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找我娘,”宋宜晟帶上兜帽,囑咐一句又離開民居。
楊德海知道他阻攔不住。
宋宜晟的脾氣他很清楚,當年知道宋整是死在柳家手中,宋宜晟便蟄伏多年將柳家這顆參天大樹連根拔起,如今親妹妹身死必定也不肯輕易罷休。
只是楊德海並不清楚,宋宜晟這一次,不再需要多年籌謀,因爲他知道的秘密太多了。
隨便一次出賣就足以將很多東西顛覆。
看着宋宜晟的身影消失在小巷盡頭,楊德海也戴上兜帽決定離開長安。
他相信,這座大楚的心臟遲早也會像當初的慶安那樣,陷入混亂和恐慌之中。
而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儘快找到宋宜晟的生母,確保杜氏的安全。
另一邊,宋宜晟更換夜行衣,出現在三皇子在外的府邸外。
“啓稟殿下,府外有人求見殿下,自稱有一件關乎殿下心願的大事要告予殿下知曉。”管事通稟。
“什麼人?”三皇子手指敲打桌面。
底下人當然不知道對方是誰,但三皇子對他的話很好奇,決定一見。
宋宜晟跟着小廝進府,三皇子見到他的臉嚇得倒退半步。
“你……你竟然還活着?”
宋宜晟已死,滿城皆知,但宋宜晟還活着的消息知道的人卻寥寥可數。
除掉幕後操縱的皇帝和商如鋒等人,只有長寧知道。
就連宋宜錦也一直以爲宋宜晟當日被斬首示衆,至死都不知道宋宜晟其實還活着,就活在皇帝的手下,成了帶上面具的尹統領。
而今宋宜晟突然出現在三皇子面前,給三皇子造成的驚訝可不小。
“你怎麼活下來的?”三皇子警惕地和宋宜晟拉開距離,“你來找我,到底想做什麼?”
宋宜晟頷首噙笑。
“殿下莫急,宋某能活下來,自然是陛下恩典。”
“父皇?”三皇子瞪大了眼,父皇怎麼可能留他性命?
是了。
父皇當初本不想殺宋宜晟的,但因爲長寧當時對宋宜晟恨之入骨,所以不得做出殺宋宜晟的假象來讓長寧消氣。
三皇子忽然冷笑。
父皇堂堂一國之君,爲了讓女兒消氣竟然做出這種事。
這宋宜晟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否則殺了就殺了,父皇何必大費周章地保他性命。
“殿下此刻一定十分好奇,到底我宋宜晟有什麼不同之處,能叫陛下費心留我一命。”
三皇子輕哼一聲,算是默認。
“還有就是,長寧公主到底有什麼不同之處,能叫陛下如此偏愛。”宋宜晟輕吐。
三皇子頓時臉色發青。
沒錯,這的確是他一直以來最受不了的問題。
父皇對長寧的寵愛已經超出尋常。
即便是唯一的嫡女,即便父皇對柳後愛入骨髓,也不至於對楚長寧如此偏愛,就好像真的已經超過愛惜自己性命一樣。
三皇子心中不服。
同樣是父皇的子女,爲何他與樂陽就是差別對待?
這一刻,宋宜晟眯起眼來,親口爲他解惑。
“因爲陛下,想將皇位傳給大公主啊。”
三皇子不受控制的張大嘴,喉結上下滾動,喘息和心跳並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快,似乎宋宜晟的這個答案早就在他心中呼之欲出,如今戳破了這層窗戶紙,他心裡竟然舒服許多。
父皇果然對楚長寧寄予厚望。
那聲嫡子。
父皇是認真的。
三皇子哼笑一聲,無意識攥緊拳頭:“難怪楚長寧如此囂張,在楚承豐和楚承延之間挑來挑去,原來她心裡早就知道,父皇心裡的人選是她。”
“所以我勸三殿下還是乘早打算,畢竟陛下的心不在這兒您這奪儲的戲碼,演再多還是沒有用。”
他爭來鬥去,打壓了瑞王,陷害了五皇子,如今卻面臨和一個女人爭儲君的地步。
不過沒關係。
“本皇子自有打算,”三皇子冷笑。
現在楚長寧生死未卜,只要他手中的風花誤演得夠逼真,一定能撐到最後。
宋宜晟也跟着他笑:“殿下以爲,當真能瞞天過海嗎?”
三皇子眼皮上下抖動:“你什麼意思?”
宋宜晟揚眉:“殿下不是以爲渭南縣的事當真神不知鬼不覺吧?”
“你什麼意思?”三皇子一個手抖,啪地一聲摔了茶盞,大堂外涌進十多名鐵甲武士刀鋒直指宋宜晟。
沒想到他螳螂捕蟬,卻叫宋宜晟黃雀在了後。
宋宜晟的命是皇帝救的,這麼說,父皇也早就知道了?!
三皇子目光瞬間慌亂。
“殿下放心,至少宋某人嘴裡絕沒有半句對殿下不利的話流出。”
三皇子揚起下巴,揮手讓衆人退下:“你到底想幹什麼?”
“想活着。”宋宜晟揚眉。
“大公主與我仇深似海,當我知道陛下的目的之後,自然不想等死,而從一開始我和侯爺的利益就是息息相關的,如今侯爺落難,若能輔佐三殿下,也是宋某的榮幸。”
三皇子眯起眼:“很好,說說看,你想怎麼輔佐我,嗯?”
“三殿下可知道,大公主現在去了哪兒?”
三皇子蹙眉,搖搖頭:“下面的人還沒報上來,對了,你當初是娶了我舅舅的那個私生女的。”
“羅氏,”宋宜晟提醒。
“這件事就是她在負責,你們夫妻兩個還有聯繫?”三皇子挑眉,這世界還真是小啊。
宋宜晟搖頭:“我可不敢同她聯繫,我勸殿下也不要全信她的話。”
三皇子不以爲然。
羅氏一個孤女,想要活下去就只能依靠自己,好在她很聰明,可以爲他所用。
宋宜晟點到即止,又將話題引回長寧身上。
“大公主如今,在洛陽。”
三皇子:“洛陽?她去洛陽做什麼?”
難怪羅氏一路率人追殺遲遲沒有回覆,原來都跑到洛陽去了。
“看來三殿下是真的什麼都不清楚啊。”宋宜晟輕笑,語氣讓三皇子很不舒服。
“大殿下去洛陽,自然有她自己的目的,一個關係到日後許多大事的目的。”
“你少賣關子,到底是什麼目的?”三皇子催促。
宋宜晟咧嘴笑出兩灣酒窩。
“洛陽古牢,救一個至關重要的人。”
“重要的人?”三皇子皺眉。
長寧還有需要救的重要人物,“難道是柳家的人?”
宋宜晟點頭。
“若我沒猜錯,此人一出既可召集所有柳氏舊部,如今柳家軍打散到全國各地,他振臂一呼,可就是天下雲集響應,大勢危矣。”
三皇子嘴脣哆嗦:“荒……荒唐!”
“什麼人能有這麼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