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回到C城,先是約妹妹出來。
由於上次的事,兩姐妹感情之間像是隔了一層薄薄的膜,雖然兩人都儘量笑,儘量忘記曾經,不過言行間卻顯得有些刻意。
或許兩人都覺察出來了,這樣的感情是她們不能承受之重。所以兩姐妹待在一起的時間也沒多長,之後便各回各校。
清清想,等等吧,再多給小妹一些時間,也給自己一些時間。她相信一切都可以回到最初!
接下來是期末考,清清專心複習。或許知道清清學習緊,兩人在清清回到學校那晚通過電話之後,中間便再無聯繫。
週三,清清正勾畫某一科目的學業重點,想翻閱相關資料時纔想起那本書放在公寓裡。正值學期最後衝刺階段,清清不好意思借素蘭的,當晚便搭車回公寓取。
站在門外,清清又深吸口氣,自從米小樂住進來後,每次到這裡她都覺得自己是個不受歡迎的入侵者。
下午清清給米小樂打電話,可她手機一直關機。清清想反正自己也只是拿課本,乾脆悄悄來,悄悄去好了。
清清開了瑣,低頭換鞋的時候看到玄關處有雙男人皮鞋。
清清眸子一緊,鞋是秋耀宸的!
她記得這鞋,正是那晚在他別墅裡被她踩過的鞋,那麼深刻的記憶,她一生都不會忘記。
清清頓時感覺心口沉悶,有鈍重的疼意。
廳內靜得沒有一絲聲音,門口卻有兩雙鞋,很明顯,他們此時正在屋子裡。
清清突然有喘不過氣的感覺,她站在原地,反覆呼吸。
今天沒有下雪,窗外的天幕上最後一抹亮光也隱去,色澤逐漸幽藍,更像沉沉的壓在心口上。
清清想轉身離開,可步子就要邁出大門的時候,她又覺得自己幹嘛偷偷摸摸見不得人?她只是回來拿課本,而且米小樂與他的關係自己不是早就知道的麼?這會兒還來生什麼悶氣傷什麼感?
多餘!
清清瞄了一眼主臥的方向,輕聲的,她換好鞋,腳步極輕走去自己房間。
兩個房間相對,只不過距離拉得較遠。
清清轉動門把,走進去,在牀邊那張書桌上翻翻找找,將接下來都會用到的資料全整理一遍。
客廳的窗簾拉開着,有風從敞開的窗戶吹進來,空氣流動。
呯
清清嚇得心臟一抽,看向門口,原來是流動的風將門帶上。
清清長長的緩口氣,直撫胸口,抱着課本,匆匆走去門邊,拉開……
“呃……我是回來拿課本的。”
清清覺得自己特孬,她又不是賊,而且又沒做什麼虧心事,爲什麼此刻被他們盯住卻有種被活抓的負罪感?
“清清?你回來怎麼也不先說一聲?”
米小樂的口氣聽來微微抱怨,失了原先的甜美婉轉。
“我有給你打電話,可你今天手機一直關機。”米小樂那不歡迎的口吻也把清清逼出些脾氣,她的聲音略微拔了個尖兒,美眸亦是慍怒的甩她臉上。
米小樂的心情似乎很不好,想扯開嗓子吵,又礙於身旁站着的男人,咬咬牙,米小樂鳳眸凝火,將那涌上來的怒氣強往肚子裡咽。
他不作聲站着,這讓清清更是窩火,她被米小樂當賊一樣的看,可他別說幫自己辯幾句,就連吭也沒吭一聲。難道在他看來,自己也是個不受歡迎的入侵者嗎?
清清眼生幽怨,覺得自己的太陽穴都在憤怒中隱隱跳個不停。斜斜瞥他一眼,清清轉身就走。可腳下沒注意,而且也沒想到,囡囡不知何時像團雪球一樣趴在她腳邊。
清清這一腳踩下去,“喵……”
貓咪撕心裂肺的嚎叫劃破早就瀰漫火藥味的空氣。
聽到聲音,清清方纔慌忙擡起腳 。
囡囡像是極痛,它一瘸一拐拖着自己肥溜溜的身子,蹭去米小樂腳邊,趴着就不起來。
“囡囡……”
米小樂心疼,抱起囡囡,瞳仁瞬間瀰漫了水霧。
“對不起對不起,我沒看見囡囡在跟前,我真不是故意的。”
看囡囡痛得連精神都好似一下子被抽走般了,清清也自責不已。她趕緊道歉,一雙眼瞳盛着濃濃歉意。
“囡囡……來,給媽咪看看……”
米小樂翻動囡囡長密如棉的毛髮,清清看到囡囡雪白的身體上溼了一些,是米小樂滴下的淚。
“對不起……”清清下意識看向秋耀宸,他眉宇間淡淡的皺着,脣線卻是抿得很緊,眼睛像罩着一層薄紗讓人看不清楚此時他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清清知道米小樂疼囡囡,可不過就踩了一腳,她沒必要哭得如此傷心吧?她又不是林黛玉,哪來的纖細易碎玻璃心?
“就不小心踩了一腳,應該沒多大關係,你這又是何必呢?”他終於開口了,斧鑿一般的立體輪廓微微透着些心煩。
米小樂依舊低頭撫摸囡囡的頭,也不理他,轉身,走回房間。
清清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真要說起來,她也覺得米小樂的淚來得有些誇張,甚至在她看來有些些的虛假。她纔不信就被自己踩了一腳囡囡就會從此半生不遂!
不過看她那麼難過,消失前那顫抖單薄的背影像針一樣刺進清清的眼睛。她又再看看秋耀宸,只見他秀挺的鼻樑下那彎冷薄的脣越發的緊得厲害。
莫名的,清清心口悸了一下。
她沒來之前,這兩人之間是否發生過什麼?
“喂,老實說,是不是你把小樂惹哭的?”清清毫不掩飾的問,卻見他面色更加陰沉。
“看她第一眼時你見她哭了嗎?”秋耀宸並不直接答,而是將問題又推給清清。
清清愣了一下,只覺得他的臉被光影氤氳出深淺不一的陰影,一雙眸子沉浸在幽迷中,越發的讓人難以揣測。
清清撇嘴,本想轉身走人的,不過想了想,她又走去主臥。
清清站在門邊,往室內一瞧,眉下倏地閃過一絲愕然。
屋子變了,最打眼是那張圓圓的牀,牀中央對上去是精美雕刻而成的掛圈,垂下雪色的蕾絲紗縵,色澤豔麗的枕頭和墊子鋪在牀上,綴滿細巧的流蘇邊。而那半敞的窗臺上一支透亮的玻璃瓶中浸着水仙的綠色葉子和潔白花朵。
屋子漂亮是漂亮,也挺夢幻的,只是如此濃烈的女人味,他受得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