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驥看着眼前這兩個人,實在和自己想象中的歹徒有些差距。一個大約五十多歲的老頭,滿臉是歲月留下的滄桑,頭髮有一半已經白了,一身迷彩服上滿是洗不掉的油漬,走路一瘸一拐的,仔細看,右腿用的竟然是假肢;另一個是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穿着還算乾淨,但臉上鬍子拉碴的,眼神也裡滿是緊張的看着王驥,手裡還拿着一把匕首,指着一個綁在樹上的胖子。
“這是你們要的錢,先放人吧。”王驥說着,揚了揚手中的皮包。
瘸子走了幾步,逼近王驥:“把錢給我,如果沒有錯,我就放人。”
王驥把皮包丟了過去,他也知道對手的習慣做法,不太敢靠近,舉着手向後推了一下。
只見瘸子不管不顧,直接上前抓起包,蹲在王驥一步之遙的地方便打開了,王驥不禁眼神一凝,對方的肆無忌憚讓他很是緊張,從目前局勢來看,這兩人手裡沒有槍,那麼他們就不止兩人了,一定還有人埋伏在附近,自己一時也不敢輕舉妄動。
瘸子很快就拉上了包,轉頭對小夥兒道:“二旺,放人。”然後又對王驥說:“貨在山下商店左邊的山坳裡,用布蓋住了,你們開走吧。”
王驥看着兩人毫無顧忌的放人時背對着自己的身體,拳頭攥了又攥,眼睛的餘光也掃視了周圍很久,只能說對方太轉業了,他竟然發現不了任何蛛絲馬跡,最後只能和被釋放的司機向山下走去。
在繞過山樑後,王驥拉着司機迅速躲到了路邊的草叢中,司機被這一舉動嚇得張大了嘴。
王驥比劃了一個禁聲的手勢,小聲道:“你在這裡不要動,我去抓人。”說完,小心的往上爬去。
突然,他的腳被司機拉住了,他回頭看去,司機湊上前小聲問:“你是警察?”
見王驥搖了搖頭,這時司機長出一口氣:“算了,走吧,有什麼好抓的,回去吧。”然後,不管身後的王驥,竟然直接起身向山下走去,絲毫沒有被抓爲人質的樣子。
王驥疑惑的跟上去:“到底是怎麼回事?”
司機看了眼王驥,笑了笑道:“唉,這世道啊,逼得他們叔侄倆走投無路了唄。那老漢我認識,叫李德柱,小的是他哥哥的兒子,李旺,四年前,李德柱哥倆都在榮國的建築隊裡打工,一場事故,讓李德柱失去了哥哥,丟掉了右腿,榮國賠了20萬就草草了事。”
見王驥聽的認真,司機接着道:“20萬也就夠給李德柱治腿的,可是這腿是治了,但哥哥留下的孤兒寡母都成了李德柱的負擔,後來他嫂子見家裡沒有男人、李德柱也沒有成親,也就改嫁了李德柱,可惜半年前,他嫂子檢查出癌症,爲了治病,親戚朋友都借遍了,現在要手術,李旺也沒有讀完大學就輟學了,這不,兩人也就只能鋌而走險了。”
“賠了那麼點錢,他爲什麼不告呢?”王驥問道。
“告?嘿嘿,”司機冷笑了幾聲:“上哪裡去告?很多機關要員早就被他們買通了,連法院的門他們都進不去,何況告狀還得花錢呢。”
“不是說他們有槍嗎?我覺得他們都很是轉業呢。”王驥很是疑惑。
“二旺這小子不愧是復旦的大學生,鬼點子也多,他說拆了鞭炮在山谷裡放幾下,聽起來應該像槍聲,他也篤定尚澤不敢報警,果然讓這小子說中了。”說到這裡,司機竟然笑了下:“他們是在山上看到你停了車後才綁的我,不過,你回去千萬不能告密。”
王驥沒有做聲,他的臉上有些失落,這樣的兩個“歹徒”讓他瞬間失去了逮捕的興趣,老的肩負着家庭的重擔,小的也連那麼好的大學都沒有金錢去讀,他突然感覺自己的理念有些崩塌,一路失神的的向山下走去。
回到山莊,尚澤看着王驥安然無事的帶着貨車回來,一臉高興的將桌上的紅包塞到王驥的口袋裡:“小王啊,多虧有你,太謝謝了,今天晚上我做東,千萬不要推辭。”
王驥在來的路上就想通了,這些大企業真特麼黑,根本就不用和他們客氣,況且自己也着急用錢,所以也沒有推辭,只是讓他和尚澤一起吃飯,他卻萬分的不願意:“尚經理不用客氣,既然我的工作做完了,那就告辭了,回去還要覆命呢,吃飯的話還是下次吧。”
尚澤被拒絕,臉上絲毫看不出不悅,笑嘻嘻的道:“年輕人就是有幹勁,哈哈,回去帶我向總經理問個好,以後有機會可再也不要拒絕了我這老頭子了,哈哈。”說着,還握住了王驥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