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陰暗的地牢中出來,身上陰冷的氣息被陽光驅逐之後,尚義才漸漸地回過神來,卻在這時他聽到展昭似自顧自的言語。
“想必禁宮中的劉公公也是貴教的,劉公公一計不成卻換師兄來設計於我,真不知師兄的主上是什麼樣的人,爲何總與展昭過不去,那又是一個什麼樣的組織,推翻朝廷?一統天下?不得不說這些陰謀詭計的確令人防不勝防,不過想必令教不止這點準備吧?”展昭說完未等尚義回答,自己先嘆了口氣,自古朝代的更迭,受苦的從來都是百姓,希望在他們還未發動戰爭之前,將之扼殺在萌芽之中。
聽展昭話中的意思,他是知道劉公公的事情了!可他才從王統領口中得知這個消息,這事根本就沒有第二個人知道,難道!尚義不可思議的看着眼前這個溫潤無害的師弟:“你,至一開始就沒有中毒。”
展昭聽到尚義肯定的質問,他認真的點頭道:“嗯,師兄再怎麼易容,身形還是無法做到女子的嬌柔。”
“……”尚義一口血卡在喉間:“哼!你休想在我口中問出什麼!”
展昭抿了抿脣道:“師兄,這三年我一直在打探你的消息,雖然師父當年的做法有些過激,但也是因爲你偷練魔功,師兄你還是收手吧。”
尚義看了展昭半晌,最終笑了出來:“呵!自我文上這個刺青起,便沒有回頭路了。今日我棋差一招落在你的手中,我也沒什麼好說的,要殺要刮悉聽尊便!”
展昭見勸不動尚義,也不再勸了,他回頭對那名被尚義擄來的婦人道:“這位娘子,請先跟在下到衙門中將此案了結,之後我會護送你回家。”
王春香聽了展昭的請求,她猶豫了一下道:“好,好吧。”
尚義知道展昭顧念他們多年的同門情誼,不會對他做什麼,可他的身份已經暴漏,計劃失敗,即使被人救去也折了他的氣概。他接手這個任務就是爲了與展昭一較高下,想着尚義立即催動丹田中的內力,向手肘的刺青衝去。
展昭沒中他的毒,那就來場實打實的戰鬥好了。經過內力的衝擊,手肘內側的神符隱隱發燙,驀的尚義眼中精光爆閃,身上的穴道被他強行衝開。
尚義擡腳便踢向站在一旁的王春香,展昭沒想到尚義能衝開穴道,看到尚義踢向王春香,他立即單手帶着王春香躲過了尚義的襲擊。可就在他分心的時候,手中的鐵鏈被尚義掙脫。
尚義借展昭救下王春香之際,他當下一個使力便直接將,身上纏着的兩指粗的鐵鏈掙斷。斷裂的鐵鏈四下迸開,展昭手持巨闕將他們這便斷裂的鐵鏈揮開。
手持巨闕,展昭看到尚義風魔的模樣,他周身的氣氛像極了那夜視死如歸的樣子,沒想到師兄會如此決絕,展昭不禁喊道:“師兄!快且停下,你這樣會毀了自己的!”
這時的尚義根本什麼都聽不進去了,他腦海中只有他着魔之前的記憶,那就是將眼前的人擊斃!
一雙嗜血的目光看着展昭,尚義手中凝聚了千斤之力,一掌向展昭拍去。展昭沒有將尚義喚醒,他看着尚義這勢如破竹的一掌,凌空一展將那一掌踢偏。雖然這一腳將尚義的掌風踢偏,這一招卻全都是破綻,在他還未收腳之際,尚義便反手一抓,抓住了展昭的腳踝。
着魔之後的尚義力大無窮,功力也提升了不知多少倍,抓住展昭之後,他便掄起了胳膊要將展昭往地上砸去。
腳踝被抓,展昭的動作卻並無半分停滯,只見他單膝向下一壓,便跪在了尚義的脖頸之上。千斤墜頂!單膝壓住尚義的脖頸之後,展昭的另一條腿便直接踢向了他的丹田。
氣海一滯,尚義沒能掄開展昭,便直接倒在了地上。展昭見尚義被自己踢倒,他死死的箍住尚義,不讓他再任何動作。尚義掙扎了一盞茶的時間,才終於停歇下來。展昭發覺尚義不再掙扎,他整個人也脫了力。
當展昭回頭看到尚義空洞的眼神時,他心中一痛,眼前閃過一幕幕兒時與師兄一起練武的畫面。爲師兄闔上眼簾,展昭便聽到蘭竹的聲音。
“展大人您不要緊吧,我可是費了極大的勁,才讓自己忍住沒插手您和他的對戰的。還有,肯定是他手臂內的狗頭的古怪,你和他對戰的時候,那裡就散發出一股令人不舒服的氣息。”蘭竹拍着展大人的肩膀如是道。
雖然蘭竹沒說一句勸他的話,但展昭還是知道她爲了不讓自己難過,想着辦法轉移他的注意力。搖了搖頭,展昭溫言道:“無事。”說着他拂開尚義的衣袖,可那裡的刺青已經悄然無痕。
“怪不得。”展昭明悟的低語道:“這狼頭刺青,會隨着人的死亡而消失。”
“哦。”蘭竹聽了展大人的話迴應着,當她看到遠處溜達着的清風的時候,她立即道:“展大人,清風找回來了!咱們快點回去,辦完事好吃飯啊!”
清風馱着王春香,展大人扛着尚義的屍體,兩盞茶的時間,這個奇怪的組合就出現在了中牟縣縣衙門前。而這時府衙內出來一幫衙役,緊接着王春香的小叔楊謝祖、婆婆楊李氏和中牟縣的縣令師爺也一同出府。
楊李氏看到自己的兒媳,她激動的跑上前去,接下馬上的王春香,楊李氏拉着她的手道:“春香,你終於回來了,謝祖說你被歹人劫走,娘立即來報官,找人去救你,你沒傷着吧!來讓娘看看。”
楊李氏說着也顧不得擦眼角的淚水,上上下下將王春香打量了好幾遍。
當蘭竹看到和楊謝祖有幾分相像的縣令時,她終於想通了這個案子,這應該就是《寸草心》那一個單元的了,只不過電視裡展大人救出這個春香的時候,她已經中毒很深了,展大人還替她運功療傷來着。
蘭竹感覺到那個縣令看楊謝祖時充滿仇恨的眼神,她小聲的在衣服裡提醒道:“展大人,這一家子好像沒那麼簡單。我記得這個叫春香的小叔,他不是這個老婦人的親生兒子,他應該是縣令的親弟弟纔對,但是縣令和他們家有仇,現在縣令想害死他們家兒子,也就是他弟。”
蘭竹捂臉,這糾結的人生吶,當初看劇的時候她腫麼沒覺得,果然是她太不適合講故事了……
展昭知道蘭竹是來自千年之後的時空,所以對他們這個時代發生的事情有一定的瞭解。他聽了蘭竹一段不清不楚的話,抓住了幾個重點,一個是現場的這兩人是親兄弟,縣令與老婦家有仇,縣令想殺老婦的兒子報仇。的確剛剛他也覺察到那縣令一閃而逝的目光……
可要想阻止這場人倫悲劇的發生,切入點又是什麼?
蘭竹看着齊聚在縣衙門外的人,想着這可是個好機會啊,於是她立即向展大人提出了她寶貴的建議:“展大人,其中的細節我也記不清楚了,不過這件事說開了應該就沒問題了,要不然我們賭一把?您現在就把他們是親兄弟的事情說出來,反正那個老婦人知道所有的事情,抖抖估計能抖開。”
展昭聽了蘭竹的話,想着這未必不是一個辦法,於是他看着詢問王春香腹中胎兒怎麼樣了的楊李氏道:“楊老婦人,您身邊的這個年輕人不是您的親生兒子吧?”
楊李氏聽了展昭的話,她眉頭一皺,摸着王春香肚子的手一頓,她頭也不擡的道:“壯士說笑了,謝祖可是老身十月懷胎誕下的骨肉,怎麼會不是我親身兒子呢。”
王春香感覺到婆婆的手一頓,想到爲了謝祖徵兵西夏的相公,她哂笑道:“是啊,我婆婆平日裡對小叔百般疼愛,試問若不是親生母親,又怎會如此?”
展昭聽到楊李氏矢口否認,他沒有繼續詢問,而是看向中牟縣的縣令道:“縣令家中有一名失散的幼弟,而我沒猜錯的話,就是他。”說完之後,展昭便將手指向了楊謝祖。
段清河聽了這個陌生男子的話,他眼神一厲看向楊謝祖,那個陌生男子說得對,他的確有一個弟弟,可他已經在十年前被母親帶到河中淹死了,要不是他半途掙脫,他恐怕也葬身河中,莫不是楊家怕他們殺他父親的事情敗露,怕他找他們尋仇,故意編排的吧!可這件事他們怎麼會知曉……
楊李氏聽了展昭的話,卻驚得擡起頭來,她看看楊謝祖,再看看縣太爺。縣太爺姓段,當年老爺誤斬的那個啞巴也姓段,怪不得她在大堂前就覺得謝祖與縣太爺有些相似。
如此想着楊李氏看楊謝祖二人的神情,便多了幾分愧疚。當年老爺誤判,趕到段宗和家中,他的妻子已經不堪打擊帶着兩個兒子投河自盡。幸得老天有眼,段宗和的小兒子大難不死,這是上天給他們楊家一個贖罪的機會。而現在段宗和的大兒子也活着,真是老天有眼吶!
展昭看到楊李氏的神情,他溫潤一笑道:“相信楊老婦人也不希望,他們兄弟二人相見而不能相認吧?展某也相信,中牟縣內的舊檔案能說明一切。”這後一句展昭卻是對段清河說的。
段清河本就是身修行潔、正直無私的好官,只是仇人突然出現在眼前,十年來壓抑在心中的仇恨讓他突然爆發,現在他聽到這個陌生男子的話更是急於知曉答案,於是在衆人還未有反映之前,便直接衝回府衙,前去調閱檔案。
何康十年來對清河悉心教導,他何嘗不知清河心中的苦楚,可當年楊仲康誤斬恩人,責任也不在他,可他依然引咎辭官,從此不知去向。如今他自是期望楊謝祖是清河的親弟弟,看之前楊李氏在大堂上如此維護楊謝祖,也許他的出現能夠平息兩家恩怨,撫平清河內心的傷痛。
何康看了一眼楊謝祖,揮手示意讓這一干人等跟他回衙。
段清河看着手中的檔案,他失力靠在椅背上。
檔案中記載:中牟縣令楊仲康,生有一子……
天禧五年,如今粗粗算來以二十七歲,而楊謝祖看起來只有十五六歲,難道他真的是他弟弟!
段清河擡眼看着被何大叔帶進來的楊謝祖,在公堂上,他第一眼也覺得他長得與娘有些相似,如今看來他真的是他弟弟。
段清河霍的一聲自椅子上站了起來,他邊往楊謝祖身邊走,邊指責道:“你,怎麼可以認仇人做父母,他們不配,他們是害的我們家破人亡的仇人啊!”段清河用力的搖着段謝祖的胳膊質問他。
楊謝祖被段清河抓的生疼,他求救的目光看向楊李氏道:“娘……”
楊李氏聽到段清河憤怒的質問,她便知道他對他們楊家是有多麼的憤恨,可即便這樣她仍沒想着逃避,這是他們楊家欠段家的。楊李氏對着段謝祖安慰道:“謝祖不要怕,他不會傷害你的,他是你哥哥,親哥哥……”
楊李氏說着說着便哽咽起來,她當作親自撫養的孩子,以後便再與她沒有任何瓜葛了。可是看到仍是抓着謝祖不放,她立即上前解釋道:“你不要怪他,他當年溺水,受到了驚嚇,有很多事情他都記不起來了。”
段清河聽到楊李氏的話,他充血的眼睛瞪向楊李氏:“不怪他,那就是怪你了!怪你的丈夫屈斬了我爹!只因我爹相貌與水盜相似,可憐他啞不能言,如此老實的一個人,卻因爲捕魚的行當葬送了性命!我娘悲憤莫名,帶着我與幼弟投水自盡,若不是我中途掙脫,想要找何大叔前來救人,恐怕我早隨爹孃去了。”
楊謝祖聽了段清河的話,他向後踉蹌一步,閉上眼睛卻全是這十年來,娘和哥哥對他的愛護,楊謝祖上前擋在他娘面前道:“不!不管怎樣,娘她十年如一日待我比親子還親,家中清貧,全家人吃糠咽菜,卻只有我頓頓有肉,哥哥他更是一早設攤爲代書,中午替人擡腳,夜晚還要打更守夜,賺得的前全都花在了我身上。徵兵西夏九死一生,我娘更是強迫自己的親生兒子,代我出征、可憐我哥,一介書生,至今仍是生死未卜。”
楊謝祖看着滄桑的母親,繼續道:“楊家欠我家兩條人命,我楊謝祖欠楊家的十世也還不完吶!”
楊謝祖說完跪在了楊李氏面前,虔誠的一拜後,楊謝祖閉上眼痛苦的道:“可是父母之仇謝祖不能視爲無物,至此三拜後,以往恩怨一筆勾銷……”說着楊謝祖又是兩叩首。
段清河沒想到楊李氏竟會如此厚待他弟弟,他怔愣的站在當場。在仇恨與恩情中掙扎許久,段清河長嘆一口氣,胸中積累了十年的仇恨隨之吐了出來。
段清河對着一直靜立在一旁的陌生男子鞠躬道:“不知尊駕何人,請受清河一拜。”若不是這個人,他恐怕要害了自己的親弟弟,到時他還有何顏面再見地下的父母。
展昭見段清河眼中再無怨懟,深知段清河拜他何意,展昭跟着抱拳一禮道:“段縣令太客氣了,在下展昭,展昭在開封府中常聽大人說,段縣令公正無私,政簡刑輕,最是令大人得意的門生,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其餘隻字不提……
在借中牟縣的馬快衙差向開封府送了一封信之後,展大人終於帶着蘭竹去吃那頓久違的午飯了,吃完飯之後,展大人在蘭竹的要求下休息夠了半個小時,才驅馬上路。
因爲師兄的事情繞道中牟,又耽誤了半晌的時間,爲了趕上進度,展昭出了中牟先便一路揚鞭絕塵,在中牟通往許通的林中小道上留下一道道殘影。
蘭竹盤坐在展大人的肩頭,看着展大人策馬揚鞭的瀟灑英姿,帥得她一塌糊塗。蘭竹三令五申的告誡自己,最多隻能再看兩眼,就必須去修煉了……
然後瞪着眼睛仔細的瞧着溫文爾雅、舉世無雙的展大人,就是不眨!
這個時候,作爲一隻鬼的優勢便大大的體現出來了,不眨眼也不會有腫脹痠痛的感覺。蘭竹正自鳴得意的時候,一陣熟悉的眩暈便傳了過來……
蘭竹莫名其妙的搖了搖有些眩暈的腦袋,耳朵裡聽到一聲清風響亮的嘶鳴,她瞪着眼睛向前方看去,模糊的畫面一幀一幀的變得極爲清晰:兩隻馬蹄!
“!”
騎在馬上展昭感覺到蘭竹強烈的目光,他強迫自己不要去想,讓自己的心思全都放在趕路上,可對於蘭竹的目光他根本無法忽視。梗着脖子在林間趕路,展昭只覺得被蘭竹注視的那一側臉灼熱無比,手中的馬鞭沒有控制好力道,身下的清風一陣吃痛,速度又提升了幾分。疾馳的勁風灌在與目光焦灼臉上,帶來幾分涼意。
偷偷地舒了口氣,展昭眼角的余光中卻突然閃出了一個白影,他驚得立即勒住繮繩,使了十分的力氣纔將馬頭磨開。
待清風的兩隻前踢着地,展昭正想要與來人道歉,卻在看到對方的衣着的時候,心下一跳,他立即將臉轉向右側。
臉上紅的滴血,展昭心虛的瞟向他的右肩,口中結結巴巴的道:“蘭蘭……我,我不是故意的,我……”
前方那位姑娘的妝扮沾滿了他的腦子,那是一位長相秀麗的姑娘,有着一雙含着霧氣的動人眼眸。可是……可是這樣一位姑娘,她卻頭髮凌亂的一條白色的布條系在腦後,她穿着一件單薄的“衣裙”,“衣裙”下膝蓋若隱若現,“衣裙”是沒有袖子的,甚至,竟然露出了一抹酥胸,而且她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赤着腳,不,確切的說她只穿了一隻不知什麼材料的紅色的“屐”。
她衣裙上似乎印着一個豬的頭?還有那位姑娘也許只有這一條“衣裙”。她的衣裙被斬斷之後,她竟然用牙將那變成兩段的衣裙咬出洞來,再將衣裙的下襬扯破,用扯下來的布條穿過衣洞,把兩半的衣裙又系成一條,想來她頭上的“髮帶”也來自衣裙的下襬。
該死!只一眼他卻連最細微的地方都印在了腦子裡!口中的解釋在他想對面那位姑娘的裝扮時便停了下來,展昭心中一陣愧疚,同時他也注意到右肩上多了一條巴掌長的裂痕。
這!看到那道裂痕,展昭心中一驚,他慌亂的從包袱中拿出一件長袍,向那位突然出現的姑娘扔去,然後,
調轉馬頭,快馬加鞭,絕塵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tat這是什麼樣的人品,瓦求了收藏之後……第一天點了三個……第二天掉了四個……tat果真不該求的麼tat。
告示:還有一個月就要考試了,索以……這將會是慘淡的一個月,更新也會便的更加慘淡……