羣玉門4

許慕白下了雪山,方知何爲仙凡兩隔,山上奇寒無比,又兼經年大風,冰壁陡立,冰川如鏡,又到處都是冰隙雪洞,實在難爬。幸好他是金精之體,寒暑不侵,又不怕摔傷跌痛,方半溜半爬,下得山來。好容易走出崑崙山脈,許慕白紮了一隻竹筏,順水流下。歷數月方至江陵,棄筏登岸,往柳莊而去。

及進了柳莊,卻被莊漢攔下。許慕白想起此刻自已模樣衆人不識,方說要見柳青。一會小雁過來引他入了內堂,坐下說話。“我是你慕白哥哥呀?青兒呢?”許慕白推開茶盞,急問道。小雁一怔,看了看他,撲在桌上大哭起來,“慕白哥哥,哥哥,你回來晚了!青兒姐姐已經去了哇!”許慕白心中大慪,只是哭不出淚來,拍着桌子哽咽。原來自雪瑤走後,柳青口中不說,心裡卻着實思念,又兼身體病弱,禁不起折騰,不到一年就去世了。

好容易小雁收了聲,許慕白哽咽說道,“帶我去見她。”

小雁帶許慕白來到柳家墓園,見柳青桃紅劍萍並冢而立,許慕白撲倒在地,悲慪無聲。

良久,許慕白跪坐墓前。小雁緩緩出聲,“慕白哥哥,你回來晚了。哥哥,青兒姐姐不恨你。姐姐跟我說,哥哥你是溫柔體貼的好丈夫,雖然貪玩,有時候做的事讓她又氣又恨,可她卻喜歡和你在一起的每點時光。西川事後,姐姐爲你自豪,說我家男人如此事業,實令萬人欽佩,自家安心。雪瑤姐姐前來,青兒姐姐知道萬事已定,唯雪瑤方能救你一命。望公子從此修仙,長生自在。”“姐姐還說了,哥哥最重情義,若有一日歸來,孩兒三個就不必見了,仙凡永隔,就不必讓大家都不自在。兒孫自有兒孫福,哥哥就無須掛心了。姐姐說,自遇上公子,恩愛也罷,思念也罷,都覺幸福安心,讓公子放心,她此生無憾。”

許慕白沉默良久。忽道:“小雁,你好像從未長大?”小雁大哭起來,“慕白哥哥,我的哥哥!自你離開柳莊去西川,兩年未歸時,我便怕我長大變樣,哥哥有一天回來不認得我了。我便吃了雪瑤姐姐送我的定顏丹……我想念哥哥呀!”

許慕白偷偷去見了柳紅,柳午,柳言三人。小雁也跟着他。見諸人平安,

便和小雁四處遊山玩水。去了西川,拜了父母親人,又去了伏魔洞,爲小雁講述青檀之事。漸遊漸倦,似與這世間格格不入,沒了半點興致。一日與小雁說,我們去見你雪瑤姐姐吧,小雁說好,兩人便向崑崙山脈而去。

許慕白與小雁邊走邊玩,不知多少時日方到了大雪山下。這雪山實在不好爬,幸得許慕白準備充分,爲小雁買了幾套厚重衣服,又備了一根結實長繩。背起小雁攀爬雪山,遇陡峭處即以弓箭糸繩,射往高處,抓繩攀援。

終於上了雪山,進了羣玉院。雪瑤尚在閉關,許慕白便和小雁住在雪瑤房間,小雁本有練氣底子,許慕白就將她託與玉清長老教導。

許慕白閒着無事,就去找器長老閒聊,或者往百花會看他們拍賣,爲小雁雪瑤買了許多名貴丹藥。

這日又來到了百花會,入拍賣場包廂坐下,看他們搶着買些稀罕物件。他的靈酒總能拍出不可思議的價格。因此酒對各類修行人皆有幫助,且除了醉酒,並無其他副作用,於是成了饋贈佳品,且可飽口腹之慾,有錢人爭相競逐,百花會居奇惜貨,價錢越擡越高,到如今已沒幾人喝得起。許慕白搖頭,要不怕毒死人,他還真想再去萬獸谷亂釆一番。

許慕白每次來此都是看看熱鬧,除了給雪瑤小雁買點丹藥,其他的都沒什麼興趣。此時臺上正有一副水晶耳墜,那拍賣師女子自是說得天花亂墜,說是東海龍女眼淚所化,既可防身,又可照明,還是個小型儲物匣子,可放一些女孩兒心愛之物。許慕白想起了小雁,自從當上她哥哥就沒給過她什麼,近些時看她也不復初識之時調皮快樂,就想着買來送她。於是舉手競拍。不過幾輪,便已拍下。此物不過稀奇好玩,修爲尚低之人還有些用處,故競爭之人不多。然底價不低,倒費了些靈玉。許慕白也不在意,繼續看人競拍。

不一會耳墜送來。許慕白一看,竟是那女拍賣師親自送來。這女拍賣師許慕白認得,乃花婆婆孫女,名花嬌。當真是人比花嬌。此女算是天庭公主,下來陪花婆婆玩的。“久慕公子大名,今日借送耳墜,前來拜訪公子。”花嬌甚是有禮。“公主請坐,此來不知有何見教?”許慕白忙起身讓座。“公子,莫要叫我公主,聽着寒驂。叫我花嬌就好。”花嬌連忙還禮坐下。“聽聞公子以凡人之身誅滅青檀妖女,我心甚佩,想聽公子講述。”“青檀妖女……唉!花嬌姑娘欲聽此事,你我尋一靜處,我爲你細細道來。”

樓上雅間,花嬌靜聽許慕白講述前事,聽完一嘆,“青檀姐姐真可憐!”許慕白忽然問道:“花嬌,我有一事不明,你自天庭而來,當可教我。”“山精樹怪爲何不能成仙?”

花嬌幽幽一嘆,“何止山精樹怪不能成仙?修行人千萬年來又有幾個能成仙?”

“那爲何我家雪瑤說她馬上要昇仙?”許慕白追問。

“什麼昇仙?不過僞仙罷了。”花嬌搖頭笑了笑。“你家雪瑤過了金丹劫,便有仙使領了上天庭,不過是做仙人的侍妾奴婢罷了。這兒的羣玉門,那邊山上的金甲堂,都是天上蓄養奴婢甲士的園子。你以爲是什麼好地兒?”“照你這麼說,天上神仙也沒什麼好東西!”許慕白忽然看着花嬌,尷尬笑道,“我沒說你家人。”花嬌默然,“你說的對,神仙都不是東西。”“對了,過幾天金甲堂比武,你去不去?”花嬌問他,“不去,沒興趣。我得回去了。這耳墜小雁肯定喜歡。”

小雁果然歡喜,戴上耳墜左搖右晃,興高采烈,出去到處顯擺去了。

許慕白一人坐在房間裡尋思,小雁如今修爲也不錯了,明日帶她去器長老那替她煉一柄劍,也好讓她上天上飛着逛逛。

說去就去,第二天許慕白就帶小雁去見器長老。器長老一見小雁,十分歡喜,“丫頭來了?我早說讓你做我徒弟,現今兒不就能自個煉劍了?”“不學!我纔不要跟着你這麼個老傢伙,我要跟着我慕白哥哥!”小雁一臉不屑。“你慕白哥哥如今模樣還不如我呢,看你這小心眼。”器長老苦笑。“切!你不就想我偷酒給你喝嗎?誰不知道呀。”小雁又說,“我家慕白哥哥模樣不好,心好。”抱着許慕白手臂直搖。“那可沒法比,你家哥哥可是萬古難見的木精心。”器長老一臉苦笑。

小雁不要飛劍要扇子,說是天氣熱了可以給她的慕白哥哥扇風。器長老懶得搭理這白癡丫頭,進去給她煉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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