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位於大陸中央偏南,城外無數的村莊農舍依着這座天下第一雄城而建,不僅因爲地裡的瓜果蔬菜能運進城裡賣個好價錢,更因爲這裡土地肥沃極適合莊稼生長。
這片土地肥沃,孕育出了無數位詩人文豪和帝國名將,用另一詞來形容便是人傑地靈。
江山代有人才出,許龍虎被皇帝陛下作爲大將軍培養,此時在南天院還受着殘酷又極有效果的學習,跟隨着鎮國將軍倒也一時風光,至少不長眼前來挑戰的學長越來越少,只是劉世捷的臉上越來越陰沉。
雖說大南的皇帝陛下在年輕時糊塗犯下大錯,與當時先皇寵愛的妃子私通,但時隔二十多年早已能改變許多人或者許多事。
大南是天下第一強國,道明寺是天下信徒的佛門聖地,但世人皆知那座看上去平白無奇的寺廟始終站在那張龍椅之上,像不可一世的霸主身上壓着沉重的大山。
如今陛下常年居住在深宮中極少親近女色,除了日常批改奏摺外平時便坐在那張龍椅上沉思或者登上觀星樓眺望腳下的雄城,時而大笑時而面露憂愁,不知所爲何事。
南宮天聖此時站在御花園內的一小湖旁,揮手示意侍奉在旁的太監總管柯小樹退下,只剩下他一人望着水中的蓮葉和盛開的夏荷發呆。
清池綠葉粉荷花,幾條惹人喜愛的紅鯉露出湖面吐着泡泡,一旁是清淨陰涼的古亭,怎麼看也是一副人間極美的畫面。
南宮天聖面無表情更加顯出帝王人家的冷漠,只是不知是對着冰冷的湖水還是湖面倒映着的道明高山。
...
後山裡也有一小湖,準確的來說是被瀑布落下擊成的深潭,周圍的鳥語花香和翠綠樹林也是一副好景象,絲毫不遜於宮裡某人的後花園。
只是此間的三人都沒有心情欣賞這幅美如畫的景色。
深潭旁的石灘岸上,一個肥胖的和尚和一個肥胖的豬正專心地注視着木架上的烤肉免得燒糊,躲在樹蔭下方時不時添進幾根乾枯木柴。
賢一立在湖中的巨石上,他身前是高山落下的水龍,濺起的無數水滴被無形的手掌操控着匯聚在他身前,逐漸匯聚成了一條小溪。
小溪真的很小,若是口渴了便能一口嚥下。
小溪在賢一身前盤旋,時而分散成雨滴時凝成水團,又幻化成了捕食的猛虎或者張牙舞爪的蛟龍,最後變成了一隻肥胖的小豬,從空中俯衝而下沒入了腳下的湖中。
因爲念力的操控極限而水團太小,所以沒有任何驚天的氣勢或者威力,想必用在戰場時撲殺敵人時也只能舒服地撓下癢或者在身上帶來一些涼意。
但是賢一對這成效很滿意,不知爲何近日爲何念力增長的要迅速一些,他將原由歸根在了懷中那顆奇異的紅色寶石之上。
若是大花知道了賢一的想法,肯定也會裝出一副好奇不解的表情,然後在暗地裡悄悄打着飽嗝回味那一頓美味的蘿蔔雞湯。
賢一信心大增,結束了修煉後沒有像往常一樣腳蹬岩石躍向岸邊,而是又聚起腦中的念力形成了一張巴掌大的薄膜,在空中漂盪幾下後落向了身前的湖面。
湖面因爲瀑布落下而引起無數的漣漪,落着薄膜的那一處卻是出奇的平靜,所有水紋和動盪都被壓制,看上去如同汪洋大海中的一艘小舟,也像是冬日漂浮着的一塊寒冰。
賢一面帶神秘且自信的微笑,有一絲世外高人的風範,然後他落腳踩了上去。
於是出現了神奇的一幕。
在凡人無法理解的範疇中,一個臉色清秀的小和尚憑空站在了湖面之上,青色僧袍被山間吹來的風向後舞動,空氣中因爲瀰漫的水霧而變得朦朧。
真乃世外高人,手段高深莫測。
然而還不等賢一叫上偉正正觀看這偉大而瀟灑的一刻,空氣中連着的那根絲線斷開,腳下的薄膜變成了無根之萍,於是瞬間一消而散。
賢一根本來不及反應,只聽見噗通一聲墜入了湖水之中,因爲口鼻吸入冰冷清涼的湖水而咳嗽,一股窒息感隨之而來。
賢一在湖中掙扎,不停地拍打水面,震耳欲聾的瀑布聲中夾雜着他的呼喊。
“救...我!”
“我不會...游泳!”
一旁專心等待着烤肉的偉正正扭過頭來望着大花,臉上帶着一些疑惑和不確信問道。
“你聽見什麼聲音了嗎?”
大花聞言偏着頭,仔細聽了片刻後轉身望着湖面。
偉正正也看見了湖中掙扎的賢一,旋即大驚,立刻縱身躍去那個方向一邊心想:“這是什麼時候掉進去的?怎麼我都沒察覺到?”
...
落水的賢一沒有淹死,在喝了一肚子的水快要撐破肚皮時被偉正正救起,只是那眼光中沒有感激只有無數的幽怨。
等到了寺裡再換上乾淨的衣裳時已經是天色漸暗,然後難得去飯堂喝了碗清粥,最後纔回了住處。
此時天色漆黑完全代替了昊天恩賜的光明,銀月掛在枝頭,夜幕上被點綴了無數繁星。
不去理會耳中傳來的蟲鳴和隔壁偉正正的鼾聲,賢一獨自盤坐在牀上冥想打坐,等念力逐漸變得充沛再將精神狀態調至最佳之時已經是深夜。
和平常度過的無數夜晚一樣,賢一開始做修煉踏天步的最基本也是最困難的嘗試。
這對賢一來說是一條無比艱難坎坷的道路,無數次的失敗並沒有讓他氣餒,反而是越戰越勇,不僅是因爲天生的性情,更多的是他現在已經能看到那一縷曙光。
念力在自己一次次昏迷不醒的不要命修煉下愈發凝練和強盛,如此下去相信總有一日能修煉成功。
腦中的念力在他的操控下穿透過了茅草的屋頂,像一根攻城的巨弩上的箭,但是並不迅速而是緩慢平穩的刺向了天空,所以用一根棒槌來形容更加恰當。
箭或者棒槌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始終在朝着天空向上,中間有着一根無形又細微的絲線和賢一相連,在念力不停消散的同時又有念力不停地灌溉而入。
它來到了雲層下方,雲層因爲月光的照射而看上去呈灰白色,也如同此時賢一的臉色一般,只是要來的更加慘淡。
賢一咬牙,於是它還在向上,然後沒入了雲層。
他的念力遠還未達到如同實質的效果,所以它穿梭在雲層之中沒有引起任何變化,更沒有天地異象,甚至連最細微的霧絲都不曾牽動。
賢一身子開始抖動,腦海中的疼痛更加劇烈,因爲他此時是在強行支撐,猶如之前無數個的夜晚一樣。
片刻後,他嘴角溢出了一抹鮮血,他的念力也穿透過了雲層來到了更上方。
在世人的認知裡,雲是一種離地面的人們很高很遠的事物,常日能看到卻不可能觸碰着,能遮住炙熱的陽光也能降下昊天的怒火雷霆,是平凡又神聖的存在。
這還有一個普遍的說話,雲層之上,是爲蒼穹。
現在賢一的念力來到了雲層之上,如站在蒼穹中一般俯瞰大地。
他看到了漆黑又望不見盡頭的後山,看到了深夜仍然燈火通明的長安,看到了供着古佛燃着青燈的佛堂。
他還看到了蜿蜒曲折的山上石階,看到了內寺裡無數的茅屋和幾間木樓。
賢一甚至饒有興致地找到了肉身所在的那一間茅屋,看到了正盤坐在木牀上閉眼的自己。
清秀的臉龐此時顯得堅毅,煞白的臉色和脣間流出了一絲鮮血更是承托出幾分決然。
那種決然是不要命的修煉,也是咬緊牙關的苦苦支撐。
正當他還感慨着這幅臉着實生的好看時,便看見他自己的身子往牀上倒去,立刻畫面一黑就此昏迷。
於此同時,在內寺一尋常僧人不可接近的菜園旁有一茅屋,屋中盤坐着道明寺的大長老王河山。
王河山偏頭望着賢一的那處方向,目光穿透了中間無數的房屋阻攔看見了倒在牀上的那個年輕和尚。
他對賢一的修煉態度和進步很滿意,只是不知爲何沒有對他喝酒吃肉的行爲作出懲罰,要知當年他便是最痛恨師弟柯白梅帶着千尺犯戒。
在對賢一滿意的同時王河山又不由感到憤恨,要不是那憨貨吃了大半的聖靈參哪裡還是如今這念力強度,說不定已經跨過了那道門檻開始修煉踏天步。
其實這不是他這種世外高僧看不開身外之物,而是因爲實在是太過珍貴。
想到這裡,他失了平日的沉穩模樣,擡手一巴掌拍在大花後臀之上。
大花一直趴伏在他身旁瞌睡,此時睡得正歡嘴旁還流了口水,它被屁股上的疼痛驚醒發出一聲嚎叫,猛地立了起來後迅速低着頭老實站在一旁。
大花不敢反抗也不敢逃離,更沒有流露出不滿,只是心中在想着,已經過去這麼久了怎麼還被你惦記着這事情,上次不是已經被吊着薰了一下午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