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望見的是深棕色的老舊粗壯房樑。
陽光透過紙糊的木窗照進了屋中還是有些刺眼。
耳中傳來幾聲不耐煩的蟬鳴聲。
原來此時是正午，從破曉時昏睡過去只過了幾個時辰。
胸口處的沉悶感消失不見，空氣中也沒有那種壓抑而詭異的氣氛。
口中被舌尖上被咬破的傷痕消失不見，手掌上也沒有因爲指甲刺入而流血。
雖說先前便知只是一場夢境，但是在是太過真實，導致賢一醒來後良久還是覺得恍若隔世，更多的還是內心中的一抹慶幸和恐懼。
恐懼那個詭異的夢，慶幸那只是一場夢。
腦中還是有些疼痛，想必是修煉踏天步念力消耗太過，一時半會還沒法恢復。
只是心臟處還有些發疼，是因爲最後那個死去的和尚嗎？
賢一不得而知。
不再去想那個古怪的夢，此時倒是覺得肚子有些餓的厲害，賢一起身正欲叫上偉正正去後山找些野兔或者山雞開葷。
“好幾日沒有吃過肉了，寺裡的伙食正是嘴裡都淡出鳥來。”賢一心中如此想到。
然後他又記起來牀下還有上次偷偷下山帶回的最後一壺酒，心中更是高興了幾分。
“有酒有肉，快哉快哉。”
然後他坐起了身子，下牀穿好布鞋。
因爲是在坐在牀上腳踩在地上的鞋中繫好綁帶的姿勢。
身子因爲太過彎曲傾斜，一個東西從他懷中掉了出來。
掉在有些溼軟的黑色泥土地面上，沒有發出太過清脆的響聲。
但是他心中響起一道驚雷。
那個東西一直在地上順着落地的餘力滾動，最後撞到了泥砌的牆面才停了下來。
沒有任何形狀可言，眼球大小，泛着微弱卻顯眼的紅光。
陽光射進了屋中，紅色變得更紅。
那是一顆紅色的寶石。
那是賢一在夢中面對滿地珠寶的貪財和無法帶走的不甘，那更多的是爲了排遣走在看不見盡頭道路上的無聊和惡趣。
那時候他挑出了這顆不大但是讓他一眼注意到了的寶石塞進了懷中。
而這顆寶石此時正安靜地落在自己的身前。
賢一沒有心情頓胸垂足大嘆自己爲什麼沒有將僧袍脫下裝滿那些翡翠和珠寶。
他只感覺此時渾身的汗毛都豎立而起，毛孔張縮起了一身的疙瘩。
四周寂靜，隔壁和屋後窗下都沒有傳來震耳的鼾聲。
他連呼吸都忘記，只聽見自己喉中嚥下的口水聲和加快節奏的心臟跳動聲。
“這...這算什麼事？”
賢一自言自語的問道。
他不知道這算什麼事，更加無法回答自己，似乎只是爲了發出些別的聲響來緩解自己內心的震撼。
身體變得僵硬不作動彈，像懸崖洞窟裡被冽風吹走了身體所有水分的乾屍。
房屋裡沒有飄出一團煙霧，也沒有出現一個餓壞了的怪獸撲向牀上的和尚。
紅寶石還在牆角，還是向外散發着紅光，微弱卻又迷人。
賢一不停揉着自己的眼睛，擡起拳頭用力錘擊因爲發麻而沒有知覺的雙腿，片刻後終於反應過來走過去將那紅色的寶石抓入了手中。
沒有任何異動。
望着自己手中握着的紅寶石，賢一再次喃喃自語。
“這算是什麼事？”
昨日自己在練功，然後師傅將自己叫過去給了一本功法，練到清早昏睡過去，莫名其妙進了一個古怪還能感受到疼痛的夢，夢中又來到一個莫名其妙的地方遇見了一羣莫名其妙的和尚，等醒來懷中莫名其妙多了一個夢中撿到的石頭？
這他丨媽算個什麼事？！
房屋的木門咯吱一聲響被人推開，打斷了賢一此時內心憤恨的吶喊。
“二師兄，你可算醒了。”
原來是偉正正，賢一連忙將手中的寶石塞入懷中。不是他不願意與別人分享這個秘密，而是實在不想讓整座道明山上的人以爲自己一覺醒來成了白癡。
“我隔個時辰便來看你一次，要不是昨日晚上師傅過來說要我別打擾了你，我非要將你強行叫醒不可。”偉正正一臉幽怨說道。
賢一很不解，昨日晚上自己不是正剛從師傅那處回來剛嘗試修煉踏天步？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我怎麼一句都聽不懂？”
偉正正臉上立刻露出焦急，又帶着一絲調戲的語氣說道：“師兄，你可不是練功練壞了腦子？你已經在牀上睡了兩天一夜了你不知道？”
賢一聽到這話也大吃一驚，我說怎麼醒來餓的厲害，原來是睡了這麼久？但是怎麼也醒不來我能有什麼辦法？
進過兩個多月的相處，早習慣了偉正正說話的這個語氣，只是心中大嘆那個憨厚老實好騙的偉正正已經再也回不來了，甚至還懷疑當初是不是故意讓自己將他哄的喝酒吃肉的？
若是隻吃白飯青菜，鬼才信能長出這一身的肥油。
賢一窘迫，順着偉正正的話嘿嘿笑着說道：“練功比較累，比較累。”
偉正正也不管賢一此時還想着那顆寶石帶給他的震驚，連忙上前拽着賢一的手，因爲身子矮又生的胖所以踮腳的動作顯得艱難和滑稽。
偉正正細聲說道：“師兄，幾日都沒有開過葷了，上次布的那些陷阱想必也有了收穫...”
賢一哪裡不懂他的心思，自從忽悠着他吃了一次烤肉後一發不可收拾，簡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每日望着寺裡的清齋一臉委屈，恨不得跟着賢一搬家去山中過日子。
此時賢一腦中還發疼自然是無法繼續修煉，而突然發生在他身上的那件事又太過古怪也不好跟人細說，去後山吃頓烤肉舒緩內心的煩悶倒也不錯。
做好打算，賢一率先出門，卻被身後的偉正正一把拉住。
“我的好師兄，你牀底下不是還有一壺酒嘛，你看着好酒好肉的...”偉正在兩隻短小肥胖的手掌在不停搓着，臉上露出一些羞澀靦腆和討好的笑。
賢一打了個寒顫，轉身取出一小葫酒放入懷中然後和偉正正一起出門。
兩人去後山是片刻前決定好的，按道理來說就算大花通人性也肯定不得而知，但偏偏它不知從何處竄了出來，肥胖的身軀顯得分外敏捷和迅速。
大花知道賢一纔是偉大的先驅者，跑到他身旁後哼哼叫了兩聲算是打個招呼。
內寺的後方是筆直如刀劈的山崖，就算此時賢一邁入了一念境也無法無視這看不見底的深淵，於是兩人一豬熟悉的順着南面的小道而下，然後鑽入了後山的密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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