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曉曉找到了杜鵑,但是最後她還是沒有說出在經理室的遭遇,畢竟曾經雖好,但是兩年多未見,成人之間難免的出現了些許隔閡。
告辭了杜鵑,她來到了杜鵑所說的文案室。
文案室在8樓,整個8樓都打通了,入眼全是密密麻麻的辦公桌被玻璃隔成十多個區域,文案室是最靠裡的一塊小地方,裡面只有四張辦公桌,但是隻有兩個人。
一個是個妖豔的女人,正在認真的修着寸許長的指甲,三十多歲的樣子,長的並不算漂亮,說她妖豔是因爲她的打扮,黑色的連衣裙制服比別人稍顯的短了些,露出長長的白絲大腿,鮮紅的嘴脣配上濃眼線,給人一種夜店女郎的感覺。
另一個是個胖胖的阿姨,五十歲的樣子,和自己的母親差不多,只不過皮膚嫩了許多,長相倒是比那個女子更加順眼。
“您好,我是新來的文員。”仇曉曉有些膽怯。
胖阿姨擡起頭,看了眼仇曉曉:“哎呀,真俊的姑娘,我是文案室的組長,叫王芳,你多大了?”
“二十五。”
“真小,比我家素素還小兩歲,以後叫我王姨就行,公司的小孩兒都這麼叫。”胖阿姨站起來,語氣裡滿是熱情:“你看我,都忘了問你叫什麼名字了。”
“我叫仇曉曉。”仇曉曉的心彷彿被感染了這種熱情,一股暖意不自覺的流過心田,畢業三年了,這種感覺她很少有過,除了鄺可凡的母親。
“真好聽,來,你就坐我旁邊這個位子,”說着就將仇曉曉拉倒座位前:“我說餘梅,你也打個招呼啊。”
妖豔女人這才擡起頭,不耐煩的說:“你好,我叫餘梅,以後多關照。”然後低下頭繼續專注於自己的指甲。
“你好。”仇曉曉並不是健談的人,她更不喜歡故意去逢迎別人,她從對方的語氣中感覺到了不友好。
“她這人就這樣,不要見怪,來坐下,我給你說咱以後的工作內容。其實咱們的工作不難,但是會很繁重,整個公司的項目、企劃和市場分析等都會有各部門自己分類好送到我們這裡,我們所做的就是將這些東西存檔下來並且記住,因爲高層說不定什麼時候需要這些資料,那麼我們就要能隨時找到…”
胖阿姨的說明非常詳盡,仇曉曉也聽的很認真,她雖然不喜歡,但是卻需要這份工作。
下午,王姨家裡有事請假了,所有的工作交代給了很不情願的餘梅,至於仇曉曉,目前還只能做些簡單的東西。
“你知道爲什麼咱們文案室只有兩個人嗎?”
仇曉曉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循聲望去才反應過來是餘梅和自己說話,便搖了搖頭。
“只有文案室的人才是閒人,也是無關緊要的人,這在公司都知道,”餘梅頓了一下,臉上滿是不屑的道:“以爲漂亮就了不起?你的前任比你還漂亮,最後還不是肚子大了纔不得已辭職了,告訴你吧,文案室的員工不是很好當,因爲誰都可以動你,除非你不幹了,也是,這麼好的工作,在江縣找不到第二家。”
仇曉曉看着餘梅不屑的神情實在想在那鋪滿了粉的臉上抽一下,但是她咬牙忍住了什麼也沒說,她實在沒有別的希望了,餘梅說的不錯,她需要這份工作。
餘梅見仇曉曉不再看她,也不說話,自討了沒趣,便也不再說話,忙起了手中的工作。
仇曉曉雖然裝作不在意,但是餘梅的話讓她想起了早上發生的事情,一種屈辱,一種無助時刻折磨着她,好不容易堅持到下班,和杜鵑吃了頓沒有感覺的飯,纔回到了她的蝸居。
租不起市裡的房,她在這接近郊區的地方租了套一室一廳,好在便宜,每月只要500元,不包水電,她一個人也用不了太多水電費,但是每當下雨的時候,樓下那條泥巷子讓她煩心不已。
躺在牀上,拿起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媽,是我,你的身體還好嗎?”
“好多了,不要惦記我,只是曉曉啊,你張大伯來過了,”電話對面虛弱的聲音說到這兒停了一會兒,見仇曉曉不說話才又說道:“曉曉,好好照顧自己,媽媽拖累了你…”
“媽,”曉曉有些生氣,每次打電話都是這樣,“不要說這些好嗎,告訴張大伯,錢我會想辦法的,今年年底給他,也告訴二狗,就說算我對不起他。”
好久,對面才傳來聲音:“曉曉,你的心我明白,可是你哪來那麼多錢?不嫁二狗沒關係,你可千萬別苦了自己啊孩子,媽,媽,唉…”聲音有些哽咽。
“媽,別難過,我找到工作了,而且杜鵑和我在一起,就是高中時的那個女孩兒,對,嗯,我在這裡朋友也不少,你就放心吧。”說到這裡,仇曉曉的眼睛裡有了些霧氣,她瞭解母親就像母親瞭解她一樣,她知道母親的痛苦,“媽,我明天還要早起,你就早點歇着吧,嗯嗯,再見媽。”
掛上了電話,仇曉曉翻身將臉壓進了枕頭裡,瘦弱的肩膀不住的抽搐着,漸漸的,她才停了下來,重新拉過被子躺了下來,只是紊亂的思緒卻讓她難以入眠。
“薄霧濃雲愁永晝,瑞腦銷金獸。佳節又重陽,玉枕紗櫥,半夜涼初透。東籬把酒黃昏後,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
不知道爲什麼,她腦海中突然想起李清照的醉花陰,一直堅強的自己竟然自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