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盛府門前啊!
怪不得這麼眼熟。
是他天天出入的地方,怎麼能忘記呢?
盛辜攸飛快地爬了起來,他身上出了很多汗,又在地上不知道滾了多久,渾身上下居然都是燒過的痕跡——他現在有點分不清楚現實與幻境了。他身上的燃燒痕跡實在太突兀,要不是他這一身法袍留下的痕跡,他簡直以爲熔岩之旅是夢。
莫非,剛纔他真的被傳送到熔岩區域過?
盛辜攸也呆了,他一低頭,就看到自己腳邊有一行字。
——再來就死。
字跡陌生,可是,他確定這是誰留下的。
真是簡單粗|暴的威脅。
可是,盛辜攸不敢不信,他發現,唐承念這人居然還真是一塊挺難啃的硬骨頭。盛辜攸根本不知道唐承念是如何做到的,是讓他中了幻術,還是把他送入了真正的熔岩煉獄中?越是無知,就越是恐懼。他怎麼偏偏招惹了這麼一位煞星?還是這麼強的一位煞星!不對,確切地說,盛翡到底是多麼好運,竟然得到了這位強大煞星的庇護?
盛辜攸不甘心,可是,他也只能不甘心了。
他有些懊喪地走到自家門前,他還是頭一回這麼狼狽地回來。
可是,再狼狽也不能翻牆啊,規矩還是要有的。
“聞鄉,開門。”
“……老爺?”
“對,是我,開門!”盛辜攸氣急,狠狠地在門上踹了一腳。
是,他是在一個小丫頭那裡吃癟了,但他也不是連一個門房都能看輕的!
聞鄉慌忙打開了門,只是,很小心地看着他。
“還不讓開?”盛辜攸推了他一把,令聞鄉摔了個趔趄。
聞鄉嚥了口口水:“老爺,裡面……”
“別擋我的路!”盛辜攸踹開他,繼續往裡走。
聞鄉剛想爬起來再攔,但想到剛纔盛辜攸踹的那一腳,又坐回去了。
現在他胸膛仍隱隱作痛,還管盛辜攸?
誰是這府邸的老爺,誰就是他的主人……他的主人……也不是非得盛辜攸不可啊!
聞鄉望着盛辜攸的背影,惡狠狠地詛|咒,你就送|死去吧!
對於聞鄉在背後的想法,盛辜攸是一無所知。
他直接踏入後院,想與夫人談一談這件事。
誰知,一走入後院,他便看到裡面烏泱泱一大羣人,全是自己的堂兄弟。
爲首的三人,分別是盛恭裘,盛恭衣和盛連森。
盛恭裘與盛恭衣是親兄弟,就像他和盛翡之父的關係一樣,而盛連森則是另一房的,不過歸根究底,都是盛家嫡系。
不過,旁邊還站了一個外人,年常錦。
他是年七鶯和年笙笙的堂兄,是年家同一代中年紀最大的,但並不是年家上一位家主之子。年家上一位家主只有年七鶯這個女兒,正因爲年七鶯之父是年家家主,纔可以將她曾試圖殺|死年笙笙的事情壓下去,而年常錦也是靠着與年七鶯親近的關係,得到了上一任家主的看重,也得到了家主之位。平日,年常錦對他這個妹夫十分親近,如今卻鐵青着臉,像是凍住了似的。
盛辜攸笑了笑:“大哥。”
“……攀什麼親戚,誰是你大哥?”年常錦居然半點臉面也不給他留。
盛辜攸一愣。
“夫君。”年七鶯的聲音傳來,盛辜攸這才發現,她站在人羣中,竟然一點也不顯眼。
她臉色蒼白,神情十分憔悴,面上本還有點期待之色,只是,當她看清楚盛辜攸的模樣,不禁一怔:“夫君,你這是怎麼了?”
年常錦這才誇張地喊道:“妹夫!原來是你,我剛纔沒有認得出來!你這是遇到誰了?”
盛辜攸理都沒理他,只回答年七鶯的話。
“我剛纔去找盛翡了。”用的傳音。
年七鶯瞭然,亦傳音道:“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想直接把盛翡捆去求樊家來着……誰知道……那個姓唐的這麼厲害。”
“是那個小丫頭傷了你?”年七鶯震驚不已。
盛辜攸點了點頭:“想抓她是不可能了,只是樊家死都不肯收回和離書,而且他們已經將這件事情公佈,想不承認也不可能了。”
“樊家竟然如此卑鄙……”年七鶯低吟。
“對了,這是怎麼回事?”盛辜攸又問道。
年七鶯忙道:“我也不知道,他們闖進來以後,只說找你,找你是什麼事,又不肯說。”
看來是問不出什麼了。
盛辜攸便看向附近幾人,道:“這裡是家主才能住的府邸,你們要翻天嗎?竟然連這裡也敢亂闖?”
他這句話是對盛恭裘,盛恭衣和盛連森三人說的。
雖然盛辜攸也不忿於年常錦的作爲,可年常錦到底是年七鶯的堂兄,又是年家人,他管不着。不過,管一管盛家自己的長老,倒是可以的。
若是往常,他厲聲呵斥完,這三人就算心中不服,面上卻也只能作罷。
可是這一次,事情卻與往常有些不太一樣了。
盛恭裘看了自己弟弟一眼,盛恭衣便朝盛辜攸說道:“你竟然還敢對我們大呼小叫?”
“怎麼,我作爲家主,還訓斥你們不得了?”盛辜攸冷笑一聲。
只是盛恭衣竟然真的點頭,道:“我若是你,就乖乖閉嘴,少說話。”
“盛恭衣,誰準你這樣跟我說話的?”盛辜攸喝道。
盛恭裘哈哈大笑:“我準的!盛辜攸,你讓盛家丟了這麼大臉,連你自己弟弟的女兒都害,現在居然還敢對我們大呼小叫,是你比較大膽吧?恭衣,直接說吧,現在看來,盛辜攸是想裝傻呢,不見親棺不掉淚,那你就把親棺擺他面前讓他看看。”
盛恭裘這句話,說得委實不客氣,可盛辜攸反而警惕起來。
莫非,盛家真的出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
“我也想看看,是什麼給了你們這麼大的膽子。”盛辜攸冷眼看着盛連森。
至今爲止,盛連森還沒有說過話,但他明白,這個堂弟,纔是對毒辣的人物。平素,最令盛辜攸提防的人,就是他。盛恭裘與盛恭衣雖然是親兄弟,可就算加起來,也沒有一個盛連森的威脅可怕。現在盛連森不開口,纔是讓盛辜攸最爲擔心的事。
盛恭衣清了清嗓子,道:“盛辜攸,身爲盛家家主,不能教導女兒,竟致親侄女被害,盛家聲譽受損。且爲家主時,處身不正,損家族之利而益私利……”
他洋洋灑灑,痛陳了盛辜攸爲盛家家主時令盛家所受的損失。名聲損,利益損,全都拿來肥他私人之名,私人之利。
盛辜攸沒想到這三人居然找到了自己這麼多痛腳,而且人證物證俱全,他想抵賴都難。倒不是想不出辦法,可是現在這三人都逼到了面前,他哪裡還有時間去想辦法?等他想出來,早就被人從現在這個位置上趕下去了。
他頓時明白這三人來的目的了,居然準備好了一切。
現在萬事俱備只欠……家主之位空懸了。
果然,盛恭衣最後的話便是:“現諸位長老已做決定,盛辜攸不能匹配家主身份,須得退位讓賢。”
盛辜攸道:“若是我不肯呢?”
“退位讓賢是長老會做的決定,你肯不肯,都得滾。”盛恭衣笑。
盛恭裘上下打量着盛辜攸狼狽的模樣,道:“還是說,你這次也是說我們先做過一場?可以啊!你是要和我打,和我弟弟打,還是和盛連森動手?”
誰都看得出,盛辜攸現在受了重傷。
他平時最愛說教與武教齊出,如今受了重傷,誰還會讓他?他以前何曾想過自己是恃強凌弱?那麼今日,他也沒資格恃弱避強。
除非,他真願意兩手空空地從家主府裡滾出去。
盛恭裘與盛恭衣兄弟兩個交換一個目光,皆是欣然一笑。他們已經被盛辜攸欺壓多年,如今好不容易見盛辜攸倒黴一回,能不開心嗎?
只是盛辜攸就是不肯動。
就在這時,年常錦忽然看了盛連森一眼,盛連森輕輕點頭,他便從人堆裡走上前。
年常錦是朝着年七鶯走去。
年七鶯本來看着盛辜攸,想的是若盛辜攸有決議,她就跟盛辜攸動,沒想到年常錦居然朝自己走過來了。她一愣:“大哥,您有話要對我說?”
年常錦微微一笑:“我來這裡,又不是找他的,就是找你的。”
“找我?”年七鶯的心裡咯噔一下。
這時候,這種環境,不大可能是好事。
“不然,以後再說吧。”
“要是能以後再說,我何必現在過來?”年常錦走到年七鶯面前,壓迫力驚人,“年七鶯,你還記不記得你出嫁之前的事?”
盛連森還是沒開口,因爲這裡有一個更加容易好奇的人。
盛恭衣道:“你來這兒,就是找盛夫人說她出嫁之前的事?她出嫁之前幹了什麼呀?”
年常錦又笑了,嘴角微微翹起,教年七鶯越看越覺得心虛。
“大哥,你我好歹兄妹一場……”她懇求道。
年常錦冷笑:“唯獨有求於我時,你才知道我是你哥哥,平時,你眼高於頂,何曾將我放在眼裡?”
年七鶯知道自己沒資格說這句話,但她必須攔住年常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