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考慮。”半晌之後,蘇銘緩緩開口,神色頗爲凝重。
“此事本也應仔細斟酌,也罷,這個選擇的機會,我給你的期限是……一百年,你若想好,自然可以感知我的存在。
這一百年中,你不可再奪舍其他真界,否則的話,我會將你……封印!而將你封印的代價,是浩劫再次提前幾百年。
若你不選擇我想要的答案,那麼……我依舊還是會封印你,我只等你百年。”青年淡淡一笑,大有深意的看了蘇銘一眼,轉身間向着虛無邁步走去,其身影飄逸,走出第一步,其本身血肉瞬息消失,成爲了骨頭,第二步落下,另一半身軀也化作了骸骨,但卻保持着一定的生機,直至第三步後,彷彿凝聚在這身體上的意志最終離去,那骷髏成爲了塵埃,隨風消散了。
蘇銘看着三荒的離開,看着那顯然是被他在這修真星上隨意選擇的修士軀體,因三荒將自身意志降臨,激發了這身軀的所有生命潛力,來維持承載三荒一絲意志,此刻隨着三荒的離開,這身軀瞬間枯萎,成爲了飛灰。
望着這一幕,蘇銘沉默,此刻隨着三荒的離開,整個星辰都恢復如常,蘇銘神色平靜,雙眼微不可查的有一抹銳芒閃現,低頭時深深的看了一眼前方的古樹,許久……他又看了一眼那古樹,這一次蘇銘凝望了很久,直至他閉上了眼,蓋住的瞳孔內露出了一抹果斷與堅定。
與三荒的交談,直至三荒說出了選擇的話語,這過程看似尋常,但唯有到了蘇銘這個境界後,纔可以感受到其內蘊含的兇機。
三荒的每一句話,無不帶着鋒利之意,若是蘇銘一個不謹慎,那麼此刻便不是選擇,而是提前爆發了與三荒的意志之戰。
蘇銘回覆的話語,黑天與白天的比喻,追尋夕陽墜落的方向,這種種言辭帶着他的意志,與三荒的交談沒有顯露出絲毫意志被影響的改變,所以才讓三荒沒有出手。
畢竟蘇銘已經具備了奪舍三荒的資格,故而哪怕是三荒,要毀滅蘇銘也並非簡單,他需要一個契機,一個破綻,這樣纔可以不影響他五百年後浩劫降臨搜尋奪舍桑相的計劃,若是因蘇銘這裡從而影響了他的計劃,對三荒而言,得不償失。
所以,纔有了選擇的言辭,而這選擇實際上也根本就不是什麼選擇,而是一種赤裸裸的威脅,可若是蘇銘真的把它看成威脅,那麼蘇銘註定就要被封印,即便他選擇了去與三荒合作,但……三荒那裡必定不會應諾,而是直接封印。
因爲這選擇,它是一個種子,一個被三荒種在蘇銘心神的種子,一如蘇銘白天黑夜的言辭,也同樣是在三荒那裡,種下屬於他蘇銘的種子。
這一場見面,看似波瀾不起,可唯有蘇銘與三荒知曉,方纔那一瞬,他們彼此實際上都有了要出手的徵兆。
蘇銘睜開眼,轉過身,走向雨萱那裡,走向此刻一臉擔憂的阿公墨桑。
“他……是誰?”阿公遲疑了一下,神色露出一絲明悟,這明悟與遲疑之間蘊含的答案,實際上已經在阿公的心底浮現,。
“三荒。”蘇銘微微一笑,沒有多說,看着明顯蒼老了很多的阿公,蘇銘知道,在阿公身上有很多隱秘,關乎於曾經的自己,關乎於大蠻部落……
“我們……回家吧。”蘇銘輕聲說道,帶着雨萱,伴着阿公,三人化作長虹,離開了這修真星,進入到了星空內,消失在了冥皇真界。
一同消失的,還有一臉激動的禿毛鶴與神色滿是舒爽的冥龍,它們……一個帶走了此界所有的晶石,一個則是達成了兒時就有的願望,至於這個願望,冥龍絲毫不提,但看其時常回味的表情,怎麼都似乎帶着一抹淫邪……
……
時間流逝,轉眼三年,回到了第九峰的蘇銘,在這三年內於第九峰中沒有再外出,與他的師兄相伴,他的身邊還有雨萱、滄蘭、許慧。
阿公回到了蠻族部落,於蠻族大地原本的烏山腳下,搭建了屋舍,如真正的凡間老人一樣,在那裡看着日出日落,很是平靜。
他的故事很多,或許貫穿了這一紀的四個時代,可蘇銘沒有去追問,而是經常來到這裡,坐在阿公的身邊,一起看着天空,每當這個時候,蘇銘都會想起記憶裡的烏山,想起小紅,想起那些如今已經走入陌路的人們。
儘管沒有去問詢阿公的秘密,但以蘇銘的修爲,他已然看出了一些究竟,在阿公的身上,有一次次輪迴的痕跡,在那一次次的輪迴中,當年的大蠻部蠻公,意這樣的方式,將其神魂保留下來,而那一次次的輪迴裡,或許他都在尋找,當年算蠻天時看到的那外人看不到的畫面。
那是一隻蝴蝶,一隻可以給大蠻部未來的蝴蝶……
“這蝴蝶不是桑相……”阿公擡起頭,看着又陪伴自己度過一天,此刻遠去的蘇銘,在月光下,喃喃低語。
“這蝴蝶,是你……我的拉蘇。”喃喃中,阿公的眼中露出了期待的光芒,他永遠也忘記不了算蠻天的畫面裡,他看到的那一幕……他輪迴了無數次,只爲等待蘇銘,只爲去保護這個孩子,去讓他接觸蠻族,讓他認同蠻族……
三年裡,二師兄以其雄才大略,在蘇銘震懾了暗晨逆聖之後,將第九峰的勢力終於擴展到了道晨真界所有範圍,使得第九峰名副其實的,成爲了道晨真界的唯一宗。
大師兄的的修爲,也是與日俱增,至於虎子,他的性格使得他無法安靜的在一個地方長久,於是時常的外出,橫掃八荒,去其他真界示威而過。
因蘇銘的存在,因炎裴晨皇對蘇銘的恐懼,故而但凡是第九峰所過之處,暗晨逆聖之修便不得不退,這也就造成了虎子的存在,往往是一出現,就使得一場明顯對其他真界不利的戰局,無法在繼續下去。
而虎子則大都是看到雙方交戰後,立刻大吼一聲。
“第九鋒山清水秀,第九峰弟子暗晨逆聖看到也要繞道,第九峰有整個三荒最強的小師弟,加入第九峰的,就立刻吼一句,虎爺爺看看哪個暗晨逆聖的兔崽子敢出手。”
事實也的確如此,只要是虎子在的戰場,只要是有人喊出要加入第九峰,哪怕是此人面前的暗晨逆聖之修已經殺招臨近,那麼也會立刻不惜自身反噬,也絕不敢出手。
這種憋屈的感覺,他們只能承受,因爲炎裴晨皇已經明確的告訴了所有修士,第九峰……不可招惹絲毫,若僅僅是炎裴晨皇一個人如此倒也罷了,但……這道死命,是來自暗晨三大晨皇,逆聖三聖,他們六人共同的旨意。
甚至在道晨真界,每次有新的暗晨逆聖之修降臨,他們都要第一個去第九峰外一拜,纔可以離去。
蘇銘之名,在這三年內,轟動了整個三荒,也因此第九峰的勢力,越來越強大,三年的時間就多出了數倍的修士數量,這些曾經是其他真界的修士,他們不管因爲什麼目的,都選擇了成爲第九峰的弟子。
冥皇真界內,成立了第九鋒的分宗,陰聖真界內,一樣出現了第九峰的分宗,大師兄與虎子,分別駐守在這兩個分宗內,威懾四方。
隨着時間的流逝,又過去了三年,這第二個三年裡發生了一些大事,比如冥皇真界內,蘇軒衣連同雷辰,已經消失,冥皇歸順了暗晨,此界軒尊,當年那個在蘇銘面前避開了死劫的修士,則是選擇了成爲第九峰的弟子。
陰聖真界,在堅持到了第五年後,隨着護界陣法的崩潰,在第六年,被暗晨逆聖佔據,其內生靈塗炭,死亡慘重……
這些,蘇銘沒有去理會,他不是聖人,他的心只對在意之人而柔和,至於旁人……在身爲此界除了三荒外最強意志的他眼中,都是生命起落的一部分。
暗晨也好,逆聖也罷,他們發起這場戰爭的真正原因,蘇銘早已看出,這是一場祭獻……
當第三個三年來臨,直至結束時,這場蘇銘並不關注的戰爭,出現了一次逆轉,這逆轉蘇銘已經預料,因祭獻……是需要雙方,而非一方,否則那是屠殺,不是祭獻。
這場逆轉,來自第四真界,這一紀內四個時代,被鎮壓在第四真界的那些靈先,彷彿在一夜之間全部都被解開了鎮壓的封印,在外出後,與暗晨逆聖爆發出了激烈的戰爭。
這場戰爭甚至波及到了第九峰,這些被釋放出來的靈先,他們的瘋狂與囂張,使得三荒四界,如成爲了亂世,直至這一刻,蘇銘擡起右手,放下了與阿公對弈的棋子,擡起頭,看向第四真界的方向。
“要給這些靈先……一些教訓了,此界可以亂,但即便是亂,也要有秩序的亂,而非如今。”蘇銘淡淡開口時,阿公和藹的一笑,沒有說話,而是低頭看着棋盤。
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我剛剛從風鈴二貨那裡,敲詐來了一瓶三十年的董酒,到時候咱們書友聚會時,我拿出來請大家喝,哈哈。(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