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線索

他嚇得下意識地想要甩掉葉煒的手,但還是沒有那麼做,而是一把拉住葉煒說:“你沒事吧?你不會腦出血掛了吧!”

葉煒沒有繼續說下去。周玦撫着額頭,想要理清思路,但是陳昊催促道:“快走,先離開這裡。”

當她繼續看書的時候,他發現現實中的事物受到了那本書的影響,而它會隨時隨地消失,當它再出現的時候,一定會有怪事發生。她一開始還會藉助外界力量,但是到後來,連警察都建議她去鑑定一下精神問題,她和外界的正常聯繫便被這本書以及泥板徹底斷絕了。

葉煒漸漸地恢復了正常人的體溫,說:“它是一種非常古怪的東西,它不是惡鬼也不是冤孽,而是一種……活着的東西,它有靈魂。”

周玦沉默了許久,並沒有接陳昊的話。此時瘦猴開口道:“你所說的這一切我覺得都沒有什麼值得隱瞞的,你爲什麼不一開始就說出來呢?”

大廳的大門象徵性地掩着,陳昊用力一推,大門就嘎吱一聲,應聲而開。大門上掉落了大量灰塵。大廳佈置得完全像一個靈堂,正中有一具棗紅色的棺材,漆得如滴血似的,和外面那些陳舊的棺材根本沒法比。棺材只合上了一半,周圍有紙紮的假人,這些假人已經連眼睛鼻子都分辨不出了,只是象徵性地倒在邊上。邊上還有很多箱子,裡面好像堆放了許多紙做的陪葬品。在棺材的前面是一張供桌,上面有一塊靈牌,四周是爛得幾乎不能碰的白布。陳昊沒有繼續前進,他停住了腳步,眼睛盯着牌位,嘴邊不由得微微動了動,像是在說什麼,但是即使離他最近的周玦也沒聽清楚。周玦緩緩地走了過去,拿起牌位,上面赫然寫着:翠娘之位。

陳昊揉着太陽穴,他看着石碑說:“都記住了。”

周玦屏着呼吸再看那女子,他實在想不出爲什麼要在棺材板後畫這麼一個女人。從女人的着裝來看應該是一個古代人,但是單從毫無裝飾的白色單衣來分辨到底是哪個朝代的還真是非常困難。女人閉着眼,看上去非常安然。她披在胸前的頭髮又黑又長,這樣的頭髮讓周玦心中陡然升起一股非常熟悉的感覺,這樣的頭髮……對了!就是第一次遇到那本書,圖書館裡那一閃而過的女人!對,就是她!

葉煒艱難地點着頭,他的嘴角已經溢出了血。牆壁非常薄,很快就被陳昊砸出了一個洞。陳昊對周玦和瘦猴說:“快,進去!”

漸漸地,外面的號叫變成了嗚咽,最後消失在屋外,毫無聲息。但是就在聲音徹底消失的那一瞬間,突然從門口透出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兒,那味道簡直沒法用語言形容,反正這四個人估計以後再也不想吃毛血旺了。那股味道就像一座血庫裡的血存放了幾千年發酵揮發的味道,臭已經不能形容它,只能勉強稱其爲頂級惡臭。

陳昊抿着嘴什麼都沒有說,他一下子把棺材移開,顫抖地掀開女屍月白色的壽衣,發現那屍體的骨頭上有一截鋼筋。陳昊的臉色頓時蒼白得像個死人。

葉煒閉上眼睛,輕描淡寫地說:“沒事,過段時間就會恢復。快走!泥板中的東西激活了那個傢伙,把我逼到這個程度,我還是頭一次遇到。”說完拉着瘦猴往洞裡鑽。瘦猴心中無語,這小子耍帥是不是從來不分時段和場合?都這樣了還頭一次,死也是隻有一次,沒人有第二次。洞裡非常窄,四個人只能貓着腰走。葉煒說:“血咒對它根本沒用,那東西好像本身就是靠血來維持的。”

陳昊對葉煒說:“再堅持三分鐘。”

衆人心中的疑問一節節攀升,周玦說:“難道是林旭給她立的靈位?不對,林旭不會什麼法術,這個詭異的墓室空間不是他弄得出的。”

瘦猴說:“你們忘記了嗎?翠娘最後是失蹤了,也許是他們七人之一所爲吧。”

陳昊帶着他們走了二十來分鐘,地道內根本看不到任何光線,只能通過摸着邊緣來找路。陳昊說,這條路只有一個出口,所以只要按照這個方向走絕對出得去,因爲這是八門化生中唯一的生門。

周玦嘆了口氣,跟上陳昊的背影快速離開了靈堂。

瘦猴說:“不對……那個時候的人就打鋼筋了?翠娘是民國時期的吧?”

陳昊看着四周,腐朽的棺材,古怪的石碑,和古墓格局一樣的大院,這一切都顯得非常刻意,有人刻意安排了這一切,等的也許就是他們幾人的到來,特別是石碑上那個圖案——關於泥板的秘密。

陳昊回頭看了一眼葉煒,葉煒明顯已經堅持不住了。他們四周的牆壁都開始有黑紅色的血滲出,那血腥味兒更加濃烈刺鼻。陳昊急忙拿起一根木棍對着牆壁就是一通狠砸,女人的臉瞬間被砸出一個窟窿,本來還是幅美女畫,現在就是一面破牆。

陳昊說:“這上面的圖案和我們泥板中的一個圖案很類似,好像可以連接……葉煒,你手裡的那塊泥板,和我們擁有的其實也是連在一起的,可以組成一個更大的圖案。這個石碑上是另外一塊。”

說完帶頭往那裡趕,葉煒輕笑一聲,但是很快就跟上了陳昊。瘦猴拉着周玦說:“快,還戳這兒幹什麼?等着當人柱嗎?這裡要塌了。”

瘦猴話剛說完,陳昊立刻如醍醐灌頂,他說:“這裡其實仿照了古代陵墓的格局,我們進入了一座開放式的小墓。”

周玦最後開口道:“先出去再說,陳哥,別傷心了。”

陳昊定睛再去,發現石碑依然只是石碑,根本沒有人。但是,那雙陰狠的眼睛他絕對不會看錯,而雙手的觸感更加不會搞錯,他剛纔觸碰着的是一張女人的臉。

周玦說:“你想到了什麼?”

陳昊搖了搖頭,閉上眼睛,想要把最後一塊泥板的圖案記住。當他再把手放在石碑上的時候,突然感覺像摸到了人類的皮膚。他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居然是那個女人的臉:蒼白的臉頰,凌亂的頭髮,毫無生氣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那個女人不知什麼時候,就這麼出現在他的面前。

接下來的日子裡,陳茹蘭也不敢再說關於泥板、七人環的事情,因爲周圍的人已經用一種異樣的目光看着她了。她只能繼續在圖書館裡打工,然後上學,變得不願意和別人多說話,因爲她不能確定她接觸的那些人、那些事是不是真實存在的。她很害怕她一覺醒來,她自己也會消失。

葉煒看着門口說:“你們聽,屋外是什麼聲音?”

陳昊說到此處便不再說下去,他擡頭看着周玦說:“我想要到那座古墓去。”

葉煒說:“這種石碑的樣子很像擋在陵墓大門之前的自來石,是一種用來頂住大門的防盜機關。”

周玦感覺到什麼,他輕聲問道:“這……也許不是翠娘……”

瘦猴點點頭,周玦舔着嘴脣說:“你想,這墳墓一開始應該不是爲陳茹蘭建造的,上面的靈牌寫的是翠孃的名字,而在故事中翠娘生死未卜。小說中說,翠娘是失蹤了,並且流了大量的血。如果她死在這裡,很有可能也就葬在這裡。倘若這樣的假設成立,那麼翠娘身上肯定有着什麼秘密,否則爲什麼陳茹蘭會選擇這裡作爲她最後的歸處。也就是說,陳茹蘭在最後查到的應該是關於翠孃的問題,這是陳茹蘭留給我們最後的線索。”

周玦連忙說:“這是一個機關,快,瘦猴搭把手!把棺材稍微擡起來點兒。”

石頭的材質非常堅固,雙手摸上去冰冷刺骨,站在它的邊上能感覺得到石頭所散發的寒氣。

他們艱難地跨過這些棺材,終於來到門口。石碑上已經長滿青苔,上面依稀可以看見雕琢過的紋理,只是實在太模糊,看起來太費勁兒。

專業神棍反倒嘲諷地看着瘦猴,說:“這是很自然的情況,葉珽和陳茹蘭在我們到來之前保存的信息就是他們最後的存在。我們得知所有的消息之後,他們就徹底死亡了,於是那個東西,也就是剛纔的那種恐怖血氣就會把所有矛頭轉向我們,現在輪到我們了。”

周玦打着打火機,微弱的光線照在石碑上。陳昊拍了拍石碑上的灰塵,說:“你們覺不覺得這個圖案很熟悉?”

葉煒沒有說話,他終於不再假笑,而是全神貫注地看着四周的佈置。陳昊一直沒有說話,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具棺材,彷彿要將棺材看出一個洞來。

葉煒低哼一聲,繼續默唸咒語。

胖三見地道里出來的是周玦幾人,大大地鬆了一口氣說:“嚇死我了!你們幾個傻大膽兒太魯莽了,怎麼說跳就跳?也不打探下再行動,害得我倒黴成這模樣。”

周玦此時也不想用自己的性命做什麼好奇寶寶,雖然滿腹疑問,但也二話不說鑽了進去。

胖三點頭說:“沒錯,應該就是這裡。”

陳昊眼神閃過一絲猶豫。周玦瞪着眼,表示都這時候了你還藏着掖着等什麼?!陳昊對周玦無奈地說:“我不是不想說,我只是不確定,我不能把不確定的東西說出來,讓你們誤入歧途。反正,大概可以確定的就是在乞兒的遺書中,提到過一件事,最後他們七個人不是被什麼惡鬼所害,而是被人給出賣了。”

陳茹蘭不可能解讀這種符篆密碼,但是在這整個過程中,陳茹蘭都覺得好像在哪裡看到過類似的東西,但是她怎麼都想不起來。

瘦猴結巴地說:“的……的確。你們還記得在故事中,林旭兩次看到翠娘出現了異狀,她好像會變臉。難道那次進入墓室,她出了什麼事?難道……難道她是鬼?”

瘦猴用胳膊擋着頭頂,像看白癡似的說:“他本來就不是什麼文藝青年!快走!”

陳昊梳理完屍骸的頭髮,回頭看着衆人說:“現在茹蘭能幫我們的就是這些了,這是她留給我們最後的謎團。”

終於棺材板開始慢慢地移動了,就像一扇破舊的門被打開似的,發出咔咔的響聲。就在三個人悶頭推棺材板之時,棺材板的後面赫然出現了一個身穿白衣的女人,她閉着眼睛直挺挺地站在衆人的面前,慘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就像一具死屍一樣,筆挺地立在四個人的面前。

葉煒的臉色開始變得不安,他說:“陣法被人從外圍破壞了,我們得想辦法趁這個時候出去,否則陣法被扭曲,我們就永遠出不去,只能在這裡當陪葬了!”

瘦猴盯着那幅畫也看得出了神,他低聲說:“你們說,這個女人是誰?陳茹蘭?”

不過,這裡的空氣質量實在不太好,大家都感覺呼吸非常困難,並且那種恐怖的感覺絲毫沒有減少,好像鞭打着他們,使他們根本無法慢下來喘一口氣。直到最後,四個人幾乎都以爲要窒息在甬道中時,走在最前頭的陳昊看到前頭出現了一點兒刺眼的白光。四人頓時來了勁兒,興奮地加快腳步。當他們鑽出洞的時候,發現面前是一片野林子。

同樣,符篆作爲道教最早的派系之一,也經過極爲複雜的演變過程,其中有許多秘術只有通過同族單傳來延續。戰亂、瘟疫,任何一場災難都能導致許多神秘符篆失傳,即使現今也只留下四種符篆的形式,這四種形式分別是:覆文、雲篆、靈符、符圖。而這些其實都是最淺層次的形式。這塊泥板就是符圖的一個旁支,即使他們找到了其中的幾塊泥板,也無法得知整個符篆的信息。甚至就是得到全部,每一種拼接也可以有不同的圖案出現,這樣就會形成另一種含義的符篆。這就像七巧板一樣,具有各種可能性。

衆人不敢相信,他們同時看向陳昊。而陳昊只是苦笑,他繼續說:“你們別這樣看着我,這件事茹蘭也是在最後才知道的。因爲乞兒,也就是陳婧在很早以前就死了,而我奶奶之後嫁到了外地,幾乎和家裡斷了聯繫。之後,她在乞兒的老家居然找到了其餘六塊泥板,之後的事情,就是茹蘭帶着上一批的人來到南京尋找那座古墓了。”

此外,這塊泥板距今已有兩千年,最早也許可以追溯到東漢後期。在現今已知的線索中,只有晉元帝陵墓中出土過類似的符篆,不過圖案完全不一樣。專家學者都認爲,在晉元帝陵墓中的那幅符篆,極可能出自道學術大師郭璞之手。而它的含義一直無法被現今世人揭破,好像那是一個古代的圖形密碼,可能現今已經沒有任何人能夠解答這個密碼了。

就在衆人以爲自己又一次搞穿越的時候,從林子的深處傳來了幾聲熟悉的貓叫,隨後林子裡發出了窸窸窣窣的聲音。那隻黑貓突然從林子裡躥了出來,直奔葉煒,隨後探出了那個周玦、瘦猴二人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胖腦袋。最滑稽的是,這胖腦袋上插滿了樹枝,臉上都是樹枝的劃痕。如果不是情況真的很緊張,所有人當場都會笑癱。

瘦猴說:“也就是說,這七個人最後的失敗原因不是因爲什麼惡鬼,而是因爲人?”

其他人問道:“誰?”

陳茹蘭作爲一個女人算是非常完美的那種類型,能力很強,她是大學探險隊裡唯一的女生。本來一切都很平靜,但是五年前的一個晚上,陳茹蘭無意間得到了一本書和一塊泥板,她對那塊泥板的熱衷程度遠遠大過那本書。因爲陳茹蘭發現,在這塊泥板上有着許多縱橫交錯的圖形,在圖形的周圍還有許多文字,而這些圖形不像文字,只能說它們是類似咒文一樣的圖案。這種圖案陳茹蘭是第一次看到,但是總覺得在哪裡也見過類似的圖案。

瘦猴眼都直了,忍不住大叫道:“我靠!殭屍啊!”

陳昊隨即一矮身,也跟了進去,瘦猴看着葉煒道:“喂!快進來。”

周玦的話剛說完,陳昊補充道:“還有一種可能,不是茹蘭查到這裡,而是某種力量引着茹蘭來到這裡。茹蘭是怎麼死的?還有,就是如果這個墓室過去真的是葬翠孃的,那麼翠孃的屍體呢?她的屍體去哪裡了?”

葉煒的語調非常冷淡,好像死的那個只不過是一個外人,而非自己的親弟弟。

周玦看着四周開始山搖地動,焦急地問道:“你會奇門遁甲?”

葉煒繼續說:“從陳茹蘭的狀態來看,她是從葉珽那裡學到了將靈魂保存在一個空間的方法,就像我們在火車上遇到的情況差不多。她不停給我們留下線索,並且爲了防止所謂的背叛者,而採取了真假兩套版本。真的很難想象,這個女人是在什麼的情況下做的這些準備。”

陳茹蘭在每一次看書的過程中都放入自己的假設和實驗,很快她就知道故事中那個神秘古墓的路線是真的,只是被作者故意模糊化了。只有找到那條真實的線路,才能明白他們到底在故事開始前遇到了什麼,這纔是一切的源頭。

“陳哥?”

瘦猴說:“奇怪,爲什麼這塊石頭會戳在門口?如果按照那傢伙說的這石頭原本是戳在墓道門口用來頂着大門的,那麼我們豈不是等於在一個墓穴裡?”

陳昊愕然地看着周玦,他摸着額頭,苦澀地笑着說:“好吧,既然已經到了這一地步,我告訴你們關於這本書的真實來歷。但是有一點你們要明白,我也是通過調查之後才得出現在的結論的……”

陳昊聞言,自言自語:“活着的東西,不是惡靈,固魂珀,還有……血咒……”

衆人被面前的一幕嚇了一跳,都不自覺地往後退。陳昊拉住他們說:“不是!不是殭屍,你們看,這是一幅畫!瘦猴,你別鬼叫,葉煒會分心的!”

陳昊點了點頭,他的眼神非常迷惑。周玦追問道:“陳哥,你是不是感覺到什麼東西了?”

周玦當然知道逃命纔是正道,先把那些煩躁的思慮諸在腦後。陳昊領着衆人往暗道深處走,這裡是過去戰爭時期所挖的防空洞,不過已經廢棄多年。葉煒因爲渾身發燙,幾乎沒辦法自己前行,瘦猴一直艱難地扶着他,葉煒很乾脆地把重量都壓在了瘦猴的肩上。瘦猴一邊心裡問候着葉煒的家人,一邊還得摸着牆壁趕路。雖然瘦猴非常不喜歡這個人,對他是一萬個不信任,但是此時如果扔下他,就不是瘦猴的作風了。他架着葉煒跟在最後面,時不時地回頭看着後面的情況。

陳昊看着周玦說:“在哪裡?”

周玦苦笑道:“現在還有其他辦法嗎?”

陳昊閉上眼睛,用雙手撫摸着石碑,眼皮不停地跳,他想最大限度地記住這些圖案。閉上眼之後,他的大腦裡就顯示出雙手觸碰的那些石刻痕跡,這些痕跡在他的大腦中構成了一組具體的圖形。當這個圖案越詳細、越清晰時,陳昊卻覺得身體越沉重,他的腦子裡不停地回想着姐姐的身影,好像除了那圖案,還有其他什麼信息一起涌入了他的腦子。他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是這已經超過了他所能接受的範圍,他感覺裡面有什麼東西在引導他,又有一種東西在排斥他。

此時,門口女人的聲音變得越來越淒厲,隨即簡直就像野獸的咆哮,完全聽不出是人的聲音。陳昊咬着嘴脣,像做了很痛苦的決定,他嘴裡喃喃道:“姐,接下去的路我來走……你就放心地走吧……”

她隱約地發現,這塊泥板藏着一個非常久遠的秘密,這樣的誘惑她沒辦法也沒有理由放棄。她把目光聚集到那本書上,她認爲這本書中所出現的那個神秘包裹就是那塊泥板,而整本書等於是告訴她這泥板的來歷。隨後的一個月裡,陳茹蘭除了上學,便是不停研究這本書內所能引申出來的一切。

四個人同時念出那名字,心中都不禁大吃一驚。翠娘本來只是出現在故事中的人物,沒想到居然真有此人,而且還和這詭異的大院有聯繫。難道翠娘最後死在了這裡?那麼,是誰給她立的靈位?

葉煒幽幽地問道:“記住了嗎?”

葉煒的身體開始顫抖,整個人好像隨時隨地會失去支撐點似的。他顯然沒想到外面會突然滲入這樣的血氣,嘴裡開始發出了類似乾噦的聲音。

就這樣又過了好幾個月,情況越來越惡化。她開始無法自拔,她懷疑身邊所有的人,即使在崩潰邊緣,她也沒有放棄研究那塊泥板。她開始真正意義上地去調查這些事情,並且嘗試了一切方法,但是她發現自己開始有些不正常了。她的大腦裡開始出現一些不屬於自己的記憶,這些記憶好像和書裡的內容是吻合的。這些記憶可以幫助她運用故事中那些神秘莫測的陣法,但是這些記憶有時候十分模糊,好像都是一種臆想。

陳昊痛苦看着三人:“必死的情況下,茹蘭知道自己肯定會死的。”

陳昊搖頭說:“她不是茹蘭,只是……她很像一個人。”

周玦瞪着眼睛,盡最大的能力從這稀疏模糊的抽象圖案中尋找相似之處,但是怎麼都無法對號入座。

周玦愣了一下,瘦猴馬上說:“我們的外掛消失了?難道是陳茹蘭的牽引力到此結束的原因?”

周玦第一個反應過來,他連忙奔向棺材板,與陳昊一起使力推着棺材板。他剛用力推,就發現這棺材板並不是橫在牆上的,而是卡在了牆壁地下的一個凹槽內。這和日式拉門是一個構造,只是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給頂住了,所以推起來非常費力。

葉煒笑着說:“不用看了,當你看到的時候就絕對逃不掉了。”

葉煒終於睜開眼睛,瘦猴看到他的眼睛幾乎嚇得咬到自己的舌頭,此時葉煒的眼睛通紅得就像要滴出血來。葉煒伸手想要過去,瘦猴發現,他好像看不見了。

陳昊看着衆人,接着又說:“好像我們現在和故事中的人物保持同步了。”

陳昊用手摸着石碑的表面,突然像摸到什麼東西似的睜大了眼睛,對周玦說:“把打火機給我。”

周玦看着四周說:“那麼這些屍體,其實就是充當了過去的陪葬者?如果是這樣……”他轉身看着大院面前的那間大屋,繼續說,“這就是主墓室?邊上這些就是享堂?”

周玦心情複雜地瞟了陳昊一眼,隨即儘量表現得並不在意陳昊的反應,繼續推論道:“難道說,書裡面要告訴我們的除了那個什麼力量之外,還要告訴我們,是誰最後出賣了他們?這本書一開始就說了,這是一個關於救贖和尋找答案的旅途。也就是說,書一開始就告訴我們,這本書裡面存在着兩個秘密?”

陳昊看着四周,插嘴道:“這裡好像離那個村不是很遠,這個地方和故事裡林旭他們來的地方很像。”

經過研究,她肯定這東西距今至少有一千七百多年了,應該是魏晉南北朝時期的文物。泥板只是一個局部的圖案,也就是說,還有其他圖案,這只是那完整圖案的一小部分,僅僅依靠一塊,根本沒有辦法查出什麼像樣的線索。

陳昊正要繼續說下去,身後突然爆發出一聲非常誇張的巨響。他們回頭一看,不知何時,那塊堅如磐石的自來石居然開始不安地晃動,從門外涌入一陣刺骨的寒風。

突然,葉煒看着牆壁低聲喊道:“不好!來了!”衆人發現,原本還是美若天仙的畫像,突然開始起了皺褶,就像突然老化似的,那皮膚也開始慢慢地剝落。本來雪白的牆壁後開始滲出黑紅色的血,三個人嚇得同時往後退了好幾步。

他倒吸了一口涼氣,周玦連忙扶住他的胳膊:“怎麼回事?”

陳昊的眼光閃爍了一下,周玦突然明白了些什麼,心中像被針紮了一下似的。也許陳昊對他或者其他人都有所懷疑,只是礙於情面不好明說。大家都不說話了,這種不信任的情緒就像一牀惱人的帳子,把他們都給包裹在裡面了。

說完,他回頭看着葉煒,想要得到這個專業神棍的解釋。

葉煒剛說完這句話,他們明顯感覺到從高牆的外面吹來了一陣風。這個時候,他們才注意到這裡的一切都靜得可怕,彷彿一切都是靜止的,沒有絲毫生氣。

陳昊頓了一下,嘆氣說:“其實茹蘭在最開始發病的那段時間,我們家人都沒注意,以爲她學習壓力大,就把她送回老家靜養。老家的人都很照顧她,她在那裡就把自己關在老宅裡,也不出門。我覺得,這冥冥之中真的有必然的安排,茹蘭在老家找到了許多信息,這就是爲什麼茹蘭會知道那麼多後續的事情。”

周玦盯着那幅畫說:“圖書館,雖然只是背影,但我敢肯定是她,這頭髮,對!就是因爲這個女人,我纔會遇到那本書。她化成灰我都記得,就是她把書留給我的。”

周玦說:“我沒想那麼多,是我欠考慮了。先不說這個,你怎麼會在這裡?”

四人的呼吸越來越沉重,他們緩緩走到棺材邊上,棺材裡果然躺着一具女屍。周玦看到那屍體時,眼珠子都要凸出來了,他啊了半天,抓着頭髮說:“真有屍體!”

四人豎着耳朵,果然聽到外面有奇怪的聲音,感覺好像是女人的呻吟聲,仔細聽卻像是喊陳昊的名字。陳昊聽到那個聲音,整個人條件反射似的想往回走,但是還沒邁開一步,他就退了回來。他閉上眼,睜開眼睛第一眼就是看周玦,而周玦被他看得心中像是有什麼東西突然被抽走了一般,有一種說不出的疼痛。陳昊冷靜地說:“天蓬若到天英上,須知即是反吟宮。八門反覆皆如此,生在生兮死在死……”說完,他一個箭步衝到房間的東面,那裡堆滿了棺材板。他粗暴地把那些豎着的木板往邊上拖,接着一塊豎着的硃紅棺材板出現在衆人面前。陳昊用力地將它往左邊移,棺材板卻像被釘在牆上似的,並沒有移動。他看着身後說:“還愣着幹嗎?快幫忙!”

瘦猴想要喊他一起幫忙,陳昊阻止道:“別喊,那小子在替我們抵擋門外的主兒。還真得有他這樣的人才,否則我們就倒黴了。”

在看書的過程中,陳茹蘭發現這本書並不是虛構的,裡面記載的許多東西看上去荒誕無稽,但是都有出處,而她一直被一種莫名的情緒所吸引,她有一種深陷泥潭而難以自拔的感覺。她瞞着家人和同學,開始獨自調查關於這本書和泥板的來歷,但疑問太多,而她只有一個人,所以她迫切需要一個幫手。

此時,陳昊乾澀地開口說話,他的聲音簡直不像他自己的,沙啞得讓人聽着難受。他回答:“她是茹蘭,我姐姐陳茹蘭。”

瘦猴大叫道:“胖三!你怎麼會在這裡?”

瘦猴無奈地搖着頭,也跟着葉煒走了過去。周玦回頭看着那塊石碑,嘆了一口氣。就在他也準備跟上衆人的時候,他發現石碑上那些紋理突然變得清晰起來,彷彿是特意讓他看明白似的。周玦看到上面刻着一個古怪的字,這個字既不是篆體,也不是楷體,這個字……就像突然出現在石碑上似的,猶如幽靈般浮現了上來。周玦在心中默默地把這個字的樣子記住,然後跟着陳昊他們一起進入大廳。

瘦猴說:“這塊石頭不知道是什麼質地,怎麼寒氣那麼重,這些屍體圍着它還能安息嗎?”

陳昊瞥了周玦一眼沒有回答,他指着東面的那間房說:“三爲生氣五爲死,勝在三兮衰在五。能識遊三避五時,造化真機須記取。那裡是休門,可避死劫。”

周玦說道:“翠娘?”

胖三噘着嘴,一臉委屈,後怕地說:“這隻貓唄,它忽然跑了,總不能弄丟它,它一直往這裡躥。”

她第一個想到了自己的弟弟,不過她下一秒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她隱約覺得這件事非常危險,她已經無法自拔了,她不能害了自己的弟弟。接下去的事情太過詭異,她根本沒有選擇隊友的機會,先是老趙莫名其妙地看了這本書,隨後是顧老,接着是熱愛收藏刀具的高知友、鄰居殷叔、自己送上門來的葉珽……

陳昊看着四周的環境,不再疑惑。他堅定地邁開步子,首先朝大院的正屋走去,他的表情好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表情非常決絕。周玦和瘦猴對看一眼,此時葉煒已經跟着陳昊走了過去,瘦猴不安地說:“你相信他們?”

周玦看着躺在棺材中的女屍,屍骸縮得非常小,感覺很不真實。周玦看着陳昊,而陳昊只是看着那具屍體,他低頭摸了摸屍體的頭髮,周玦沒辦法看清他的表情,但是陳昊的手抖得非常厲害。

陳昊捂着額頭乾笑道:“大家還記得那個叫嘎子的郎中學徒吧,他是七人中第一個死的,他的接替者乞兒。乞兒的本名叫作陳婧,乞兒是她的小名。如果排輩分,她應該是我和茹蘭的姨奶,是我們奶奶的同胞姐姐。所以,我們陳家和七人環根本就脫不了干係。”

瘦猴哪兒還用他說,早就在另一頭悶頭拉了。只是葉煒依然站在門口,他閉着眼站在他們的身後,嘴裡默唸着什麼東西,額頭上滲出了豆大的汗珠。

瘦猴疑惑地看着那具屍體,問道:“這就是……翠娘?”

陳昊話畢,周玦只感覺渾身透着一陣沒來由的寒氣,那圖像給人的感覺也變得更加鬼氣陰森。

周玦連忙說:“我見過這個女人!”

陳昊帶他們走進了一個耳室,裡面除了大量破損的棺材板,其他什麼都沒有。瘦猴看着這些,不禁着急地說:“糟了,沒路了!”

葉煒神秘地笑着說:“我憑什麼告訴你?”

陳昊坐在棺材邊上,從口袋裡摸出一包煙,但是沒有打火機,他沮喪地雙手抱拳託着下巴。他凝視着四周,好像這裡他並不陌生,棺材裡的是他一直在尋找的姐姐,這裡是他姐姐的墳墓。

他突然睜開眼睛,大腦中最後呈現的樣子是一個陌生的女人。這個女人不是他的姐姐,她披頭散髮的樣子非常落魄,那聲音是陳茹蘭的。那個女人的眼神非常冰冷,墨黑的眼眸中投射出一種說不出的古怪。

周玦撫着額頭,他們這一路上,正常的事情遇到得不多,就鬼事最多!現在怕這個還有什麼意義?

陳昊點了點頭:“應該沒錯,作者應該是最後活下來的人中的一個,否則他不可能寫下這些。但是,到底是誰出賣了他們,他卻沒說,只是最後得出了一個推論,每一代的七人中都會出現一個背叛者,而那個神秘力量,就是依附在這個背叛者的身上,所以纔會出現所謂的七人中有一個是鬼這樣的暗示。而茹蘭就是通過那封家書和看到的小說內容雙管齊下才來到這裡的,線索到這裡就徹底斷了。我覺得,乞兒和茹蘭她們的線索都不完整,最關鍵的地方都被人爲地砍掉了。”

瘦猴低聲問道:“你知道那是什麼?”

陳昊撐起身體跳了起來,他朝棺材內的屍骸看了最後一眼,沒有更多的語言。他從自己的脖子上,把那個降魔杵輕輕地放入了棺材內。他跑到門口,恢復了原本的神色,邊走邊罵道:“這個陣是按照奇門遁甲中八門化生之術演變而來的,我過去一直不明白,爲什麼茹蘭在資料中會混雜着奇門遁甲的術理,看來這就是開啓這地方的口訣了。你們幾個跟上!”

周玦拉着瘦猴說:“你有沒有覺得,咱們的陳老師的臉終於開始不再苦大仇深了?”

周玦看着棺材,想要說些安慰的話。陳昊明白他的意思,擺手道:“我沒事,這事其實早就註定了,五年前她就死了,只是我一直不想承認罷了。”

葉煒看着石碑說:“我們翻牆進入了這個小型的‘墓室’,就沒那麼容易走出去。我感覺到這個地方和外界是隔絕的,這是一種非常厲害的法術,連我都沒有見過。使用這個法術的人道行相當了得,在我之上!果然這次我來對了!也許胖三現在還在外面乾等着咱們,而我們已經出不去了,真正危險的是我們四個。”

瘦猴冷着臉不再搭理葉煒,拽着他往前趕。

瘦猴哎了一聲,從洞裡衝出去一把拉住葉煒的手。他發現葉煒手上青筋暴起,手上的熱度簡直不是一個正常人能達到的,整個人好像隨時隨地都有可能爆血管。

終於她發現,這種泥板其實應該有七塊,每一塊泥板都可以成爲單個的圖案,圖案應該是失傳已久的一種漢代符篆。衆所周知,道教是中國本土宗教,其演變過程非常複雜,起源歷史更加無法給出準確的時間定義。在早期的道教派系中,已知的只有“符篆派”和“丹鼎派”。直到東漢後期,纔出現了道教真正意義上的理論經書:《太平經》與《周易參同契》。到了魏晉時期,道教得到了很大的發展,而老莊之道也開始成爲道教的另一個重要源頭,並且成爲統治階級天人合一、皇權神授的一個重要依附。到了唐朝,道教進入鼎盛時期。

“小昊……小心……”

瘦猴想要說什麼,周玦拉住他,對他搖了搖頭,意思是現在一句話也別說。

他開始敘述陳茹蘭的過去,而這些事情,其實就是陳昊藏起來的那本日記中隱去的內容和陳昊五年來調查的結果。這一切陳昊終於肯娓娓道來,平靜中透着一絲哀傷。

打火機的火光非常微弱,石碑上的圖案根本無法辨認。周玦無法確認到底是不是,但陳昊只要一有空兒就會對着那幾塊泥板發呆,這些泥板猶如進入掃描儀一般,進入他的大腦處理器。

九_九_藏_書_網

九-九-藏-書-網

九*九*藏*書*網

九-九-藏-書-網

最後的線索往事重提另個一答案鈴閣往事重提懷疑往事重提分道揚鑣鬼哭5 p3ci3436-3687425 p3ci3436-368742分道揚鑣七人環謎中謎最後的線索金石學箱中之謎真相大白玄武湖另個一答案多出來的一本書傳承鈴閣第六 人玄武湖懷疑謎中謎最後的線索玄武湖泥板生死幻象另個一答案公主墳兩個女人七人之約第六 人芙蓉地圖傳承陰兵鬼哭怪石另個一答案第六 人返魂香往事重提雨中破廟鬼哭兩個墳墓泥板螿族之迷往事重提怪石兩個女人往事重提困局最後的線索返魂香蛾軌往事重提生死幻象送葬鈴閣玄武湖鈴閣停滯的過去困局最後的線索棺車真相大白固魂珀盜墓賊七人環箱中之謎停滯的過去歸來記鬼哭閱讀障礙懷疑分道揚鑣5 p3ci3436-368742陰陽雙分盜墓賊蛾軌5 p3ci3436-368742楔子閱讀障礙生死幻象陰陽雙分貓的警告七人之約盜墓賊困局蛾軌謎中謎公主墳歸來記七人之約鬼哭
最後的線索往事重提另個一答案鈴閣往事重提懷疑往事重提分道揚鑣鬼哭5 p3ci3436-3687425 p3ci3436-368742分道揚鑣七人環謎中謎最後的線索金石學箱中之謎真相大白玄武湖另個一答案多出來的一本書傳承鈴閣第六 人玄武湖懷疑謎中謎最後的線索玄武湖泥板生死幻象另個一答案公主墳兩個女人七人之約第六 人芙蓉地圖傳承陰兵鬼哭怪石另個一答案第六 人返魂香往事重提雨中破廟鬼哭兩個墳墓泥板螿族之迷往事重提怪石兩個女人往事重提困局最後的線索返魂香蛾軌往事重提生死幻象送葬鈴閣玄武湖鈴閣停滯的過去困局最後的線索棺車真相大白固魂珀盜墓賊七人環箱中之謎停滯的過去歸來記鬼哭閱讀障礙懷疑分道揚鑣5 p3ci3436-368742陰陽雙分盜墓賊蛾軌5 p3ci3436-368742楔子閱讀障礙生死幻象陰陽雙分貓的警告七人之約盜墓賊困局蛾軌謎中謎公主墳歸來記七人之約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