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尚墨最近十分糾結。
自從入勝峰歸來後,嚴漁陽便立刻回到內門,閉關修行。
當然他跟嚴漁陽不熟,嚴漁陽如何,與他無關。
可是嚴漁萱居然也閉關了,諸事不理。
嚴尚墨覺得,她閉關大約跟那精靈羽有關。
原本他以爲,這沒什麼,可是嚴漁萱閉關得實在太久了。
沒幾日,寅秋院上上下下都失了主心骨,有事想找嚴漁萱找不到,找嚴漁陽也不可能。
哦,嚴尚墨和嚴漁萱關係不錯,那就找他吧。——那些心急的人這樣想。
事情麻煩了。
在外人眼中,嚴尚墨和嚴漁萱關係很好。
可只有嚴尚墨自己才知道,他實際上根本只是嚴漁萱的跟班罷了。
嚴漁萱看他順眼,就讓他留下,但這並不意味着他可以代替嚴漁萱處理寅秋院等要事。
即便事後嚴漁萱不追究,讓嚴漁陽知道了,也有得他的苦頭吃!
他纔不要攬下這種麻煩!
於是嚴尚墨好好一個風光的狐假虎威的跟班,就這麼灰頭土臉地逃出了明月崖。
寅秋院剩下的可憐人怎麼辦,他是不知道。
嚴尚墨接了幾個任務,直接出了宗門。
過了幾天,等他避過了風頭,回到宗門,才發現,一夜之間,寅秋院的風向忽然就變了!
再也沒人來找他。
因爲,寅秋院中衆人,似乎興起了一個新的話題。
嚴尚墨詫異地發現。自己居然還沒有一個八卦重要!
此八卦非彼八卦,那個八卦關乎修行,這個八卦指一個消息。
一個激發起人類骨子裡的惡趣味的消息。
然後,嚴尚墨終歸還是忍不住好奇心,找到了一個寅秋院中相熟的師弟打聽。
此人名叫雲魁,與他是本家人,還比他低一個輩分。平日裡稱呼他師兄,私底下叫他叔叔。
“不會吧,叔叔,這麼大的消息,你居然還不知道?”嚴雲魁驀然被請到嚴尚墨的院子裡。還束手束腳以爲自己哪兒招了這叔叔的不忿,哪曉得居然是探聽消息的,而且還是探聽這個已經在宗門裡傳得沸沸揚揚的消息,當下就沒管住嘴。
雖然嚴雲魁這話聽起來像是在嘲諷,不過嚴尚墨很熟稔地自動過濾掉了話語中奇怪的部分。
“我剛剛纔回到宗門裡,不曉得。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嚴尚墨十分平靜地說道。
“是是是……”嚴雲魁竊笑,被嚴尚墨一瞪,忙拍拍臉頰。緩過氣來。
“我就是不知道,你給我說說!”嚴尚墨雖然是問消息,在晚輩面前還是忍不住拿架子。
不過嚴雲魁早就已經習慣了嚴尚墨這模樣,也不在意。將那消息娓娓道來。
“叔叔,你可知道本屆考校頭名是誰?”
嚴雲魁本想堆個神秘的氣氛,被嚴尚墨再瞪了一眼,便開門見山地說了。
本屆考校頭名?
嚴尚墨一愣,“這與那件消息有什麼關係?”
“關係大了!”嚴雲魁見嚴尚墨震驚,不由得哈哈大笑,“你一定猜不到。這回考校的頭名乃是一個煉氣境界的修士!”
“煉氣境界?”這消息的確驚人。
本屆人才輩出,許多築基修士都加入進來。
嚴尚墨怎麼也想不明白,一個煉氣境界的修士,是怎麼打敗無數築基修士對手,奪得頭名?
“莫非,是個大圓滿境界的天才?”
嚴雲魁搖搖頭。
“高階境界?那可真是……”
嚴尚墨還沒感嘆完,嚴雲魁又搖搖頭。
“這不是,那也不是,你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嚴尚墨最不耐煩這等吊胃口的行徑,直接拍了一下身旁的木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砰砰跳起響。
“叔叔彆氣,侄兒說就是了。”嚴雲魁忙賠笑道,“那是個煉氣中階的女修士。”
“煉氣初階?女修士?”嚴尚墨徹底糊塗了。
他是耳朵出了問題,還是這世界出了問題?煉氣中階的女修士,打敗了築基對手奪得頭名?
這種話要是編作故事,一定沒人肯聽,都要笑那說故事的人打誑語!
然而嚴雲魁看起來又極爲認真,嚴尚墨諒這小子也不敢哄騙自己。
他愣了一下,問道:“這女修士……是如何勝得的?”
“不、知、道!”
“什麼?”
“沒人知道!連外門執事長老們,也一個個都諱莫如深,有人去問,只說上頭封口。”嚴雲魁摸了摸自己的嘴脣,做了個手勢,“如今,沒有一個人知道那女修士是怎麼奪得頭名的,可是,所有人都更加好奇了,這區區一個外門考校,居然還扯到了上頭……整件事情,真是撲朔迷離!”
的確撲朔迷離,簡直匪夷所思!
嚴尚墨瞪大了眼睛,猶疑地看着嚴雲魁,忍不住問了一句:“你沒唬我吧?”
“侄兒哪敢呀。”嚴雲魁苦笑。
“哎,你可曉得那女修士的身份?”嚴尚墨摸摸下巴,問道。
“也不知道。”嚴雲魁說得很心虛,“我也調動過一些人脈……也再問過幾位執事長老,就曉得這女修士是剛剛進入宗門的正式外門弟子,除此之外,別無所知。”
“怎麼可能呢?”嚴尚墨不由得道。
“還真就是這麼回事!”嚴雲魁想起自己第一次聽到這回復時的表情,和嚴尚墨差不多,“那個女修士,簡直就像是從天上掉下來一樣,莫名其妙地出現在了明月崖,身份有人在替她遮掩着,雖然不知道究竟怎麼回事。但一定跟某個大人物有關係……最奇怪的就是,這女修士的年紀,才七歲!你想得到嗎?一個七歲的小女子……”
“等等,七歲?”嚴尚墨一怔,想到記憶中的某人,“那女修士,叫什麼名字?”
“唐承念!”
嚴雲魁吐出三個字。令嚴尚墨整個人都凝固了。
呆若木雞。
“叔叔……叔叔?”
“咳。”嚴尚墨長久才吐出一大口氣,忽然看着嚴雲魁,說出一句令他聽不明白的話,“嚴漁萱……好眼光!”
“啊?”
……
唐承念與外界幾乎斷聯。
而常心宸,也不至於專程上門。就爲了給她傳遞一個熱鬧的消息。
所以,她並不知道,就在一牆之外,有無數人都在談論着她。
明月晉派來封鎖消息的人,都是明面上與自己無關的,因此至今。就連明月崖的許多高層——尤其是懸月峰上的那些人,根本不知道唐承念實際上就是明月初與明月晉這兩人的侄女,明月倩的親生女兒。後一個的身份要是傳揚出去。唐承唸的門檻絕對能被那些心心念念要與明月倩套關係的她離開宗門前的親衛隊(俗稱腦殘粉或廚團)給踏爛。
她潛心修煉了一日,繼而養足精神,第二天啓程前往內門。
雖然唐承念如今只是外門弟子,不過有明月倩帶路。她這些日子以來,經過不同小徑,早繞着內門走了一圈。如今即便是第一回去那內門功法閣,但是也不至於無從下手,呃,腳。唐承念東拐西繞,習慣性地走了另一條地下通道。直接插入了內門中心處。
走出那山洞,唐承念一愣,她上回只走到這裡,接下來,她可就不曉得如何走了。
哎,早知道走另一條路……
就在唐承念懊惱的時候,一位裝束嚴謹的內門弟子路過。
陳明真!
這是在考校時給她檢驗靈根的弟子。
唐承念乍一見張熟悉的面孔,雖然不至於喜極而泣,卻也猶如隔了三載般激動地衝上去攔路。
“乒”
陳明真嚇得一哆嗦,直接把佩劍給拔了出來。
“你別誤會,我是宗門弟子,只是想問路而已!”唐承念飛快地掏出自己的身份玉牌。
她陡然想起前些日子出了邪修那事,如今內門中耳目清明的人必然而然地會草木皆兵。
所以不敢遲疑,見陳明真還拿着劍,她趕緊把玉牌往地上一扔,自己主動退了十步。
“我真的是宗門弟子,雖然是外門的……唐承念,兩個月前我們見過,我是那個火靈根……”
“唐承念?”聽見火靈根三個字,陳明真的表情陡然鬆懈下來。
他連忙彎腰撿起身份玉牌檢查,完畢後走過來交還給她,“前些天,宗門裡發現有邪修隱伏,所以……你以後最好別突然跳出來。”
“是,師叔,師侄記住了。”唐承念忙諾然應是。
這配合的姿態顯然令陳明真很滿意。
他也慢慢回憶起了唐承念,那個奇怪的火靈根。
便問道:“你怎麼進了內門來?”
“哈哈哈……”唐承念乾笑着解釋道,“僥倖得了個宗門獎勵,去功法閣挑秘籍。”
“哦。”陳明真直覺地應了一聲,過會兒猛地一怔,再次問道,“去功法閣挑秘籍?”
“嗯……”
“內門功法閣?”
“嗯。”
唐承念不想被陳明真懷疑,只得認真解釋,但也不願意太顯擺,便沒提是得到了頭名獎勵一事。可現在看來……她好像還是張揚了些。
“你可得好好挑啊。”陳明真一臉她祖上積了大德的糾結表情。
“自然,自然。”唐承念左顧右盼,見附近是真的沒人,只得繼續厚着臉皮問道,“不曉得師叔有沒有空閒?”
陳明真既未說有,也未說沒有,只先問道:“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