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也看着他，他的髮梢還在滴水，柔軟的熨帖在眼角處，裹住他那清俊而又標緻的臉頰。此時他光裸着上身，水珠滴落到他小麥色的肌膚上，一路滑下，滾進系在下身的白色浴巾裡。
他高挺頎長的身軀，迷人流暢的結實線條，清清低下眸，拒絕誘。惑。
秋耀宸也轉開眼，拿起一旁自己的衣服，大咧咧脫下浴巾。
氣氛一下子顯得沉悶，寂靜中只能聽到細碎的穿衣服的聲音。
自始至終清清都垂着臉，小手置放在膝上，嬌小的身子顯得有些不安和緊張。
對着鏡子，他一件一件穿戴整齊，透亮的鏡子將清沮侷促不安的神情完全照出來，盡收他眼底。正系領帶，清清終於擡頭，與鏡子裡的他隔空虛無對望。
“昨晚我說的事，考慮清楚了嗎？”
“什麼事？”
他動作依舊不急不緩，陽光穿過玻璃照進來，落在他極致的容顏上，如暖玉一般散發出柔柔光澤。
清清站起身，背脊異常筆挺，“分手，不再維護這種關係。”
他最終還是轉過身來，看着清清，用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你認爲我們真分得了？”
清清深吸口氣，眸子裡漫開堅毅之色，“我想得很清楚，我們之間這種尷尬的關係我不想繼續下去。我覺得累，真的，很累很累。我原本也不想捅破這層紙，認爲一直拖着會好一些，可是……”
清清蹙起眉頭，她又想到他母親的話，想到他家人替他篩選的妻子，還想到米小樂，想到他蠻橫的獨佔欲，還想到昨晚他瘋狂的欺凌，清清只覺得累，身心俱疲，不堪負荷。
“可是我受不了了，我快要瘋了，如果你真像你說的那麼愛我，求求你，放過我吧。”
清清說完，便就聽到他慵懶的笑聲。
“如果我說不呢？那你會又如何？”
清清迎上他邪笑中暈染幾分陰沉的臉，也不惱，只淡淡說，“沒關係，我會等，我相信會等到你放手那天。”
“看來你是心意已決囉！”
他又轉過頭，捋了捋頭髮，專心於自己的儀容。
“是，我想得很清楚，你再想想吧，我先走了。”清清側開臉，儘管腿間痠痛難忍，但她依舊挺着脊樑拉開門。
靠在走廊的牆上，清清聽見房內傳來一聲巨響，應該是鏡子被砸爛的聲音。
閉上眼，一行清淚滾出眼角，一步步，清清往電梯方向去。
他們之間其實早該結束了，是她的貪戀才造成今天這樣僵持的局面，自己和他，從生下來就註定不是應該在一起的人！
清清回到學校，她怪異的穿着和疲倦的小臉走在校園中引得衆多同學側目。清清低頭直往宿舍走，躺牀上，正想好好休息一下，剛閉上眼手機就響起來。
清清拿起來看，屏幕顯示家裡的電話。心尖當下一急，清清趕緊接起來。聽完，清清整個人如遭五雷轟頂，張浩天死了！
清清趕緊找到妹妹，兩人一起匆匆往前裡趕。
回去，屋內設着靈堂，簡易搭建的靈臺上兩對白燭，中間一副張浩天稍早時的相片。
“這，這怎麼回事？”
畢竟是自己的家人，見此景，清清也潸然淚下。
張鐵生好似一下子失去生命力，他頹廢的坐在輪椅上，佝僂的背脊，斑斑白髮，整個人行將枯木般虛弱。
李如眉哭着抱緊兩姐妹，這纔將事情說出來。原來張浩天在外欠了許多債，走投無路之下他竟然光天化日搶劫一名剛取錢出來的婦女，車來車往的大街，他心急着逃跑，被一輛超速貨車撞上，當場身亡。
聽完母親的話，清清一下子癱坐在地上，“姐……”
張靜歡蹲下來，想扶起清清，可清清也像全身力氣從身體內流走一般，根本使不出半分勁。
“是我，是我害死了大哥，他來找我要錢，我不給，明明我可以給他的，如果我給了，他也不會死……”
清清哭成了個淚人兒，她坐在地上，小小的身體因哭泣而顫個不停。
她認爲，大哥的死，她必須負全責！
雖然張浩天不受家人待見，可他的死也像一層陰霾覆蓋在張家上空。喪事完畢，清清要妹妹先回學校讀書，而自己多在家裡留了幾天。
那些天她一直關機，整個人都渾渾噩噩。
回到C市已經是在十天之後，當清清再次開機的時候，屏幕顯示未接來電52通，其中大多數是他的。
坐在回學校的車上，清清正思緒恍惚，手機又響起來。清清一看，任它響着，心情低落極了，不想聽他電話。或許是清清終於開機，他的電話一個接一個的響，車上的人全都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盯着清清。清清不堪其擾，終於按下通話鍵，“什麼事？”
她聲音也是低低的，像心情一樣低，原本俏麗的小臉此時只是枯燥和黯然。
“手機爲什麼一直關着？學校也不見人！這些天你去哪兒了？”他語氣帶着質問，可隱約有飛揚的痕跡。
清清的手機終於通了，這令他欣喜，他都已經打好關係準備尋人，這下看來不必了。
清清很累，接連發生的事令她透支了所有情緒和體力，她閉上眼，蔥白指尖輕揉眉心，“什麼事？”
她還是同一句話，聲音幾不可聞，電話那頭的秋耀宸幾乎是很努力才聽到清清的聲音。
他一個人在那頭興奮不已，而這邊的人漠然清冷，這叫什麼事？
秋耀宸微慍，他緊了聲音，不容拒絕的說，“馬上回來。”
“改天好嗎？我今天很累。”
“如果你想盡快解決我們之間的關係，那就來！”
*
暗夜殘月，豪華公寓第九層
“真沒有可能嗎？難道這麼多年你對我一點感情也沒有？”
米小樂紅着眼眶，晶瑩的淚珠掛在長長的睫梢上，搖搖欲墜。
秋耀宸沉默，他眉宇間淡淡的皺着，俊容泛出疏離和狠絕。可他壓低聲音，儘量放柔口氣，“小樂，這事我知道委屈了你，所以那些東西全是補償你的，我相信你會找到一個真正愛你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