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四章:驚喜

他快馬加鞭一躍跳過睢安侯府的高門檻,風一樣衝了進去:“舅舅!”

“舅舅罰我吧,都是侄兒不對,侄兒不該找大表哥幫忙。”秦無疆噗通跪在睢安侯身前。

“你讓開,”曹彧額上冒汗,仍推搡他,“父親,不關他的事,是我自作主張。”

“怎麼不管我的事,就是我讓七斤找你幫忙的,七斤!快告訴舅舅昨晚的事!”秦無疆嚷嚷,死皮賴臉地抱住睢安侯的腿替曹彧擋住棍子,一邊還擠眉弄眼。

那眼神,分明在說救兵馬上就到。

必是又驚擾姑姑了。

曹彧見了他,是又疼又想笑。

睢安侯早就被他們套路過,知道妹妹就在路上。

“大夜裡的,也不怕攪了你母親休息!”他呵斥,看在妹妹的份兒上,到底扔了棍子拂袖而去。

秦無疆長吁一口,扶起曹彧:“我真怕舅舅把我也打一頓。”

曹彧推開他,想自己撐着從凳子上站起來罵了聲:“蠢!”

“你急着攬事,卻是中了我父親的計。”曹彧憂心。

鄭安侯深不可測,秦無疆這樣替曹家將責任都攬過去,只怕危險。

“陸崢也蠢!”他罵。

睢安侯就是等着秦無疆跑來,將事情攬下呢。

到時,就算是曹彧念着兩人的情分相助,陛下也不會多疑。

秦無疆竟沒惱,微微眨眼。

“舅舅既是爲你,我又怎算中計。”

曹彧舔舔脣。

忽地,他一胳膊把搭在秦無疆肩頭,嗔罵:“還不扶爺上藥去,疼死我了!”

“是是是,”秦無疆連連點頭,還笑:“平素都是我闖禍你求情,怎麼樣,這回也有等本少爺救命的時候了?”

秦無疆得意洋洋,扶着曹彧回房。

而睢安侯府鬧成這樣,曹彧自然也不能赴宴,只有睢安侯一人急着登上進宮的馬車。

他雖晚,但他之後,還有一位侯爺沒有趕到。

鄭安侯。

他本已經要動身了,卻被一位神秘來客擋住步伐。

“侯爺。”來客被引入大廳,稍稍掀起兜帽,露出臉來。

脣紅齒白,分外惹眼。

“是你?”鄭安侯輕笑,頗有些陰陽怪氣:“沒想到我這鄭安侯府,還有讓你登門的一天,真是,榮幸之至啊。”

“我知道自己背後站着的,一直都是侯爺您。”來客開口。

“不敢當。”鄭安侯擺擺手:“你背後站着的,不是那秦家二爺,秦無疆麼?”

隨着鄭安侯的話,來客放下她大紅色的兜帽。

風花誤。

“侯爺當年把我從教坊司買來時,就已經註定了的。”她紅脣微啓,面無表情。

鄭安侯卻是乾巴巴一笑:“你在說什麼瘋話。”

“侯爺,我記得您的扳指,”風花誤直視鄭安侯,目光順着來到他大拇指上的黃玉扳指,“把我從教坊司買回來的那位大老闆掀開簾子時,露出過一隻手,就戴着這隻扳指。”

她說出心底塵封多年的秘密:“所以,長春苑背後的大老闆,就是你,鄭安侯。”

鄭安侯盯着她,慢條斯理地吐出倆字:“荒唐。”

他轉過身:“人有相似,物有相同,風花誤,你雖是名妓,但也該主意身份,休要胡言亂語污衊本侯。”

鄭安侯摸着扳指,冷哼一聲:“本侯堂堂一品侯爺,焉能去做那下九流的生意。”

“侯爺莫急,”風花誤笑。

“本侯當然不急,急得是你,”鄭安侯笑出一口白牙,回身望向風花誤略顯侷促的小臉。

他伸出手去。

風花誤想躲,身體卻沒有半分移動。

那隻帶着黃玉扳指的大拇指就這樣捏在了她的臉頰上。

“粉面桃腮,銷魂蝕骨啊。”鄭安侯將拇指放在鼻下細嗅,無比享受地說着。

“侯爺,”風花誤開口,卻又被鄭安侯豎起手掌打斷。

“你啊,還是太嫩。若是當年的阮大人在,可不會像你這樣,什麼底牌都沒有,就敢登門跟人談條件。”鄭安侯笑說,竟肆無忌憚地提起了風花誤的父親。

風花誤袖中攥着拳頭。

“我有。”

“你有,你當然有,”鄭安侯拉着長音,陰陽怪氣地摸着風花誤的臉蛋,感受那細滑肌膚下潛藏的,洶涌憤怒。

“嘖嘖,別鬧了,你那些把戲也就只能玩玩慶安縣主那樣的傻丫頭。”鄭安侯蔑笑。

風花誤臉色一沉。

“我若是將你從墨寶齋買過請帖的事告訴昌平侯府的人,你猜,那昌平侯世子妃,可會治你擾她府中壽宴的罪?”

鄭安侯看着風花誤臉色慘白,哈哈大笑着拂袖而去。

風花誤頹然看着他離去,此前想好的那些話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是大老闆。

他不但是大老闆,還對她的一切瞭如指掌。

隨口說出一條都能置她於死地。

這根本不是她與鄭安侯談判的條件,她根本沒有資本和他談條件。

就像一條養在池塘的錦鯉,美麗自在,不過是她的表象。

她永遠,都只是一個取悅他人換取情報的工具罷了。

鄭安侯知道她想要的。

她卻沒有鄭安侯所缺少的。

風花誤茫然無措地走出侯府,連兜帽都沒戴,就這樣穿行在夜幕中。

這一夜,和當初被抄家滅門買到官奴司一樣,彷徨無措。

但風花誤沒注意到的是,一輛馬車從她身後追上,與她擦肩而過。

“她,就是大名鼎鼎的風花誤嗎?”馬車漸行漸遠,裡面傳來一個女聲。

“是她,姨娘。”丫鬟開口,竟然是羅素。

而另一位當然就是羅氏。

羅氏回頭看了風花誤一眼,才放下車簾:“走吧”

另一邊,鄭安侯的馬車也動了身。

“侯爺,那風花誤?”鄭安侯的心腹陳蒙略帶憂心地提醒一句:“她可是控制秦無疆的一枚好棋,若是棄了,可惜。”

陳蒙的提醒不無道理。

一直以來,都是鄭安侯在幕後操作,通過風花誤來控制秦無疆,進而牽制秦家。

當初秦無疆沒能參加科舉,也不過是他的一招棋。

他不想秦家的兒子這麼快就入仕。

尤其是秦無疆那樣一個天性不羈,還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放心吧,那個女人都熬到了今天,不會輕言放棄的,說不定,她還能給本侯一個驚喜。”

鄭安侯轉了轉扳指,忽而一笑:“她已經給本侯一個驚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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