”片刻後,喊來兩個丫頭,“表哥有事要回京城,不在霍家呆了,你們趕緊送他出去。”
“是。”丫頭們見周遭氣氛不好,低頭應了。
“映月,你先保重。”白逸之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轉許久,欲言又止,但最後看了看臉色陰沉的霍焰,還是什麼都沒有說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